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坚正寻思怎么还价，屋里的女人就喊了起来：
“行了，饭做好了。”
李坚向着马七方圣一伸手：“二位老板，价钱的事情先不急，先吃面吧。”
正好两人的肚子已经快饿瘪了，便进了厨房。
那女主人已经把他俩的面盛好了，李坚进屋，搬出一张木桌子出来。
“狗子他娘，你跟着狗子去屋里吃，我和这两位老板在外面说说话。”
那女主人答应了一声，端着一碗面，拉着孩子的手进了屋。
方圣端起那碗面坐到桌子前，那面是白面，面里还杂糅着少许白菜，碗里浮着一层猪油形成的油花。
方圣吸了一口面，一点点的咸味刺激着舌头，谈不上多香，但方圣吃起来确实欲罢不能。
李坚又去厨房里拿了一个陶罐：“二位老板，尝尝，自家做的霉豆腐，好吃的很。”
马七用筷子往里面夹了一块，抹到白面上面，又拌了一下。
李坚见两人都吃了面，赶紧又陪着笑道：
“两位老板，六尺归一实在有些贵了，我们这小本经济，给不了这么高的价，要不您看这样，八尺归一？”
方圣没想到李坚这么爽快就让价了，八尺归一，也比九尺归一多赚了不少啊。
马七却悠然自得的喝了一口面汤：“吃饭，吃了饭再谈。”
李坚有些着急，马七这态度真是让他琢磨不透，无奈别人是老板，自己只能陪着小心。
李坚的底价是七尺归一，如果谈不拢，明年还是靠自己动手。
马七则是不急不忙的吃着面，李坚还在一旁不停的献媚。
“老板，要不要酱油？我给您倒点。”
“老板，您吃不吃辣椒？我去给您切点。”
“老板，面够不够，要不要我再给您下一点？”
面吃完了，马七和方圣抹抹嘴，继续商谈价格。
方圣在一旁，看着李坚忙东忙西的样子，着实有些不忍。
当初自己和夏静文一起到京城去买种子，在那米店老板面前，不也是希望别人便宜点吗？
方圣跟李坚打了一声招呼，拉着马七出门，找到一处僻静的角落。
方圣还没来得及开口，马七就知道他要说什么了。
方圣还没说话，马七就抢先开了口：
“我告诉你，他的底价是七尺归一，我现在就是想磨一磨他的性子，好把价格压下去。”
方圣一时语塞，憋了半天说道：“可是...人家辛苦了一年，确实也是不容易啊。”
马七摆摆手：“咱一年到头下来，也不容易啊！”
方圣还想在说些什么，又被马七抢了先：
“这样，我咱这蒸汽织布机也算是你的杰作，怎么定价当然是由你说的算。”
“但是，我可得事先给你提个醒，以后跟别的村子做生意，用的就是我们今天商量的这个价格！”
马七这句话，把方圣推到了风口浪尖上。
方圣当然清楚，这是在做生意，当然不能凭感情说话。
但是如果谈到七尺归一，恐怕以后其他人都会嫌贵，不愿意跟方圣他们做生意。
如此一来，这个巨大的交易平台，如何搭建的起来？
但是如果听了李坚的话，八尺归一，恐怕以后弟兄们在村子里风餐露宿，到手的钱却只有这么一点，伤了弟兄们的心啊！
方圣一跺脚，既然李坚开了价，那说明这个价格对他还算是有利，不如取中间，来个十五尺归二算了。
方圣告诉马七，那就取个中间值，来个十五尺归二。
马七两手一摊：“没问题啊！”
方圣和马七又回了李坚的院子，此时李坚正在擦桌子。
看到方圣他们回来，李坚试探的问了一下：“二位老板，您觉得八尺归一怎么样？”
马七又摇摇头：“不行，八尺归一太便宜了，怎么说也得是七尺归一！”
方圣在旁边听的发懵，戳了戳马七的后背，暗示道：“不是说好的十五尺归二吗？怎么还是变成七尺归一了？”
马七却全然不顾方圣的反应，五个手指蜷在一起向前凸起：“就是七尺归一。”
现在已经是李坚的底价了，但李坚却不想这么爽快的答应下来。
李坚看出来了，马七是一根难啃的骨头，而方圣那一副样子，应该来当突破点。
李坚又转头向方圣打起了感情牌：
“这位老板您来评评理，咱家一年到头就指望这点钱盈余，抛开成本啥的，今年就只赚了二两的银子。”
“九尺归一尚且如此，七尺归一我这一家子可怎么活啊？”
方圣听到这话，心都要软了，正准备松口，却看到马七递来的眼神。
那李坚一看方圣心软，赶紧又添了一把火：
“您看，九尺归一您都有的赚，更何况我这八尺归一呢？您只要点个头，咱都是皆大欢喜啊！”
在做生意这一方面，方圣实在不是李坚的对手，方圣心里感慨，要不是这次带了马七出来，我可真就松口了。
方圣侧过脸，把自己身上的权力甩的是一干二净：“您跟这位老板划价，我只是个负责跑腿的。”
方圣的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李坚也没了办法，只能又和马七求情。
“这位老板，您就通融通融吧，八尺归一已经是我的底价了...”
“不行不行，我这么好的布料，七尺归一都不贵...”
两人一来二去，最终也是以十五尺归二谈妥了。
方圣把李坚给的四尺布收进了布袋，跨上了马，又坐到马七的背后。
方圣现在也是明白，马七当初不把价格直接报到十五归二，就是算准了李坚想要还价的心思。
方圣把自己的猜测说给马七，马七哼了一声：“你现在才知道？这都是讨价还价的常用伎俩了。”
方圣有些不好意思，他从小就没跟别人做过生意，哪里知道生意场上的弯弯绕？
马七拉着栓绳，告诉方圣：
“我连他的底价都猜到了，我只要咬死七尺归一不松口，他还是要答应的你信不？”
方圣在马上，两手搂着马七的腰，在他胸前抱了个拳：
“小弟心服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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