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毛子他们从饭店出来，直接奔着百货大楼去了——卫东、卫红在这儿熊了他一千来块钱，给他买了衬衫、西裤、皮鞋，从上到下换了一身新行头。
等他从百货大楼出来，天也快黑了。东哥拍着他的肩膀说：“二毛子，以后社会上有啥事儿，你跟你大哥、二哥说，咱帮你办！听见没？”
“行行行，东哥！”二毛子赶紧应着，“那我就先走了，公司那边还有点事儿。”
“你公司在哪儿啊？”东哥追问。
“就在中铁13局里面那栋楼上，805那屋。”二毛子说完，赶紧溜了。
这他妈不是没屁搁楞嗓子吗？这逼人你搭理他干啥？装啥牛逼啊，请他吃顿饭，还搭进去一千来块钱买衣服，这不纯纯冤大头吗？
卫东说：“我瞅这二毛子，现在挺有钱啊，都开公司了。他有钱不挺好？咱刚出来，手里正紧呢，明天就找他去！”
红卫一听，立马明白了：“行！听你的！先回家，明天就去他公司！”俩人叮叮当当地往家走，满脑子都是怎么从二毛子那儿弄点钱。
第二天一早，卫东和卫红直接奔着中铁13局去了，费了半天劲才找到二毛子的公司。
一敲门，二毛子从里面探出头，一瞅是他俩，赶紧笑着说：“东哥、红哥，你们咋来了？快进来坐！”
俩人进屋一瞅，这公司就20来平，摆着一张破桌子、两把椅子，挺他妈寒酸。
二毛子刚要去倒水，卫东就摆手：“不用不用，咱就来跟你说点事儿，说完就走，不耽误你功夫。”
二毛子心里咯噔一下，赶紧坐下：“东哥，啥事儿您说。”
“你也知道，我跟你二哥这不刚出来嘛，”卫东搓了搓手，一脸“实在”，“手头挺鸡巴紧的。二毛子，咱也是打小玩到大的，知根知底，你看你要是宽敞，借咱哥俩点钱，等以后咱有钱了，立马还你！”
二毛子心里早就有数了——昨天他就觉得不该跟这俩人搭茬，这俩货原来在这片儿就臭名昭着，在里面待了十多年，不但没改好，反而更能算计了。
他赶紧装出为难的样子：“东哥，我昨天也是喝点酒吹牛逼，您看我这办公室，就这么大点地方，公司一共就俩人，另一个接活的还出去了。我这钱也不是特别凑手，真的！昨天咱吃饭、买衣服，我这手里基本都净手了！”
“二毛子，你要这么唠嗑可就没意思了！”卫东脸一沉，“咱俩不是来熊你的，是管你借！”
二毛子赶紧陪笑脸：“东哥，我明白！咱这关系，我要是有钱，能不借你吗？可我是真没钱啊！”他心里清楚，这钱要是借出去，指定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只能硬着头皮装穷。
俩人正唠着，刘卫红突然“噌”地站起来，从腰里掏出一把大卡簧，“啪”一下掰开，指着二毛子说：“二毛，你也知道咱哥俩是因为啥进去的——那是杀人！我告诉你，人别往绝路上推，真要是把人逼得心里没缝儿，啥事儿都能干得出来！现在咱爹妈没了，我家老三也没了，就剩咱哥俩相依为命，这日子过得连饭都快吃不上了，不就得靠哥们儿朋友吗？要是朋友都指不上，咱哥俩脾气也不好，指不定办出啥过格的事儿，你说呢？”
这话一撂，二毛子立马怂了，脸上直冒冷汗：“东哥、东哥，我给你俩拿5000，你看行不行？就5000，以后别再找我了，我是真没有了！”
“你这话说的，拿5000又不是不给你！”卫东撇撇嘴。
“不用还！不用还！”二毛子赶紧摆手，“咱哥们一场，这5000我就给你俩了，只求以后别再来找我！”
说着，他赶紧拉开抽屉，把刚结回来的5000块工程款拿出来，“啪”地拍在桌上，“东哥，你拿去吧！”
卫东一把把钱塞进兜里，招呼刘卫红：“走！”俩人刚要出门，门“吱呀”一声开了——二毛子的弟弟三毛子进来了。
三毛子一瞅屋里的俩人，皱着眉问：“哥，这俩是谁啊？”
