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侯景伪传敕命,解散援军,邵陵王萧纶等,大开军事会议,推柳仲礼主决。
萧纶对柳仲礼说道:“今日事悉委将军,请将军酌定进止。”
柳仲礼熟视不答,裴之高、王僧辩齐声道:“将军拥众百万,坐致宫阙沦没,居心何忍!现只好竭力决战,何必多疑!”
柳仲礼竟无一言,诸军遂陆续散归。邵陵王萧纶,亦奔往会稽。
柳仲礼及羊鸦仁、王僧辩、赵伯超等,并开营投降侯景。
王僧辩既已主战,奈何降贼!军士莫不感到愤惋。
柳仲礼入城,先行前往谒见侯景,然后入见梁武帝。
梁武帝绝不与言,退省其父,柳津不禁大恸道:“汝非我子,何劳相见!”
侯景遣柳仲礼归司州,王僧辩归竟陵。
先是伪皇帝萧正德,与侯景私下约定,入城后不得全二宫。及侯景已经入城,萧正德亦引众随至,挥刀欲入宫中,偏偏宫门被侯景军队把守住,不准放入。
萧正德正要喧嚷,哪知侯景已传示敕书,令他为侍中大司马。他恨侯景负约,又平白地将自己皇帝之位革去,仍降做梁朝臣子,叫他如何不愤,如何不悔?
萧正德当下易去帝服,进见梁武帝,且拜且泣。
梁武帝口述古语道:“啜其泣矣,何嗟及矣!”语见《诗经》。
萧正德垂涕而出,懊丧欲绝。
侯景却格外防范,不使与闻朝事。一面嘱前临江太守董绍先,使赍敕文,往召南兖州刺史南康王萧会理。董绍先带去兵士,不满二百人,并且连日饥疲,面有菜色。
萧会理拥有州兵,士饱马腾,僚佐说会理道:“景已陷京邑,欲先除诸藩,然后篡位,今若四方拒绝,立当溃败。王不如诛死绍先,发兵固守,倘虑兵力不足,尽可与魏连和,静观内变,奈何举全州土地,轻资贼手呢?”
萧会理道:“诸君心事,与我不同,天子年尊,受制贼虏,今有敕召我入朝,臣子怎得违背?且远处江北,事业难成,不若身赴京都,就近图贼,成功与否,听诸天命。我志已决定了!”有兵有马,尚不能讨贼,难道赤手空拳还得成事么?
遂开城迎入董绍先。董绍先悉收文武部曲,铠仗金帛,但遣萧会理单骑还都。及萧会理来到王宫,由侯景授官侍中,兼中书令。
萧会理暗思匡复,怎奈手无寸柄,如何成谋?只得过一日,算一日,徐俟机会罢了。
那湘东王萧绎出军驻守武城,始终不前。世子萧方等自都下驰归,才知台城失守,索性退还江陵。
信州刺史桂阳王萧慥,自西峡口入江陵城,拟待萧绎回议军情,方还信州。
适有雍州刺史张缵,贻萧绎密书,内称河东欲袭江陵,岳阳亦与同谋,不可不防。嗣又由裨将朱荣,亦遣人走报,谓桂阳留此,无非与河东岳阳,里应外合。
为这种种谗构,遂使君父大仇,置诸不顾,徒惹出一场叔侄的争端来了。
雍州刺史岳阳王萧詧,与湘州刺史河东王萧誉,统是昭明太子之遗胤。萧詧隐蓄异志,待乱图功,梁武帝早有所闻,特令张缵前往代职。
张缵本刺湘州,自河东王萧誉入湘,张缵轻视萧誉少年,迎候多疏,为萧誉所恨,因留张缵不遣。
张缵轻舟夜遁,欲赴雍州,又恐萧詧不受代,左思右想,只有湘东王萧绎,尚是故交,不如径赴江陵,劝萧绎除灭萧誉和萧詧。
可巧萧绎出屯武城,留张缵助守。当时兵马倥偬,也无暇进陈私意,及援军还镇,乐得乘隙进谗,自快宿忿。朱荣与张缵同党,更欲翦除桂阳。萧绎向来多疑好猜,闻谗即信,便匆匆返至江陵。
桂阳王萧慥莫名其妙,上前相迎,片语未完,即由萧绎麾动左右,把萧慥拿下。萧慥问得何罪?
