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探不出结果，莫渊不欲多留。正好胡百山等人商议结束，各自散开，他也跟着出来，回到了自己的住所。
而当他踏进院中时，里面居然已经站着了一个人。
对方是个个头矮小的男人，瞧见莫渊出现，立刻点头哈腰地向他行礼：“小的见过莫道长！”
莫渊眉头微皱，他不认识面前这个男人，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出现在他的院子中：“你是谁？”
“小的是山寨里的杂役，听大当家的安排，专门来听莫道长差遣的。”矮个男人嬉皮笑脸地回答，“道长有什么吩咐，尽管使唤小的。”
莫渊正要拒绝，心中却觉得面前这人言行举止瞧着有些古怪。
他突然上下打量对方，瞧得那人浑身不自在：“道长？”
莫渊用神识扫过去，这一下，对方的伪装在他面前原形毕露。在那精妙的伪装之下，哪里是一个成年男子，分明就是乔装打扮的陈志远！
“这小子，他怎么自己偷偷跑出来了？而且还故意在我面前装成这样，在试探我？”莫渊好气又好笑。
他板着脸不说话，反手把院门关上，设下隔音结界才开口：“行了，把你那面具摘下来吧。你这模样究竟是怎么回事？”
陈志远被识破，也不再装，再开口声音恢复了少年人清亮的嗓音：“这是苗大哥他手下的一个懂易容的士兵帮我伪装的，我还以为天衣无缝呢。从城外走进城内，谁都没认出来，结果还是瞒不过你，道长可真厉害！”
“我当然厉害，”莫渊说，“但你也太胡闹了，万一被其他人发现，你们假死的事情不就穿帮了？”
“被发现了我就跑，就算抓住，我也可以说是我一个人偷偷溜了才活下来——”陈志远不服气，倔强仰起头，“但我受不了一直在外面等消息，自己什么也不能做。”
“我在山寨生活那么久，对那群土匪再熟悉不过，我有信心能从他们口中打听到消息而不露馅。”
“好比刚才，我就跟人打听出来，他们又计划去攻打下一个城池了！”
“你消息倒灵通，”莫渊说，“不错，胡百山他们准备安排一群奸细队伍，潜伏到那个目标城池中收集情报和里应外合。”
“奸细队伍？”陈志远眼睛亮起来。
“你想做什么？”莫渊这么问，但已经猜到了他的心思。
果不其然，陈志远说：“道长，你觉得我混进那支队伍里怎么样？我现在伪装成这个模样，他们谁也认不出来，到时候我可以提前通知那座城的人，让他们有所准备！”
“你通风报信倒是上瘾了。”莫渊好笑道，“你有心做好事，我不会阻止你。但你有没有想过卧底的风险？如果你被发现，你的下场说不定比癞头还要惨。”
“癞头怎么了？”陈志远愣了愣。他知道癞头这个人，只是平常没什么交集，突然听见莫渊提起这个名字，还有些摸不着头脑。
莫渊淡淡道：“他死了，昨晚被胡百山亲手捏碎了脑袋。”
“怎么会？”陈志远瞪大眼睛，“大当家为何要杀癞头。”
“我不是跟你和苗校尉说过？当然因为胡百山他有可能是妖。”
莫渊把当时招魂得到的结果告诉了陈志远：“我刚刚拿摄虎符去试探了胡百山，他却没有半点反应。他要么并不是虎妖，要么就是修为深厚，远不是你这种毛头小子能对抗得了的存在。”
陈志远的脸色白了白，但他很快咬牙：“我不怕！我混入奸细队伍，又不是直接和大当家对上。只要我小心谨慎，他发现不了我。”
莫渊沉吟不语，他打量陈志远。少年的眼瞳中燃烧着斗志的火焰，那是和他们初遇时的自暴自弃是截然不同的神采。
“胡百山的计划，是打算派十个人伪装成商队混入城中，领队的人是贺中天。你清楚他的多疑和本事，万事小心。”
陈志远听见莫渊开口，惊喜万分：“道长是答应我了？”
