一对新人敬过酒后,一些亲朋好友也开始互敬。
简鑫蕊准备向明月敬酒,志生似乎有点不大愿意,简鑫蕊还是拉起志生的手,向明月这桌走来。
当志生和简鑫蕊端着酒杯走到明月这一桌时,空气仿佛都稀薄了几分。简鑫蕊脸上挂着无懈可击的微笑,语气却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锋芒:“萧总,好久不见,你一个人带着两个孩子还要照顾阿姨,真是辛苦了。”
乔玉英看了儿子一眼,转身抱着念念离开了座位,志生看着母亲的背影,眼中全是不舍与无奈。
明月端起面前的果汁,迎上她的目光,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声音平和却清晰:“简小姐说笑了,有妈帮我,儿子亮亮懂事,女儿念念可爱,我觉得很幸福,谈不上辛苦。” 萧明月心想:你想用“一个人”来暗示我的落魄?可惜,我早已不是那个需要依附别人才能定义幸福的女人。
简鑫蕊眼神微动,正想再说什么,目光却不经意地瞥见了不远处——亮亮正把自己手里的一块小蛋糕,小心翼翼地分给依依,两个孩子头靠着头,吃得嘴角都沾着奶油,笑容纯粹而灿烂。
那一刻,像有一道无形的光,穿透了所有精心构筑的防备。
简鑫蕊感觉:依依她…很久没笑得这么开心了。在南京,她很少有同龄的玩伴…自己处心积虑想要争的、想要比的,在孩子最简单的快乐面前,突然显得那么苍白可笑。我究竟在证明什么?
几乎是同时,明月也看着儿子毫无芥蒂的笑脸,心中最柔软的地方被轻轻触动。萧明月也明白:大人的恩怨,终究与孩子无关。亮亮的世界如此纯净,我何必让我的复杂去污染它?无论我和他父亲如何,都不该成为阻碍孩子们获得快乐的枷锁。
两人之间那根紧绷的、无形的弦,悄然松弛了。
简鑫蕊原本准备出口的、带着机锋的话,在唇边转了一圈,最终化作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叹。她再次看向明月时,眼神里的锐利消退了不少,多了几分复杂难辨的情绪,她举了举杯,语气缓和了许多:“孩子们…玩得挺好。”
明月也微微举杯,点了点头,算是回应。没有言语,却仿佛达成了一种短暂的、基于母性的微妙和解。
志生站在一旁,将两个女人之间这电光火石间的交锋与缓和尽收眼底,尤其是简鑫蕊情绪的微妙变化,让他内心更加五味杂陈。戴志生知道,简鑫蕊和萧明月这两个女人,绝对不是省油的灯,而且以简鑫蕊的性格,肯定早就把今天可能发生的事情想得一清二楚,甚至连怎么对付萧明月的方案都准备了很多套,而萧明月的应急能力,也不可小觑,在这个场合,虽不至于撕破脸,但一番唇枪舌战是跑不了的,自己有中间,肯定是左右为难,一个是新欢,一个是旧爱,能帮谁,现在鑫蕊她…好像突然泄了气。是因为孩子们吗?明月…她始终那么平静,平静得让他感到无地自容。 他端着酒杯的手,指节有些发白。
这场婚礼的宴席,在成人世界的复杂心绪与孩童世界的纯粹快乐的交织中,继续进行着。暗流并未完全平息,但至少,有一束名为“孩子”的微光,短暂地照亮了彼此对立的角落,留下了一片值得深思的沉默
这场暗流涌动的婚礼宴席,在觥觥交错的喧嚣与各怀心事的沉默中,缓缓推进。戴志生觉得每一分钟都像在针尖上行走,他刻意避开明月那一桌的方向,却总忍不住用眼角的余光去瞥——他看到明月正细心地为亮亮和依依擦去嘴角的果渍,侧脸在宴会厅柔和的灯光下显得异常宁静,仿佛周遭的一切纷扰都与她无关。这种宁静,反而像一面镜子,照出了他内心的兵荒马乱。
简鑫蕊也沉默了许多。她不再像刚入场时那样刻意地与志生表现亲密,只是偶尔和同桌其他相识的宾客礼貌地寒暄几句。依依和亮亮不知何时跑回了各自母亲身边,但两个小家伙的目光还时不时地交汇,亮亮甚至会偷偷朝依依做个鬼脸。孩子的世界,隔阂来得快,去得也快。
就在宴会接近尾声,一些宾客开始陆续告辞时,意外发生了。
亮亮大概是玩得口渴,自己跑去饮料区倒果汁,脚下不小心一滑,手中的杯子脱手飞出,“啪”地一声脆响,玻璃杯在地上摔得粉碎,橙色的果汁溅了一地。这声响动在稍显嘈杂的环境里并不算太惊人,却瞬间吸引了附近几桌人的目光。
