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芳菲心底一惊，知道自己一不小心说错话了，这事传出去，少不得是诛九族的大罪，一时慌乱，恶向胆边生的对侍卫说道：“给我把她拿下！”
侍卫也不认识桃夭，见是女官下令，便要上前拿人。
桃夭皱着眉，把人都揍了一顿。
别说陈女官，旁边偷着看的别的女官也惊呆了。
武功这么高，你入宫干什么？江湖它不香吗？
这事儿闹大了，侍卫统领都带队过来了，见桃夭打翻了掖庭侍卫，还以为是刺客，如临大敌一般。
路过的封师劭见状，想跑过来凑热闹，一看见被侍卫们围在中间的桃夭，一瞬间气炸了。
他娇娇软软的妹妹，被这么人一起欺负了？
于是，封师劭又把人打了一顿。封师劭没李莲花和桃夭那么低调，他虽然没被封赏，但他可是封小爷，旁人不知，但军队和宫廷都知道他。
封师劭气死了，牵着桃夭就要带她去告状，半路遇上了来接桃夭回宫的李莲花，见兄妹俩都一副气呼呼的模样，李莲花问过原因之后，又哄了好一会，把人接回宫吃了饭，封师劭才摸着小肚子想起来他今天还要去干活。
哄了桃夭去睡午觉，李莲花找来福寿问掖庭的事情，连夜写了一份新的掖庭工作规章制度，递送给了李相显，李相显这才知道，这当了皇帝，还成了蛮夷。
人桃夭又不是南胤人，这女官骂的不还是他这个皇帝吗？
直接一道圣旨下去，让礼部尚书带着全家包括他的嫡长女一起重新去学学礼仪。
又让封情上门给桃夭教授女儿节事项。
这事，算是李相显自己忙中出错，失误了。
为了改正自己的错误，李相显抽了时间出来，清查宫廷，永丰帝后宫多少人，他们李家现在多少人，白养这么些人可不行。
大启不养闲人。
人闲起来还会作妖，为了充实宫廷打工人的生活，李相显裁撤了三分之二的人出宫，排除掉贵人们的贴身宫人的岗位，用从前三分之一的人来管理宫廷，既充实又安全。
没有人再会闲得无聊的想着些乱七八糟不该想的事情，他们辛辛苦苦干完活，只想好好休息。
效果显着，从前发生了一点儿事，两个时辰不到就能传遍宫闱，现在两天都不定能传多远。
比如，雍辰宫里桃夭抓住一个偷摸进温泉道的小宫女之后，也把雍辰宫的配置从一百多人减少到了二十人。
哪里就需要每天在院子站两排宫女宦官的，有几个人轮换着守着也就行了，是吧？
这也不是什么大事，本来宫廷就在精简，桃夭也是听了李相显的话，李莲花自然也没什么意见。
李莲花其实早就受不了了，他钓鱼的时候背后还站一排人，就算不说话不吵他，也很烦。
钓鱼原本就是磨心境的事，就是要枯燥寂寞，人这么多，算什么？
何况那小宫女摸进温泉道，难道还能是自己想泡温泉吗？
涉及到原则性问题，李莲花更加对桃夭的做法没有意见了。
桃夭很直接，面对被裁撤出去的宫女不服的言论，桃夭问道：“你每天站在院子里，是因为喜欢吗？那你觉得你站在那里，充当了什么样的角色？装饰？还是实用？”
宫女哑口无言。
曦宸亲王对着宫女都很守礼，一般情况下甚至都不会直视女子，站在院子里是没有用的，所以才出了偷摸进温泉道的小宫女。
可摸进温泉道这事，无论是曦宸亲王还是桃夭，都是提都没提类似于“爬床”的字眼，只说人太多，不需要服侍。
他们不是自幼在宫廷长大，甚至可能连自理能力都缺乏的皇室贵族。
他们是能从无到有，打造出莲花楼，从一无所有成为神医侠侣。
裁撤雍辰宫的宫人很快，裁撤全宫宫人就没那么快了。
启宸帝用了半幅凤驾送桃夭去南胤聚集地主持女儿节，封情也难得的跟着去了。
往年，封情是从来不参与女儿节的。
她一出生就被上任祭司抱走，成为了祭司候选人，每天要学习很多很多东西，她没有童年，等到她长成继承了祭司，她也没觉得自己需要童年或是甜美的少女时代。
封情其实很喜欢桃夭，喜欢她脸嫩，永远看着都像是豆蔻年华的少女，喜欢她性格软却意外的意志坚定的反差，喜欢她永远都记得自己想要什么。
要不怎么就她是软剑呢。
看着桃夭站祭台上一字一句的念着檄文，封情恍然想到，也许不是桃夭脸嫩，而是······她从来没有机会活到她长大。
她好像，真的还是个孩子。
啧啧啧，一不小心，主上好像犯了个道德上的大错误。
