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癞头，还不速速现形。”
莫渊一声令下，招魂幡下的黑影显露出它本该有的样貌。
“头……我的头……”
阴魂的神智不算清醒，癞头口中喃喃自语，双手不停摸上它的脑袋。和尸体不同，癞头的阴魂虽然同样能看出他凄惨的死状，但头颅依旧完好地在脖子上面。
所以当摸到自己的脸时，癞头发狂般又哭又笑：“我的头在！我的头在！啊啊啊——”
莫渊比了一个手诀，定住因发狂而身形不稳的阴魂。
癞头的身体无法再乱动，只剩浑噩的眼睛睁大着，与莫渊对视。
“癞头，我问你，是谁杀了你？”莫渊单刀直入，直接询问道。
癞头的阴魂抖了抖：“不、不能说……它会杀了我……”
“你现在已经死了。”莫渊冷静地提醒，“你还怕什么？”
“死……？我死了？”
伴随着癞头的这个问题，四周的阴风吹得更急了。招魂幡的旗帜在风中摇摆，癞头的阴魂更是流出了血泪，身躯颤抖：“死、我死了！我被它杀死了！”
“恨……我好恨……啊啊……”
被自己的死因刺激，阴魂凶性大发，甚至想要冲向莫渊与他战斗。莫渊的手伸出，虚握了一下操控招魂幡，阴魂顿时被控在原地。然后一道细小的雷光落在癞头的阴魂上，炸得魂体明灭不定。
癞头倒在地上哀嚎起来，等过了这个劲，它眼中的凶性渐渐消退，总算又能沟通了。
“杀我的人……是大当家！”癞头气喘吁吁地回答这个最开始的问题，“是他杀死的我！”
莫渊对这个答案不意外：“他为什么要杀你？”
“因为我看见了不该看的东西！”
“是什么？”
“野兽！妖！”癞头的阴魂缩成一团，抖了抖，“大当家他不是人！他是妖怪，是山大王！”
“我看见他一个人躲起来吃生肉……我被发现了……我求饶，但他还是杀了我！”
“我死得好冤啊……我好恨！”癞头的阴魂猛地抬起头，拼命地想要靠近莫渊，“道长！求求你，求求你为我报仇！杀了他，杀了那个妖怪！”
莫渊没有轻易答应这种怨魂的请求。
“你先说说，是否看清了他的跟脚？除了吃生肉，可看见了他的原型？”
“没、没有……但他那个样子，不会错的，他一定是虎妖！”癞头颠三倒四地说话，“他就是山大王！他一定是山大王！”
癞头的话说得越来越不清晰，近乎混乱。
他的魂体也到达了招魂的极限，如烟雾般开始消散。
莫渊没有强行留下他，确认从癞头的口中再也得不到什么情报后，就任由阴魂回归他该去的地方。
等到癞头的阴魂消失，阴风也停下来，四周恢复了夜晚的宁静。
莫渊一边把法器收拾好，一边思索从癞头那里打听来的消息：“胡百山果然是妖？但我当时并不觉得他身上缠绕的那股妖气是源于他……还是说，他用了什么手段隐瞒了别人对他的感知？”
答案暂时还不清楚，莫渊决定去试探看看。
他趁着夜色回到城内。
此时城门处的守卫早就换成了山寨的土匪。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攻城胜利带来的陶醉感，这些放哨的土匪比起在山上时还要来得放松。莫渊利用隐身符悄无声息地路过他们时，还能嗅到他们身上残留的酒气。
“看来胡百山在占领一座城池后，开始飘了。”莫渊思忖，“他现在都不再抓这些土匪的纪律……对我来说是好事。”
他回到他暂住的院落，点起油灯。
既然癞头的阴魂声称胡百山是虎妖，那就用上对症的法门试上一试。
莫渊取出炼制符箓用的材料。他准备炼制的是道门中专门用来克制虎煞的摄虎符。就如同雄黄对于蛇妖，这种符箓对上虎妖，轻则能让其行如醉步，重则可以直接现出原形，可谓是最好的试探方法。
而炼制符箓，对于莫渊来说已经是驾轻就熟。他花了一晚上，除了炼制出专门的摄虎符外，他还又额外炼制了一些普通的辟邪符作为掩护。
只不过这些给土匪用的辟邪符，效果都很差，顶多起到一些安慰作用罢了。
等莫渊做完这些，天空已经泛起鱼肚白。
莫渊把所有东西收拾好，略作休息，然后才出门去找胡百山。
经过了一天一夜，土匪们再寻欢作乐，此时也渐渐停止了闹腾。
胡百山当前正把那些头目们聚集起来，和他们商讨如何瓜分城中的财物，以及如何攻打下一座城池的事情。
就在这当口，门外传来莫渊前来的通报声。
胡百山大喜，立刻招呼莫渊进来。
“莫道长来得正好，快请上座，正好来一起商量商量后续的计划！”
莫渊缓步走到一张椅子旁坐下来，环顾一圈室内，略过坐在对面的贺中天嫉妒的眼神，他转头看向胡百山本人：“计划什么的不必问我，大当家自己决定就好。”
“既然如此，那莫道长就旁听吧。”胡百山也不恼，神色如常地招呼着，“来人，给莫道长上茶！”
有人跑上来给莫渊倒了一杯茶水，他端起茶杯，静静听着胡百山和其他头目们争执下一个攻打城池的目标。
最终，他们似乎选中了一处同样势力不算强，又距离较近的另一处小城。
有一名头目对胡百山说：“大当家，那座城池虽小，但也不能小看。这次攻城我们是由莫道长出手帮忙才成功占领，但今后不能每一次都让莫道长出手。”
最重要的是，莫渊答应胡百山出手的机会只有三次，所有土匪对这一点都心知肚明。
胡百山说：“你说得不错，所以我有一个主意。我们可以派出一个奸细，去探查探查那座城池的情报，如果可能直接埋伏进去一群人，等开战的时候来个里应外合！”
胡百山此话一出，其他头目们不管怎么想，都纷纷开始吹捧起胡百山的马屁，夸他智勇多谋。
胡百山哈哈大笑，面上得意。然后他分配了几个人，让他们去组织埋伏的人手。
直到这时，莫渊才状似无意地开口道：“既然大当家想让手下去当斥候，那我也有一些符箓，能派得上用场。”
他取出那几张炼制好的辟邪符，还有藏于其中的摄虎符。
“这是我炼制的符箓，可保驱邪祈福，有利于心想事成。诸位头目不妨都各取一张防身。”
听到莫渊这么说，头目们都露出惊喜的表情。
莫渊的本事他们已经领略到，这样厉害的道长炼制的符箓，不用胡百山发话，所有人就迫不及待地跟莫渊讨要：“道长真是有心了！”
莫渊把藏着摄虎符的那叠符箓递向胡百山：“大当家统领全寨，更需要护身之物。”
胡百山爽朗一笑，没有任何怀疑地接过符箓，随手塞进怀中：“多谢道长美意！有了这符，咱们山寨定能战无不胜！”
莫渊观察胡百山的模样，却见他在接过符箓后依旧毫无异状，别说现出原形逼出妖气，就连半点不适的反应都没有。
自己炼制的摄虎符是不会失效的，会出现这样的状况，只能证明癞头当时的所见所闻还是藏着什么蹊跷。
莫渊心中微微叹口气，心想：“这事果然没那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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