亮亮被自己闯的祸吓住了,小脸煞白,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看着地上的碎片。
几乎是条件反射,离得稍近的戴志生立刻站起身想过去。然而,有人比他更快。
萧明月已经几个快步冲到了亮亮身边,一把将孩子揽到身后,远离玻璃碎片,蹲下身急切地检查着他的手脚:“亮亮!有没有划伤?吓到了没有?”她的声音带着显而易见的紧张和心疼。
“妈妈,我没事……”亮亮小声说,带着哭腔。
与此同时,简鑫蕊也下意识地拉住了想要上前的志生的胳膊,力道不大,却带着明确的阻止意味。她的眼神复杂地看向明月和亮亮的方向,嘴唇微动,最终什么也没说。
这一幕,清晰地落入了在场许多人的眼中,包括主桌的新郎新娘。杨久红担忧地握住了宋远山的手。
明月确认亮亮没有受伤,这才松了口气。她抬起头,正准备向闻声赶来的酒店服务生道歉并处理残局,目光却不期然地与僵在原地的志生撞个正着。
那一刻,志生从她眼中看到的,不是责备,也不是愤怒,而是一种深沉的、几乎要将他淹没的悲哀。那眼神仿佛在说:看,在你犹豫的瞬间,守护在孩子身边的,永远只会是我。
这无声的谴责比任何言语都更具力量。志生感到一阵尖锐的羞愧刺穿了心脏,让他几乎无法呼吸。他猛地甩开了简鑫蕊的手,然而,起身的冲动已经过去,此刻再过去,显得那么多余和可笑。他只能尴尬地站在原地,像一个彻头彻尾的局外人。
明月已经平静地转向服务生,语气温和:“不好意思,孩子不小心,麻烦你们清理一下,如果需要赔偿……”
“不用不用,小孩子难免的,没伤到就好。”服务生连忙摆手,熟练地开始清理。
明月对服务生点头致谢,然后牵着亮亮的手,轻声说:“跟妈妈回去坐好,要小心一点,知道吗?”
“知道了,妈妈。”亮亮乖巧地答应,紧紧握着明月的手。
他们母子走回座位,没有再看向志生这边一眼。
这个小插曲像一颗投入湖面的石子,涟漪迅速扩散,又很快平息。但某些东西,已经悄然改变。
简鑫蕊看着志生失魂落魄的样子,看着他眼中那份对明月和亮亮无法掩饰的关切与自责,她精心构筑的、以为坚不可摧的“共同体”感觉,出现了细微的裂痕。她发现,无论她如何努力,如何宣示主权,在血缘和过去面前,她似乎始终隔着一层。戴志生的心,有一块地方,她或许永远也无法真正触及。
而志生,则在那一刻无比清晰地认识到,他的“新生活”是建立在怎样的牺牲和决绝之上。他试图隔绝的过去,并未真正消失,它化作了明月眼中的悲哀,化作了亮亮受惊时他本能却受阻的反应,像一根无形的刺,深深扎在他的当下。
婚礼终于在温馨的送客氛围中落幕。
明月带着婆婆和孩子,与宋远山、杨久红郑重道别。
“明月,今天……”杨久红握着明月的手,满是歉意。她没想到好好的婚礼在明月和志生,简鑫蕊之间会演变成一场内心的战斗,虽然波澜不惊,但对明月来说,也戳到了她的痛处。
“久红姐,今天你们是主角,一定要开开心心的。”明月微笑着打断她,语气真诚,“祝你和远山哥永远幸福。我们改天再聚。”她表现得体大方,仿佛刚才的波澜并未影响她分毫。
另一边,志生和简鑫蕊也上前告别。
宋远山拍了拍志生的肩膀,欲言又止,最终只是叹了口气:“志生,保重。”
杨久红看着志生,又看看他身边的简鑫蕊,眼神复杂,只是点了点头:“谢谢你们能来。”
回酒店的车上,夏正云开着车,气氛压抑得令人窒息。
简鑫蕊望着窗外飞速掠过的霓虹,忽然轻声开口,带着一丝疲惫和自嘲:“你看明月的眼神,和看我的,不一样。”
志生的心里一紧,他没有回答。
他无法回答。
城市璀璨的夜色再次将他们的车包裹,但这一次,志生感觉自己仿佛被抛入了一个更深的、无声的孤寂之中。那条没有回复的短信,那个摔碎的玻璃杯,还有明月那悲哀的一瞥……这些碎片在他脑海中盘旋,汇聚成一个清晰而残酷的事实:有些结果,代价远超想象;而有些牵绊,并非不回应,就能真的断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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