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的午后,蝉鸣阵阵,透过半开的雕花窗棂懒洋洋地传进来,更添几分慵懒。
殿内四角摆放着冰鉴,丝丝凉气逸出,驱散了暑热。
林深一身轻薄的月白常服,松散地靠坐在临窗的软榻上,姿态闲适。
他手里捧着一本闲书,有一搭没一搭地看着。
旁边侍立的春月,正轻柔地打着扇子,带来阵阵舒爽的凉风。
小几上放着一碟刚送来的糯米糕点,洁白软糯,点缀着几点嫣红的果脯。
林深放下书,伸手拈起一块,满足地咬了一口,那糯叽叽、甜丝丝的口感让他惬意地眯了眯眼,像只偷腥成功的猫儿。
就在这时,内侍李冒轻手轻脚地走了进来,躬身禀报:“殿下,三殿下来了。”
林深咽下口中的糕点,随意地点点头,“让他进来吧。”
“是。”李冒应声退下。
不多时,一串沉稳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林屿今日穿了一身深紫色锦袍,衬得他身姿愈发挺拔,发冠高束,一丝不苟,显得英气勃勃。
他跨步走进殿内,目光第一时间便落在了软榻上那个悠闲自在的少年身上。
看到林深那副慵懒惬意、与世无争的模样,林屿紧绷的嘴角不自觉柔和下来,眼底深处掠过一丝极难察觉的暖意,弯了弯眉眼,拱手行礼。
“太子哥哥,今日可还好?”
“尚可。”
林深抬了抬下巴,指了指榻边的位置。早有眼色的宫人立刻搬来一个绣墩,放在软榻旁。
林屿欠身坐下,姿态恭谨,目光却始终若有若无地落在林深身上。
林深拿起一旁的湿帕子擦了擦手,状似无意地开口,语气带着几分纯粹的疑惑。
“三弟之前一直在边疆历练,风尘仆仆,昨日宫宴上,怎的突然和父皇说,想留在京城,留在孤身边辅助?”
这是他真正好奇的地方。
按照他记忆里的“原着”剧情,这位三弟林屿可是个野心勃勃的主,原来投靠了原主,结果因为太子妃怀孕,担心地位不保而选择了起兵造反。
如今这突然转变,实在蹊跷。
林屿闻言,抬起眼,目光温和地看向林深,那眼神深邃,仿佛蕴藏着许多林深看不懂的情绪。
他声音平稳,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真诚:“因为三弟对太子哥哥,早已神往非常。边疆苦寒,不及东宫温暖。能留在哥哥身边,略尽绵力,是臣弟所愿。”
林深挑眉,心里的小人却在疯狂吐槽。
神往非常?原着里你造反的时候可没见半点“神往”!
他不由得想起那糟心的“原着”剧情——林屿造反的导火索,似乎就是因为太子妃怀孕了。
估计是怕太子有了嫡子,他这个手握军权的皇子就更没指望了,所以干脆先下手为强。
啧,权力啊,真是让人疯狂。
想到此,林深忍不住皱了皱眉,下意识地微微抬手,想去拿茶几上的茶杯。
侍立在侧的春月见状,刚要上前伺候,却见坐在绣墩上的林屿动作更快。
他几乎是本能地倾身,自然而熟练地端起那杯温度适中的茶,稳稳地递到了林深抬起的手边。
动作流畅,仿佛演练过千百遍。
林深也是一愣,没想到林屿会亲自伺候他喝茶。
他顿了顿,还是顺势接过,低头抿了一口,清香的茶汤润过喉间,驱散了糕点的甜腻。
而林屿,在完成递茶的动作后,手指却微微蜷缩了一下,僵在半空一瞬,才缓缓收回。
他低头,看着自己刚刚触碰到林深指尖的手心,眼神骤然变得恍惚起来,仿佛透过此刻,看到了遥远的前尘。
就是这只手……
上一世,太子哥哥就是这样,在无人处紧紧抓着他的手,那双漂亮凤眼里满是信任与笃定,对他低声说。
“阿屿,莫怕,在孤心里,你才是最重要的。太子妃……不过是个幌子,是为了稳住前朝那些老臣罢了。”
那时,他信了,将这誓言视若珍宝,甘愿为他冲锋陷阵,扫平一切障碍。
可后来呢?