二毛子赶紧打圆场：“三毛，你不认识了？这是卫东大哥、卫红大哥！”
三毛子瞅了瞅东哥俩人，没吱声——他也沾社会，天天跟一帮混子在一起，早听过这俩人的名声。
东哥倒先开口了：“哎呀，三毛啊！咱哥俩进去的时候，你才八九岁吧？这都长这么高了！”
三毛子还是没搭话，东哥俩人也没再停留，说了句“不耽误你俩唠嗑了”，转身就走了。
俩人一走，三毛子立马坐下问：“哥，他俩来干啥来了？”
二毛子叹了口气：“别问了，没干啥。”
“没干啥？哥，你跟他俩搭茬干啥？这帮老驴马烂子，沾上就没完没了！就他俩那口碑，打爹骂娘的，咱家老三就是让他俩祸祸走的，咱这游乐宫这片儿谁不知道？你咋还敢跟他俩来往？”
“行了！别他妈说了！”二毛子也急了，“我这事儿办得也后悔！
但他知道老三那脾气，要是让他知道这俩人熊了我5000块，他指定得找过去拼命！咱犯不上为这点钱把老三搭进去，拉倒吧！就当没这事儿！
我跟他俩说就是老长时间没见，过来唠唠！”
“哥，我跟你说，以后少跟这种人接触！听见没？”三毛子还在劝。
“知道了知道了！”二毛子摆摆手，心里头又气又悔，可也没别的办法。
再看卫东和刘卫红，俩人一出来，手里有了钱，立马得瑟起来，找着以前那帮驴马烂子，又是吃又是喝，后来还跟宝珠凑到一块儿吃饭去了——手里有了钱，腰杆都硬了。
酒桌上，有人跟刘卫东说：“东哥，我一会儿得先走了。”
刘卫东一皱眉：“酒还没喝完呢，你干啥去？”
“我大侄儿眼瞅着要结婚了，家里正装修房子呢，”那人解释，“要不是你们找我，我都不出来——我现在给人看工地，一会儿得去中东大市场买装潢材料。”
“买装潢材料？”刘卫东来了兴趣。
“对了，你知道中东大市场是谁干的不，史连发？”
“操…他是我同学啊！”
“史连发！现在在长春老牛逼了，嘎嘎有钱！”
刘卫东瞪大了眼：“史连发？就那以前一条裤子全家穿的主儿？现在有多少钱？”
“身家不得有几千个！”那人说，“这市场老鸡巴大了，整个长春买装潢材料都得去他那儿！”
刘卫东一听，立马拍桌子：“结账结账！咱一块儿走！”
“东哥，你干啥去啊？”旁边人纳闷。
“我去拜访拜访我这老同学！”
刘卫东一脸兴奋，“现在混这么牛逼，风生水起的，我不得往前贴乎贴乎？老二，别喝了，走！”说着，他拽着刘卫红，带着几个人就往中东大市场赶。
到了地方一瞅，刘卫东是真信了——大院又大又气派，里面商户密密麻麻，卖的东西琳琅满目，人多到推不开散不开的，一看就知道一年能挣不少钱。
他叼着烟，酸溜溜地说：“你看看人家干的，咱就是点儿背！要是这十来年咱哥俩没进去，这中东大市场说不定就是咱俩的！”
旁边人听了直撇嘴：“你可别在这儿扯王八犊子了！别说十来年，再给你十个十来年，你也干不成人家那样！”
刘卫东没搭理这话，催着大伙儿：“走走走，上楼找他去！”打听着找到了办公楼，刚要往里进，就被保安拦住了。
“先生您好，楼上是办公区，请问您有什么事？”保安挺客气。
“找你们老板史连发！”刘卫东仰着脖子说。
“您找我们老板？”保安问，“请问您跟我们老板是什么关系？有预约吗？”
“跟真事儿似的！”刘卫东一下子就火了，“我预约个鸡巴毛！你知道我是干啥的不？史连发跟我俩是小学同学！”说着就要往里闯。
几个保安赶紧拦住：“先生您稍等，我们给老板打个电话确认一下！”
说着，一个保安拿起电话：“喂，董事长，我是楼下门岗的。门口来了两个人，说是您同学，想见您。”
电话那头史连发问：“我同学？他叫啥名？”
保安转头问刘卫东：“先生，您贵姓？叫啥名？”
“操，你告诉他我叫刘卫东！”刘卫东不耐烦地喊。
