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咣当!”
随着清脆的响声,一枚纯银的齐刀被丢进了木碗中。
一瞬间,所有人都目光都朝着此处看来。
有人忍不住咽了咽口水,这纯银的齐刀,该能买多少炊饼和咸鱼干?
那蜷缩在墙角的“乞丐”浑身微不可察地一震。
齐刀币是故齐国的货币,在秦统天下的今日已极为罕见,更不用说如此品相完好的银质刀币。
他没有立即抬头,浑浊的眼睛从乱发缝隙中向上瞥去。
映入眼帘的是一双沾着些许河岸泥泞的陈旧革履,往上是质地普通却浆洗得干净的深色布衣,最后,对上了一双平静无波,却仿佛能洞穿一切虚妄的眼睛。
那是一个看起来再普通不过的中年男子,面容平凡,毫无特色,属于扔进人海瞬间就会消失的那种。
但蒯彻的心脏却骤然收紧,一股寒意从脊椎窜起。
因为这人给他的感觉,比直面千军万马更危险。
“先生,您施舍错了,老朽只是个残废乞丐,当不起如此厚赠。”
蒯彻压着嗓子,声音沙哑苍老,带着恰到好处的惶恐,同时全身肌肉已然绷紧,如同蓄势待发的毒蛇。
那中年男子并未回答,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目光如同实质,一寸寸地刮过蒯彻伪装下的每一寸肌肤。
周围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巷口传来的市井喧嚣变得遥远而不真实。
“形貌可以更改,声音可以伪装,”
片刻后,盖聂终于开口,声音平缓,却字字清晰,“但一个人的骨相,行走坐卧间肌肉发力的习惯,尤其是……眼神深处的那点东西,变不了。”
他微微俯身,拾起那枚银质齐刀,在指尖把玩。“蒯彻先生,这就是你一力推广的东西,可还熟悉?”
话音未落,蒯彻动了!
他原本佝偻的身形骤然挺直,手中的竹杖“咔嚓”一声裂开,露出一柄细长幽蓝的短剑,直刺盖聂咽喉!
这一下暴起发难,快如闪电,狠辣刁钻,完全出乎意料。
然而,盖聂似乎早有预料。
他甚至没有后退,只是拿着齐刀的那只手看似随意地向前一递。
“叮!”
一声极其轻微的金属交击声。
那枚小小的银质齐刀,不偏不倚地撞在了短剑的剑尖之上。
蒯彻只觉得一股诡异莫测的力道顺着剑身传来,并非刚猛无俦,却如流水般无孔不入,瞬间搅乱了他手腕的气力,短剑险些脱手。
他心中大骇,借势向后急退,同时左手一扬,一团白色的粉末爆散开来,瞬间笼罩了小巷前方。
盖聂袖袍一拂,劲风鼓荡,将那弥漫的石灰尽数卷向一旁,脚步不停,如影随形般跟上。
蒯彻的反应不可谓不快,应变不可谓不毒辣,但在绝对的境界差距面前,这一切都显得徒劳。
他眼见盖聂逼近,眼中闪过一丝绝望的厉色,反手短剑竟向自己心口刺去!
宁死,不被擒!
就在剑尖即将及体的刹那,盖聂的手指后发先至,轻轻在他腕上一拂。蒯彻整条手臂瞬间酸麻无力,短剑“当啷”落地。
“蒯彻先生,又要来这招假死吗?这可不行啊!因为太子殿下要活的。”
盖聂的声音依旧平淡,另一只手已如铁钳般扣住了蒯彻的肩井穴,彻底制住了他全身气力。
蒯彻面如死灰,他知道,自己完了。
所有的谋划,所有的野心,都在这个看似普通的午后,在这条肮脏的小巷里,被这双稳定得可怕的手终结了。
他甚至不知道对方是谁,只知道,这是远比钟离昧、盗跖之流可怕得多的存在。
盖聂提着软瘫如泥的蒯彻,如同提着一件无关紧要的行李,转身便向巷子另一端走去。
自始至终,他的动作都干净利落,没有引起远处任何人的注意。
远处的盗趾看着这一幕,脸上露出笑意。
“不愧是剑圣,丝毫不拖泥带水。”
他转身隐入人群,几个转折便来到一处僻静的联络点,取过小刀,迅速刻下一行小字:“鱼已入网,收线。”
消息很快传到了太子行辕。
孟安接过密报,嘴角微微上扬。
他看向身旁的侍卫,还有虞子期:“不错,西市的布置可以撤了,让兄弟们先好生休息。另外,传令水师,加强巡查,但若无朝鲜船只强行闯关,不必拦截。”
“诺!”
侍卫立刻领命而去。
孟安起身,在殿内缓缓踱步。
蒯彻落网,只是第一步。如何从他口中挖出有价值的情报,才是更重要的。
“备车,去郡守府大狱。”
思索片刻后,孟安下令让人备车。
......
大狱的地下深处,一间特制的牢房内。
蒯彻被特制的铁链锁住四肢,固定在墙上。
他低垂着头,乱发遮面,依旧是一副乞丐的装扮。
闭着眼睛,不知在想些什么。
牢门打开,孟安在盖聂和几名侍卫的陪同下走了进来。
“蒯彻先生,久仰了。”
孟安的声音在石室内回荡。
“陈平先生说你是有大智慧的人,如今看来,确实是如此呢!”
蒯缓缓抬头,透过散乱的发丝打量着眼前的年轻人。
这就是大秦太子,那个终结了齐地的混乱,如今又要将他逼入绝境的人。
如果不是身上带着些贵气,实际上看起来也很普通嘛。
想到这里,蒯彻笑了起来。
孟安有些好奇道:“你笑什么?”
“成王败寇,要杀便杀,何必多言。”
缓缓开口,蒯彻的声音沙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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