很多姑娘都哭了，一边哭一边对月祝祷，封情听见她们祝祷陛下与主上兄弟圣寿无疆，平安顺遂，子嗣丰盈，海河清宴。
这也是女儿节的其中一道仪式，但往年女儿们都是为自己祈愿。
这一次，是为国为主祈愿。
南胤的女子，地位很高，比大熙的女子地位高。
这和南胤的生产力相匹配，靠山吃山，靠林吃林，深山野林里虽然野兽多，但各种虫子也多，于是南胤有了痋蛊之术。
有了痋蛊之术，有没有男子那般强大的战力也就没那么重要了。
在南胤，武力从来不是第一位。
不过，后来在与别国尤其是中原的交流中，南胤也学了不少坏习惯，有部分有地位的贵族开始学会了三妻四妾，学会了豢养女子，学会玩弄女子。
嗯，也不是不可以吧，你可以玩弄，但你也要承受被玩弄的女子有可能的报复。
娇弱的女子可能没办法给你一顿揍，但她可以养出最凶狠的痋蛊让你生不如死。
南胤，是个很美好的地方，强者为尊。
所以，皇族就是南胤最强的氏族了。
南胤并没有强制性要求一夫一妻制，有能力，你可以多找几个，没能力，被别人杀了，也只能怪你自己。
皇族也没有，但历代南胤皇族，尤其是作为族长的那一支，大多都是只有一个人的。
因为业火痋。
业火痋这般的至宝，在妻子和祭司还是痋师手中，哪一个能让族长放心呢？
当然是妻子了。
除非他没有妻子。
封情抬眼看看月亮，她也没过过女儿节，所以她从来没有向月亮祈愿过。
封情其实是个很叛逆的人，从她成为祭司起，她就开始渎神了，那所谓的神明，凭什么得到她的一切？
南胤从前的那个神明，恐怕是个邪神，不仅时常要献祭少女，还怂恿信徒食人，成为祭司那一天，所有祭司候选都要进入暗无天日错综复杂的山洞，成为专供“神”的礼物。
封情看着一起长大一起学习祭司课程的同伴们都被“神”吃掉了，轮到她的时候，大概是因为它吃饱了，它把封情拖过去，拉开了封情的双腿······
封情在磨尖的簪子上，沾上了见血封喉的毒药，她没有用力扎在“神”的身上，而是假做承受不住一般的用长长的尖锐的指甲在“神”诡异的皮肤上划过，它似乎很享受她这样的做法。
然后封情用簪子轻轻划破了“神”的皮肤。
“神”没有察觉，它很久没有遇见这么符合它心意的玩物了。
大概是因为，封情没有在遇见它的时候惊恐疯癫，她在它覆在她身上的时候，就开始取悦它。
南胤的古神死在祭司封情的身上，封情冷漠的推开它那可怖的身体，放出追踪蛊，引来了她的贴身暗卫。
就在古神的尸体旁，封情与她的两个暗卫在绝对的黑暗中交媾。
“神”的占有欲很强的，从它选定它的祭司新娘之后，直到祭司新娘老去之前，都只能服侍它一个。
但当它觉得它的祭司新娘不符合它的口味了，它便会在最后一次侵占之后，把祭司吃掉。
然后，就是下一轮的祭司新娘的选定。
如果它发现祭司背叛了它，会疯狂的冲出洞穴，啃食它的那些可怜的“信徒”们。
什么神明，只不过是个有诡异能力的怪物罢了。
当封情裹着被“神”撕碎的褴褛衣衫，带着一身不可言说的痕迹，虚弱的从山洞里爬出来之后，她便彻底掌握了自己的命运，成为了南胤最后的神明。
她是她自己的神明，所以，她可以为她自己选择一条她喜欢路。
她不喜欢封磬，所以她可以不见封磬，她不喜欢单孤刀，所以管他是不是南胤皇族，她不认主。
直到她遇见了李相夷，那个先她一步触摸到“神”的力量的男子。
那个把“神”的力量教给她的男子。
她好像，终于遇见了，心软的神，而不是可怖的令人厌恶的“古神”。
封情有一个愿望，她希望她的神明能够得偿所愿。
虽然当年他说的是，想要给他的妻子一个圆满。
可明明，封情看见，他的心里，想的是要和他的妻子一生一世。
若是不能一生一世，若是注定要世世惨死，那便生生世世也是可以的。
如果死亡可以换来短暂的相守，只要是双向奔赴的爱，有何不可呢？
死亡，其实也只是重逢之前所经历的阵痛。