史连发在电话里一听“刘卫东”，心里咯噔一下——这逼咋出来了？但转念一想，不管咋说也是小学同学，直接不让进好像也不好。他犹豫了一下，跟保安说：“让他们上来吧。”
保安挂了电话，对刘卫东说：“先生，您跟我来吧，我带您上去。”
保安领着刘卫东、刘卫红兄弟俩往楼上走，一进走廊，刘卫东眼睛都直了——这公司装潢也太气派了，心里直嘀咕：“史连发这小子是真发财了！”
推开办公室门，刘卫东更傻眼了——这大办公室老宽敞了，屋里摆的全是红木家具。俩人刚进门，刘卫东就凑上去，满脸堆笑：“连发！哎呀，一点没变样，就是看着富态了！”
史连发抬头一瞅，赶紧起身招呼：“卫东、卫红，快坐快坐！小刘，沏两杯茶过来！”
刘卫东坐下就开始吹捧：“连发，这买卖都是你干的？也太牛了，干这么大！”
史连发摆摆手：“先不唠这个，你俩啥时候出来的？”
“这不刚出来没几天嘛。”
刘卫东搓了搓手，没绕弯子，直接说：“连发，跟你说点事儿。你看我俩刚出来，也没啥干的，你现在买卖这么大，身边肯定缺人，尤其是自己人。要不这样，咱哥俩以后跟着你干，你出门办事啥的，也得用个贴心人不是？”
史连发心里早就有数了——这俩人一进门就支支吾吾的，指定没好事。
他俩啥人品，史连发太清楚了，只能敬而远之，看在同学情分上见一面，想跟着自己干，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他直接拒绝：“卫东，你也别挑理。咱干的是正经买卖，我身边现在不缺人。你把你俩往我身边放，这不扯淡吗？”
说完，史连发从包里拿出1万块钱，往桌上一放：“我也知道你俩刚出来挺难的，咱同学一场，别的忙我也帮不上，这1万块钱你俩拿着，要么做点小买卖，要么应应急，别客气。”
刘卫东脸一下子就挂不住了，拔高了嗓门：“连发，你这啥意思？给我拿1万块钱，是把我当要饭的了？我跟你说，咱现在玩社会的，也是能拿得起放得下的！”
史连发脸色沉了沉，语气也硬了点：“卫东，咱之间就唠点同学嗑，你要是跟我唠社会嗑，没啥意思。现在社会不一样了，你在里面待个十年八年，出来再瞎折腾，这辈子就彻底废了。听我一句劝，好好找个正经活儿，稳当过日子比啥都强。”
这会儿的史连发身家早就过亿了，说话自带气场，一句话就把刘卫东怼得没话说——他心里再不服气，也知道自己跟史连发早就不是一个档次的人，只能干瞪眼。
刘卫东、刘卫红兄弟俩对视一眼，刘卫东先开口：“行啊连发，现在是真拿架子了！”说着，他把桌上的1万块钱揣进兜里，“那这钱我俩就拿着了。”
“拿着吧，我下午还有会，就不送你俩了。”史连发说完，就低头翻看桌上的文件，明显是下了逐客令。
俩人从办公室出来，刘卫红一肚子火气，忍不住骂：“哥，这史连发真拿咱们当要饭的了！他妈身家都过亿了，就给咱俩拿1万块钱！换我，这钱我都不稀得要，太磕碜了！”
刘卫东白了他一眼：“你他妈虎逼啊？蚂蚱再小也是肉！1万块钱少吗？对咱们现在来讲，这可不是小数！”
“可对他来讲，这不就是打发要饭的吗？”刘卫红还是不服气。
“他有就行！”刘卫东嘴角勾起一抹阴笑，“你着啥急？只要他有这个钱，咱慢慢收拾他！你等着看，我咋琢磨这事儿就完了！走，先回去！”
俩人一回到之前的据点，手里又有了钱，立马又开始张罗——把原来那帮老驴马烂子，像刘冰、马堂远、老球子啥的，全给叫过来了。一伙人围坐在桌前，刘卫东反手就把酒瓶端了起来，给每人倒上酒。
一喝上酒，这帮人的话匣子就打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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