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安插在上海的几个重要交通站，都遭到了破坏。”
林昭路的声音带着一丝痛楚。
“包括你的接头人，‘白鸽’。”
陆阳的心口像被重锤击中。
“‘白鸽’她……”
他强忍住心中的震惊。
林昭路摇了摇头。
“暂时失联。”
他的声音很低。
“生死不明。”
陆阳的拳头不自觉地握紧。
“日本人这次的行动，异常迅速和狠辣。”
林昭路继续说道。
“他们似乎得到了内部消息，对我们在上海的情报网络，发动了精确打击。”
陆阳的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
难道是“暗影”暴露，牵连了我们的情报网？
或者，日本人故意利用“暗影”暴露的假象，引蛇出洞？
“看来，他们已经知道了据点被发现。”
陆韶璞沉声道。
“而且，他们可能已经知道了，我们拿到了部分情报。”
他转过身，看着陆阳。
“你的任务，现在变得更加艰难了。”
“上海现在是一片血海，日方情报机构的戒备，已经达到了最高等级。”
“‘樱花馆’，更是一个龙潭虎穴。”
林昭路的目光，像两把锋利的刀，直刺陆阳的心脏。
“你还要去吗？”
陆阳没有丝毫犹豫。
“去！”
他的声音坚定。
林昭路的眼中闪过一丝欣赏。
“好。”
他走到办公桌前，拿起桌上的一个黑色电话。
“你先在这里休息一下。”
林昭路说道。
“我还有一些紧急事务需要处理。”
“关于那笔钱，我会安排专人去清点和保管。”
他特别强调了“保管”两个字。
陆阳知道，林昭路依然对那笔钱心存疑虑。
或者说，这笔钱的去向，已经超出了他的掌控范围。
他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
林昭路示意一名特工将陆阳带到休息室。
休息室很小，只有一张简陋的行军床，一张小桌子。窗户被厚厚的窗帘遮挡，一丝光线也透不进来。
陆阳坐在床边，他感到一阵深深的疲惫。
他知道，自己已经身处一个巨大的旋涡之中。
“白鸽”的失联，上海的清剿，都预示着前方道路的凶险。
他闭上眼睛，脑海中浮现出伊东将军冷峻的面孔，以及那个寸步不离的年轻男子。
他必须找到“暗影”的情报。
他必须搞清楚“暗影”的真实身份，以及他是否真的已经暴露。
他还需要找到一个全新的突破口，进入戒备森严的“樱花馆”。
他从口袋里掏出那个装有三分之一财物的皮箱钥匙。
他知道，这笔钱，是他未来行动的底气。
也是他，在必要时，保命的筹码。
他将钥匙紧紧握在手中。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窗外，天色渐渐亮了起来。
陆阳感到一阵饥饿。
他已经一天一夜没有进食了。
就在这时，休息室的门被推开。
一个身材魁梧的男人走了进来。
他身穿军装，胸前挂满了勋章，面容刚毅，眼神中带着不怒自威的威严。
陆阳的心猛地一沉。
他认出了这个人。
戴雨农。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戴雨农走到陆阳面前，目光锐利地打量着他。
“陆阳。”
戴雨农的声音很低沉，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你这次，做了一件大事。”
戴雨农没有客套，直接开门见山。
“林昭路已经向我汇报了所有情况。”
他的目光，仿佛能看穿陆阳所有的心思。
“包括那笔钱。”
陆阳的心跳漏了一拍。
他知道，戴雨农已经知道了。
或者说，他已经猜到了。
“那笔钱，我已命人从警所运回。”
戴雨农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
“清点过了。”
他顿了顿。
“数目确实不小。”
陆阳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听着。
他知道，现在他不能有任何异动。
戴雨农的目光落在陆阳脸上。
“陆阳，你可知，这笔钱，该如何处置？”
戴雨农的声音很平静，却让陆阳感到一股巨大的压力。
陆阳抬起头，看向戴雨农。
他知道，这是戴雨农给他的一个选择。
也是一个考验。
“卑职认为，上缴国库。”
陆阳声音平静，没有任何波澜。
戴雨农的嘴角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
“上缴国库？”
他重复了一遍，语气中带着一丝玩味。
“如果都上缴国库，那么，我们军情部门的经费，又从何而来？”
陆阳的心中一动。
他明白了。
戴雨农的意思是，这笔钱，不会全部上缴国库。
甚至，会有很大一部分，流入军情部门的私库。