后来太子妃怀孕的消息传来,东宫一片喜庆。
那一刻,他只觉得一股冰冷的背叛感如同毒蛇般噬咬着他的心脏,愤怒和绝望烧毁了他所有的理智,让他忘记了过去所有的誓言与温情。
他选择了同样用背叛来回报——起兵,逼宫……
可到头来,却丝毫不快活。
直到死后魂魂不散,他才偶然得知真相,那太子妃怀的,根本就不是太子哥哥的孩子!是那个女人与四弟通奸的孽种!
他误会了他。他亲手毁了自己最珍视的人,也毁了自己唯一得到过温暖的可能。
巨大的悔恨与痛楚如同潮水般瞬间淹没了他,让林屿几乎有些喘不过气。
他猛地收紧手指,指甲深深陷入掌心,用刺痛强迫自己从那段血腥而绝望的记忆中抽离。
他再抬起头时,脸上已恢复了之前的温和与恭顺,只是眼底深处,那翻涌的复杂情绪,却如同深不见底的寒潭,难以平息。
他看着眼前悠闲品茶、对此一无所知的太子哥哥,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无比清晰。
这一世,他绝不会再重蹈覆辙。
无论付出任何代价,他都要护他周全,偿还前世的罪孽。
林深放下茶杯,抬眸便对上林屿那过于专注,甚至带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痛色的眼神,心下更是怪异。
这三弟,今天怎么古里古怪的?
林深被林屿那直勾勾、仿佛掺杂着太多复杂情绪的眼神看得有些不自在。
他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指尖触到的只是光滑的皮肤,并无异物。
他挑眉,带着几分戏谑开口,打破了这略显凝滞的气氛:“三弟这般看着孤作甚?莫非孤的脸上开了花不成?”
林屿猛地回神,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眼底的波澜迅速被压下。
他微微垂眸,长睫掩去眸中神色,再抬眼时,已是一派温润平和。
他唇角牵起一抹恰到好处的浅笑,语气带着几分真诚的赞叹,低声道。
“太子哥哥恕罪。实在是……哥哥风姿俊朗,宛若谪仙,让三弟一时看得失了神。”
“哦?”
林深闻言,眉梢挑得更高了,饶有兴味地打量着眼前这个似乎与“原着”印象不太一样的弟弟。
在他的认知里,林屿该是个铁血冷硬、不善言辞的武将,何时嘴巴变得这么甜了?这恭维话听起来,倒不全是虚伪的奉承,反而透着点……真心?
这倒是有趣。
林深不由得弯了弯眉眼,原本因“原着”剧情而存有的几分警惕和疏离,在对方这直白的夸赞下,稍稍融化了些许。
他放松身体,重新慵懒地靠回软榻的引枕上,随手又拈起一块糯叽叽的糕点,一边小口吃着,一边用闲聊般的语气问道。
“罢了,不说这个。三弟久在边疆,那边苦寒,想必日子枯燥。可有什么有趣的见闻,说来给孤听听,也让孤解解闷?”
见林深主动问起边疆之事,神色缓和,林屿心中微松,那股因回忆前世而翻涌的戾气与痛楚也暂且被压下。
他端正了坐姿,目光落在林深带着好奇的脸上,点了点头。
“边疆虽苦,但天地广阔,也别有一番风貌。”
林屿的声音平稳下来,带着一种讲述故事的舒缓节奏,“臣弟记得,去年秋日,曾带一队轻骑巡防至漠北一带。那里有一片极大的胡杨林,到了秋天,树叶金黄,绵延数百里,在戈壁夕阳的映照下,如同燃烧的金色海洋,极为壮丽。”
林深听着,想象着那画面,不禁点了点头。
宫墙之内,确实难见如此辽阔的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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