萧绎责他勾通萧誉、萧詧,不容萧慥辩明冤诬,自拔佩剑,把他头颅砍去。死得冤苦。且遣人至汉口,说通戍将刘方贵,使袭襄阳,方贵系岳阳王萧詧府之司马,本来受詧差遣,引兵勤王,旋因湘东各军,多半逗留,方贵亦勒兵不进。
此次与萧绎连谋,将拟倒戈,忽然由萧詧传令召还。刘方贵怀疑秘谋已经泄露,遂据住樊域,不接受萧詧命令。
萧詧发兵前往讨伐刘方贵,刘方贵出战被杀。樊城当然归萧詧。
那湘东王萧绎尚未得信,赠张缵厚资,令赴雍州。
张缵至大堤,始闻刘方贵战死情状,彼时不便折回,只好赍敕赴任。
萧詧已得悉侯景入都,国家无主,哪里还肯受代?暂令张缵寓居城西白马寺,并令偏将杜岸给张缵道:“看岳阳情势,不容使君,何勿且往西山,权时避祸。”
张缵信为真言,与杜岸结盟,自着妇人衣,乘青布舆,逃入西山。萧詧讨伐张缵有名,即使岸引兵追蹑,把张缵擒归。
张缵情愿割发为僧,改名法缵,萧詧含糊答应,但仍遣兵监守,不令他适。嗣是与绎有仇,专务私斗,把国家事全然不睬,反使侯景得独揽朝纲,任意横行。
梁武帝萧衍受制于侯景,非常懊怅。侯景推荐宋子仙为司空,梁武帝道:“调和阴阳,须有特长,此种人物,怎得轻用!”
侯景又欲使徒党二人为便殿主帅,亦不见许。太子萧纲忧虑侯景衔恨,入宫泣陈,梁武帝叱道:“谁使汝来?若社稷有灵,终当克复;否则虽朝夕哭泣,亦属何益!”
太子萧纲乃惶遽出宫。
侯景擅使部众入直省中。或驱马佩刀,出入宫廷。梁武帝偶有所见,不免叱问,直合将军周石珍,随口答道:“这是侯丞相的甲士。”
梁武帝藤目道:“什么丞相!但叫侯景罢了。”口中倔强,亦属无益。
侯景备闻消息,当然挟嫌,遂遣私党监视御膳,一切饮食,格外克损。
梁武帝有所需索,辄不令进。自思衰年结局,弄到这般地步,哪得不悲从中来,终日恹恹,郁极成病,遂至卧床不起,展转呻吟。
太子萧纲随时入省,无非是以泪洗面,没法可施。并因正妃王氏,甫经病殁,悼亡未毕,禁不住再遘父危。
最可恨的是叛贼侯景,还不肯令御医入治,但祝梁武帝早些驾崩。就是太子萧纲出入,亦曾派人侦察,不使自由。
太子萧纲益生疑惧,特致湘东王萧绎密书,以幼子大圜相托,且自翦爪发,一并寄去。湘东王萧绎方与二侄为难,也不过虚与周旋,敷衍了事。
太清三年五月丙辰日(549年6月12日),梁武帝萧衍躺在台城皇宫净居殿,嘴里发苦,索要蜂蜜不得,在发出了两声”嗬!嗬!”(表示惊讶)的声音后,便在饥渴交加中逝世,享年八十六岁。
梁武帝统计在位四十八年,改元七次。天监、普通、大通、中大通、大同、中大同、太清。
当初宝志大和尚曾经对梁武帝说过,他前世为修行者时曾饿死一只捣乱的?猴子,虽然前世曾经做过善事,今生能当皇帝,但是前世的恶业早晚也是要成熟的。故今生转世为帝后,被侯景(象征猴子的报复)困于台城饿死,形成“种恶因得恶果”的报应。??
对于?今生的行为?:梁武帝虽然广行善事(如建寺布施),但?达摩祖师指出其功德仅为“有漏之因”,未能解脱?轮回;并且其早年?篡位时曾逼迫前朝皇帝吞金而死,晚年遭遇类似结局,也被视为?业力成熟的结果。??