大概正是因为这样的想法，他们都非常平缓，没有黑化，没有绝望，只有——适我愿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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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儿节从下午一直到日落西山，李莲花没有来接桃夭，封情说道：“好像是方代相之子方多病上京了，方代相带他进宫求陛下赐婚永丰侯独女昭翎，方多病不愿意，当堂闹了起来，陛下哪有那么多时间陪他们父子闹事啊，就把主上叫过去了。”
桃夭想了想，上车回宫，看热闹。
看方小宝的热闹。
李莲花被堵在椅子上，揉着额头，一脸难以言喻的看着方小宝跟他爹方则仕吵架：“我说了我不娶公主不娶公主，我就是不想娶嘛！”
“你不想娶公主，你想娶谁？谁？你说出来！”方则仕也毫不在意脸面的跟方小宝对线。
“我谁也不想娶！”方小宝说道：“我只想闯荡江湖！”
“一天天闯荡江湖！你闯出了个什么名堂？”方则仕指责道。
方小宝掏出一个令牌，叉腰骄傲道：“我现在是百川院院长了，你看我骄傲了吗？”
嗯，看到了，两只眼睛都看到了，你可骄傲了。
方则仕一愣，嘴里的话顿时就说不出来了。
方则仕转头看向李莲花，拱手说道：“王爷，你劝劝这个混小子啊，侯爷说这事可是你先答应了的！”
方小宝不敢置信的看向李莲花：“师傅？！”
李莲花这才一脸如梦初醒的样子，“啊，什么？哦，那个啊。”李莲花拖延了几秒钟，还是实话实说：“我没答应，我是说，孩子们自己决定。”
李莲花站起身，拍了拍方小宝的肩膀说道：“小宝，你是大人了，要不要娶妻，要娶谁为妻，你自己想清楚就好了。不过呢，我还是要说一句，你觉得，永丰侯为什么就盯着你不放呢？”
“我怎么知道，他为什么就是不放过我呢？”方小宝气闷的很。
李莲花整了整衣袖，边往外走边说道：“小宝，你好好想想啊，我去接你师娘。”
刚出宫门，就见桃夭提着小裙子爬玉阶，专心致志的看着脚下。
他的夭夭，一心一意的向他奔来。
李莲花停下脚步，站在玉阶尽头，伸出手臂，将没收住脚步的桃夭拥进怀中。
玉阶两侧和宫门口，还站着侍卫与宫人，垂下眼，眼观鼻鼻观心。
桃夭有些害羞，她很少和花花当众有这么亲密的举动，往后退了几步，小心看了看殿里，拉着李莲花的袖子，小声的问道：“花花，方方会娶昭翎吗？”
李莲花轻轻一笑，牵起桃夭的手，两人缓缓走下台阶，也没坐轿辇，就这么慢慢的走回宫，嘴里说道：“那是他们俩的事，让他们自己说吧。”
桃夭想了想，还是很好奇：“你说嘛。”
桃夭难得在外边还会在嘴上撒娇，李莲花垂眸看着桃夭，含笑说道：“会的，他还是喜欢昭翎的，只是······”只是他更爱自由罢了。
但是，方则仕会劝服他的，因为作为前朝皇帝，永丰侯实在很没有安全感，他只能确定他老老实实的，李相夷不会动他，但他不能确定，李相显会不会动他。
他摸不准李相显的底，李相显要动他，能用无数种不沾身的方式，李相夷也保不住他。
只有让他有一个，李相夷无论如何也会保他一命的名头才行。
那就是他唯一的女儿成为李相夷的徒弟媳妇。
其实这对永丰帝来说，安全感还是不够，只是徒弟不够，如果是儿子，或是李相夷自己，那就更好了。
但他看的清，没可能，做多余的事，才会死的更快。
刚好，昭翎原本和方小宝就有婚约，昭翎也确实喜欢方小宝。
桃夭点点头，忽然说道：“都好了，都圆满了。”
李莲花顿了顿，笑了笑，前几日，桃夭找寂风安排人去女宅那些姑娘家都走了一遍，她们有的过得很好，有的可能不太好，但她们也已经不是当年了，总能想办法让自己过得下去，实在艰难的，还能去找四顾门和万圣道，有寂风当年的许诺，她们都好。
赤龙生下了一个女儿，在车狐，一个有中原姓氏的女孩，对于车狐人来说，比冠上中原姓氏的车狐人更吃香。
园子里的桃林开始结小果子了，桃夭稀奇的看着，拉着李莲花不停的问，什么时候小果子会长成小桃子，她什么时候可以吃到他们的桃林里的桃子。
李莲花一遍遍不厌其烦的告诉她，再等等，再等等，再等等。
桃夭一副等不下去的模样戳了李莲花的心，把桃夭压在软塌上，连窗都来不及关，只顾着让她从问话变成小声的求饶，一遍一遍哄她说不要离开他。
他哄她，哄着她骗他。