“我从来没有说拒绝。”莫渊取出一份符箓。是昨晚炼制的、具有真正效用的平安符和辟邪符，还有一些隐身符，“这些东西你拿去防身，关键时刻可以保你一命。剩下的，全靠你自己随机应变了。”
“明白！”陈志远接过符箓收好后用力点头。
莫渊目送少年离开他的院落。
他本以为凭陈志远的本事，虽然无法做到什么太大的成果，但也不至于暴露和出现问题。
但没想到，只过了四五天，莫渊就打听到一个消息：陈志远混入的那只奸细队伍，在进入那座城池不到一日的功夫，竟然集体失踪了！
*
城主府的大堂内，胡百山高坐在城主座位上，脸色十分难看。
堂内的气氛一片低压，谁也不敢先说话。
所以当莫渊踏进大堂时，所有头目肉眼可见地松了口气。
“道长怎么来了？”胡百山阴沉沉地问。
“所有的土匪都在议论纷纷队伍失踪的事情，”莫渊无视胡百山的脸色，说道，“说贺中天和他带领的那整支奸细队伍人间蒸发，连个人影都找不到……大当家你说我要不要过来看看情况？”
胡百山晦气地呸了一声，不是针对莫渊，而是那些没用的手下：“那群多嘴多舌的，迟早把他们的舌头都割了！”
莫渊走到一旁空着的座位坐下来。
他问面前的这群人：“说说吧，具体出了什么事？”
“我们要是知道出了什么事还好了，”胡百山说，“他们简直是全军覆灭，十个大活人，一个都没有消息传回来！”
“有发现尸体吗？”莫渊问。
“没有，”一名头目回答，“我们派人沿路搜寻，还悄悄让一个人冒险又进入那座城池内部打听……但是别说尸体，连一滴血都没找到。”
没有尸体算是不幸中的万幸，这证明陈志远目前还有活着的可能性。
莫渊面上不动声色，内心悄悄松口气。
“会不会是他们的伪装暴露了，那座城池的人把他们都抓了？”这时，另一名头目猜测道。
“不可能！”大多数头目否定这个猜想，“我们派出奸细队伍的事情只有我们这些头目知道，不可能走漏风声。”
“再说了，就算消息走漏，那座城池目前的表现，守卫军什么的都没有产生变化。如果他们真的知道消息，肯定早就封城了，不可能还这么松弛！”
各种可能性一一被提出，又一一被否决。
所有人都找不到缘由，一时间气氛陷入僵持。
胡百山的手指不停敲击桌面，沉闷的声响敲得令人心发慌。
良久，他突然抬头看向莫渊的方向，表情有些狰狞，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道长，我有一事相求。”
“哦？”莫渊挑起眉，总觉得机会来了，“大当家但说无妨。”
胡百山说：“我想请道长再出手帮忙一次。不光是调查贺中天他们这支队伍的情况，还希望道长能帮忙探查一下那座城池的情况。”
“我相信以道长的本领，定能查出些端倪来！”
胡百山这个提议振奋了土匪们的精神，他们纷纷出言赞同。
“没错，如果是道长的话，一定没有问题！”
“道长可是神仙，亲自出手不是手到擒来？”
莫渊沉吟片刻：“这可就是我们约定的第二次出手了。”
“无妨！”胡百山恶狠狠地说，“如果真的是城池那方发现了我们的队伍而把他们灭口，那么我们的计策也早就曝光了。这种时候再派出别的人手也无济于事，还不如请道长直接解决这件事！”
莫渊心中暗自盘算，陈志远也在失踪的奸细队伍中，他的安危确实令人担忧。
如今借此机会前去探查，倒也正合他意。
“好，我答应了。”莫渊点头道，“不过我需要独自前往，不要安排其他人跟随。”
胡百山犹豫了一下，还是同意了：“那就依道长所言。道长准备何时动身？”
“明日一早。”莫渊起身，动身向外走，“今夜，我还需要一点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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