综上所述,梁武帝饿死是历史偶然性与佛教因果观念交织的产物,既源于个人统治失误,也被赋予宗教层面的道德警示意义。
梁武帝死后,侯景秘不发丧,迁殡到昭阳殿,但迎太子萧纲入永福省,使照常入朝。且使党羽王伟、陈庆等陪伴太子,名为侍侧,实是监督。
太子萧纲只是吞声饮泣,不敢悲号。殿外文武,尚未知有大丧,直至五月下旬,h侯景见内外无事,方才讣闻。把梁武帝梓宫迁入太极殿中,奉太子萧纲即皇帝位,颁诏大赦。
侯景屯守朝堂,分兵守卫,并请嗣主覃恩,凡北人陷没南方,充作奴仆,概令释放。嗣主萧纲不得不从,他却从中收录,引为己用。
未几,有诏命传出,追谥故妃王氏为简皇后,立宣城王萧大器为皇太子,封诸子大心为寻阳王,萧大款为江陵王,萧大临为南海王,萧大连为南郡王,萧大春为安陆王,萧大成为山阳王,萧大封为宜都王。简文首政,即以赠妻封子为急务,其志可知。命南康王萧会理为司空,兼尚书令。
萧会理懦弱,虽然是有心讨伐贼军,究竟不能制侯景。萧正德为侯景所卖,密诏鄱阳王萧范,令带兵入除首恶,偏传书人为侯景所捕获,立召萧正德对质,萧正德无言可答,被侯景驱入别室,将他绞死。死已晚矣。
侯景遣于子悦攻略吴郡,太守袁君正,举郡投降侯景,唯新城戍将戴僧遏,不肯从令。
侯景又遣来亮入宛陵,宣城太守杨白华,诱来亮入城,拿下处斩。
御史中丞沈浚避难东归,与吴兴太守张嵊,会同讨伐侯景。
侯景令李贤明攻打宣城,侯子鉴入吴郡。特派仪同三司宋子仙,经略东南,又授仪同三司郭元建为尚书仆射,领北道行台,总江北诸军事。
永安侯萧确,材勇过人,自入都后,侯景欣赏他膂力威猛,曾经引置左右。邵陵王萧纶,顾念私恩,屡遣密使往召,前时何故逼令入都?
萧确语来使道:“侯景轻佻,一夫可制,我尝欲手刃此贼,但苦无闲可乘,卿为我还启家王,勿以确为念!”
来使自去还报。确日伺侯景之隙,辄思下手。可巧侯景召萧确同游钟山,萧确借射鸟为名,拈弓搭矢,向侯景射去,不料用力过猛,弓弦陡绝,那箭干抛至侯景马前,突然自落。侯景知萧确存心不善,即挥动左右,将萧确拿住。
萧确怒叱道:“我不能杀汝,汝即可杀我,我岂从贼为逆么?”
说着,萧确的项下已经让侯景让人着了一刀,陨首毕命。
南徐州刺史萧渊藻因入援无功,又闻侯景将萧邕出据京口,迫令解职,顿时气愤填胸,疾病交作。
或劝他出奔江北,萧渊藻叹道:“我位居台铉,受眷特隆,既不能诛翦逆贼,正当同死,怎可投身异类,苟延残喘呢!”嗣是累日不食,竟致丧生。
萧确与萧渊藻尽忠梁室,故在此特别表明。
鄱阳王萧范闻建康失守,复拟整军入卫,僚佐进谏道:“今东魏已据寿阳,若大王移足,虏骑必进窥合肥,前贼未平,后城失守,岂非失计!不如待四方兵集,再议兴师,进不失勤王,退可固根本,方算得两全了。”
萧范闻言,也觉踌躇,果然东魏遣西兖州刺史李伯穆进逼合肥,又使魏收致书与范,勒让合州。
萧范方才谋划讨伐侯景,不得已将合州割让,又使二子萧勤广前往入质东魏,乞师图逆。
自引战士二万人,出屯濡须,檄召上游各军,一同进援,偏上游无一到来,东魏朝廷亦不闻出师,害得范进退彷徨,更兼粮食告罄,没奈何沂流西上。
到了枞阳,侯景发兵出屯姑熟,萧范之将裴子悌率领众军队投降侯景,萧范势里益孤。
幸江州刺史寻阳王大心,贻书邀萧范,萧范于是趋诣江州,寓居湓城,尚向各镇通书,协图匡复。
湘东王萧绎因自称奉得密诏,得假黄钺,大都督中外诸军事,承制封拜,集众讨景。一面征兵湘州,遣使督促军需。明是挑衅。湘州刺史河东王萧誉,已与湘东王有隙,自然不肯受命。
萧绎即派遣少子萧方矩,前往代萧誉之任,并令世子萧方等发兵护送。行至麻溪,被萧誉率众士兵邀击,一场鏖斗,萧方等人败死。萧方矩慌忙逃回,侥幸得了性命。
萧绎闻萧方等人败没,毫无戚容。