桃夭哭的嗓子都哑了，李莲花又哄了半天，桃夭抽抽搭搭的说道：“你不关窗，给人听见了。”
李莲花失笑，起身把窗关上，又哄道：“好了，关上了，夭夭乖······”
浅淡柔媚的花香如丝如缕，轻轻弥漫在鼻尖，月色含羞，几度贪欢，巫山明灭之间，仿似云端摇曳浮沉，直到殿内烛火燃烬，夜过半许，才终于落回人间。
桃夭被欺负的有点惨，昏昏沉沉中还在抽泣，李莲花有些看不够桃夭，指尖在桃夭脸上轻轻描摹着。
寝宫外忽然响起脚步，李莲花的耳朵动了动，宫廷中有规矩，是不允许在宫内疾驰的。
脚步停在寝宫门外，然后响起急促的敲门声，似乎还听见方小宝的声音，但下一刻就被阻止了。
李莲花头疼，大半夜的，就不能让他消停点吗？
穿好有些皱巴的里衣，又披上外披，出去打开寝殿大门，方小宝被四个宦官拦着，其中一个还捂了他的嘴，四人都正在小声劝道：“方公子，方公子，你小声些，王爷和王妃已经就寝了，有什么事儿，明儿再说呀。”
“不成！王爷这会儿真没空见你！”
方小宝努力挣扎着，看上去有些可怜。
李莲花叹了口气，温声说道：“带他去左偏殿，一会儿我再过去。”
方小宝一听，扒拉开宦官的手，大声质问道：“师傅，你怎么还要我等？我有急事！”
“再急也给我等着！”李莲花回怼道：“大半夜的给我小声点，吵醒了你师娘看我怎么教训你！”见方小宝老实的闭上嘴，李莲花才低声说道：“我换个衣服，一会就来。”
方小宝嘟嘟囔囔说着：“知道是大半夜的还换衣服，真爱臭讲究。”
给他带路的宦官恨不得自己聋了。
李莲花不止换衣服，他还带着桃夭去温泉道泡了会温泉。
方小宝能有什么急事？
小孩子闲得慌。
等李莲花给桃夭安置好，自己换了衣服去左偏殿，都一个时辰了。
方小宝蹲在桌边，竟是着急的屁股都不想沾坐了。
吃过的各种瓜皮果壳满地都是，看的李莲花额头青筋狂跳：“臭小子，给你脸了是吧？你这是来我这拆家的？”
方小宝赶紧站起来，委屈巴巴的说道：“师傅，你换个衣服，怎么还换了一个多时辰啊！你···你洗澡去了？”
李莲花找了个干净的位置坐下，一边整理衣服，一边说道：“小孩子不该问的别问！有什么事快说，这大半夜的。”说着，微微皱起眉，揉了揉腰。
方小宝有些怨愤，情绪低落的说道：“我爹非要我娶昭翎，昭翎都不是公主了，我为什么还要娶她啊？师傅，你说了，这是看我自己的心意，我不想成亲。”
李莲花又开始整理衣袍，问道：“哦，你不想成亲啊？不想成就不成呗，这也不是什么大事。”
“可是我爹说，如果我不娶昭翎，皇···永丰侯会过得不好？”方小宝很疑惑：“真的吗师傅？可是我娶了昭翎能改变什么？”
李莲花解释道：“哪有什么，前朝皇帝，不就那么一回事吗？你爹呢，是代相，看样子在没找到适合的丞相的之前，你爹这个代相的位置稳着呢。你呢，是我这个——当朝启宸帝胞弟曦宸亲王的弟子，你们方家，这一朝是稳了，永丰帝非要跟你联姻，自然是想靠你们父子保全永丰侯府了。”
这简单到一眼看得清的事，方则仕已经告诉过方小宝了。
方小宝只是想从李莲花这里得到另一个可能，满怀期望的继续问道：“但是呢？肯定有个但是吧师傅？”
李莲花冷冰冰打断他美好的幻想：“没有但是。方小宝，我答应过永丰侯，保他和昭翎的命，但其他的我就能为力了。至于你呢，我希望无论最后是否与昭翎成婚，都是用自己本心做的不会后悔的决定。”
“哦。”方小宝面临人生的重大抉择，父亲和师傅都给不了他帮助，整个人Emo了，生无可恋的往外走。
李莲花又叫住他，一边整理衣袖一边说道：“你那块牌子······谁给你的？百川院院长？谁给你的脸？”
方小宝顿住脚步，眼神又活了起来，慌张的转了转，没想到什么好办法能应付住他双商爆表的师傅，只好——快步跑出去运起轻功逃跑了。
李莲花这才抬眸看了方小宝飞走的背影，眼神有些嫌弃。
方小宝这傻小子，越发的傻了，在宫里大半夜的用轻功，他是真不怕被人当成刺客打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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