或者，被戴雨农个人掌控。
他没有再说话。
他知道，有些事情，不需要说得太明白。
“陆阳。”
戴雨农的声音再次响起。
“你这次，立了大功。”
他顿了顿，目光深邃地看着陆阳。
“你有什么想要的？”
陆阳的心中猛地一跳。
这是戴雨农在给他机会。
他知道，他不能要太多，也不能什么都不要。
他要得恰到好处。
他沉思片刻。
“卑职别无所求。”
陆阳说道。
“只求局座能让卑职继续追查‘暗影’，将其彻底清除。”
戴雨农的眼睛微微眯起。
他看着陆阳，眼神中带着一丝玩味。
“你倒是清高。”
他没有再说什么。
他只是转身，向门外走去。
“林昭路会告诉你接下来怎么做。”
戴雨农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记住，‘暗影’，必须清除。”
门被关上了。
陆阳依然坐在那里。
他知道，戴雨农最后那句话，是对他的警告，也是对他的一种肯定。
他没有要钱。
但这并不代表他不会得到他想要的东西。
他知道，戴雨农这种人，更看重的是能力和忠诚。
只要他能继续为戴雨农创造价值，他就能得到他想要的一切。
包括，那笔钱。
他从口袋里掏出那把钥匙。
他知道，那三分之一的钱，暂时是安全的。
而且，很有可能，戴雨农已经默认了他的“所得”。
他起身，走到窗边，拉开厚厚的窗帘。
窗外，天已经大亮。
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房间。
他感到一丝暖意。
但他知道，真正的风暴，才刚刚开始。
他必须尽快行动。
他必须赶在日本人之前，找到“暗影”的情报。
他必须赶在“七日”之内，抵达虹口码头。
他知道，这将是他有史以来，最危险的一次任务。
但他也知道。
他别无选择。
门再次被推开。
林昭路走了进来。
他的脸色，比之前更加凝重。
“陆阳，戴局座跟你说了什么？”
林昭路问道。
陆阳摇了摇头。
“没什么。”
林昭路看着陆阳，眼神中带着一丝探究。
他似乎想从陆阳的脸上，看出些什么。
但陆阳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林昭路深吸一口气，然后从怀里掏出一份文件，递给陆阳。
“这是局座的最新指示。”
陆阳接过文件，快速扫了一眼。
他的瞳孔，猛地收缩。
“陆阳，这次的任务，将由你独立完成。”
林昭路的声音，带着一丝凝重。
“你将以全新的身份，再次潜入上海。”
“你的目标，依然是伊东将军。”
“但这一次，你将不再有任何后援。”
“你的联系人，只有你自己。”
陆阳的目光落在文件上，上面寥寥几行字，却让他心头一紧。
“记住，你只有七天时间。”
林昭路说道。
“七天之后，如果还没有任何消息，我们将默认你已经……”
他没有再说下去。
陆阳的目光，落在文件的最后一行字上。
那里写着：
“如果失败，所有责任，由行动人员自行承担，军情部门概不负责。”
陆阳的呼吸变得有些粗重。
独立完成。
没有后援。
这意味着，他将是一个人，面对整个日本在上海的特务系统。
他抬起头，看向林昭路。
林昭路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陆阳，你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陆阳没有说话。
他只是将文件握紧。
他知道，他已经别无选择。
他必须活下去。
而且，他必须完成任务。
“林长官，那笔钱……”
陆阳突然开口。
林昭路的眉毛微不可察地挑了一下。
“那笔钱，已经由局座亲自下令，全数调拨给上海情报处，作为此次清剿行动的紧急经费。”
林昭路平静地说道。
“并且，由局座特批，拨付你专项行动经费三万美元。”
他从怀里掏出一张支票，递给陆阳。
陆阳看着那张支票，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
三万美元。
这相当于他“留”下的那三分之一的极少一部分。
他知道，戴雨农在用这种方式，警告他，也嘉奖他。
告诉他，他的所作所为，都在戴雨农的掌控之中。
同时，也奖励了他。
陆阳接过支票。
“谢谢林长官。”
林昭路的目光落在陆阳脸上。
“记住，陆阳。”
他的声音很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警告。
“你的命，现在只属于你自己。”
陆阳的眼神，深邃如夜。
“我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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