道是何因?原来萧方等生母徐妃,与萧绎不睦,萧绎从小患病,瞎了一只眼睛,其妃曾经为半面妆,居室等候萧绎,萧绎瞧见徐妃面容,知她是有意嘲笑,盛怒而出,所以累年不入徐妃房间。
其妃妒而且放荡,看见有无宠的妾媵,始与接坐。或是察知其他妃子身怀有娠,往往手刃致毙。平居无事,辄往寺院中焚香。好虚伪好恶毒的婆娘。
荆州瑶光寺中,有一智远道人,面目伟哲,为妃所爱,竟然引与私通。
嗣又见湘东幕僚暨季江,才貌翩翩,丰神楚楚,遂使心腹侍婢,导他入房,密与交欢。一对露水夫妻,比伉俪还要狎昵。
季江尝自叹道:“柏直狗,虽老犹能猎,萧溧阳马,虽老犹骏,徐娘虽老,犹尚多情。”
那徐妃得了季江,起初原是我我卿卿,欢好无间,连智远道人的旧情,也撇置脑后。后来复得见僚佐贺徽,面庞儿还要俊俏,又不免惹动情魔,想与同梦,煞是情敌。屡次遣婢勾引,贺徽却尚知顾忌,不肯应命。
徐妃想出一法,自往普贤尼寺,设词召贺徽,贺徽只好前往。甫入禅林,即有二、三侍女,引入密室,徐妃已卸妆相待。一见贺徽面,好似珍宝一般,相偎相倚,并入欢帏。待至云收雨散,起床整衣,特书白角枕为诗,互相倡和。
诗中所述,无非是中冓私情,言之可丑。萧绎闻徐妃淫行,怒不可遏,便将她生平秽史,膀示大合,且因此与方等有嫌。徒扬家丑。
萧方等战死,萧绎毫不介意,置诸度外。会萧绎宠妃王氏生子,产后病逝,萧绎疑为徐妃下毒,逼令自尽,徐妃投井溺死。
萧绎令将尸舁还徐氏,呼为出妻,槀葬江陵瓦官寺侧,才算泄恨。
又遣竟陵太守王僧辩,与信州刺史鲍泉,出兵攻打萧誉,限令即日就道。
王僧辩请略宽期限,萧绎召僧辩入问,声色俱厉。且拔剑斫伤王僧辩,牵系狱中,但令鲍泉往攻。
鲍泉至湘州,萧誉出兵迎战,为鲍泉所打败,于是退军保守长沙,并向雍州乞援。岳阳王萧詧,即留参军蔡大宝守襄阳,自率骑卒二万人,径攻江陵,遥救湘州。
湘东王萧绎,很是惊慌,急召僚佐会议,大众俱不知所答。适王僧辩母为子谢罪,自陈无训,萧绎乃给他良药,疗治僧辩,且遣左右至狱中问计。王僧辩侃侃直陈,有条有理,经萧绎闻知,忙释令出狱,面加慰劳,使为城中都督。急时抱佛脚。
萧詧至江陵,设十三营,环攻江陵城。偏天公不肯做美,连宵大雨,平地水深四尺,累得萧詧军队拖泥带水,锐气尽衰。
新兴太守杜崱,随萧詧攻城,萧绎与杜崱素有交谊,招使归降,杜崱遂与兄杜岌岸弟幼安及兄子杜龛,入城投降萧绎。
杜岸愿率五百骑袭襄阳,得萧绎允诺,遂昼夜兼行,距襄阳才三十里,城中始觉。蔡大宝亟奉詧母龚氏,登城拒守,一面遣人报告萧詧,萧詧慌忙退回,抛弃粮械金帛,不可胜计。
张缵病足,萧詧常加监束,载张缵从军,及仓猝奔还,恐为追兵所夺,把张缵杀死,弃尸江中。
杜岸闻萧詧过来援助,亦奔往广平,依兄南阳太守杜巘。
萧詧使将军薛晖,追岸至广平城下,乘势围攻。
杜巘不能守,弃城遁走,追岸为薛晖所捉获,送往襄阳。
萧詧见了杜岸,好似杀父大仇,先用乱鞭击面,使无完肤,再把他舌头拔去,支解四体,烹诸鼎镬。又斸发杜氏祖墓,焚骨扬灰,用头颅为漆椀。杜岸背叛萧詧,不为无罪,但如此处置,抑何残忍!
湘东王萧绎既欲攻打萧誉,又欲攻打萧詧,特使王僧辩赴长沙,逮回鲍泉,因他日久无功,意欲加诛,还是王僧辩替他转圜,令鲍泉申启具谢,始得免罪。
自是攻打萧誉一路,专属王僧辩,别遣司州刺史柳仲礼,出镇竟陵,为图萧詧之计。
萧詧恐不能自存,于是向西魏朝廷求救,愿为附庸。
西魏丞相宇文泰,欲乘势经略江汉,乐得允许,即遣使至襄阳议约。萧詧专务防备萧绎,也顾不得甚么妻孥,即命正妃王氏,与世子萧嶚,入质西魏朝廷,乞即济师。
宇文泰便遣开府仪同三司杨忠,都督三荆等十五州诸军事,镇守穰城。
适柳仲礼率众趋襄阳,杨忠遂与行台仆射长孙俭,同击仲礼,且分兵攻下义阳、随郡,收降义阳太守马伯符,拘住随郡太守桓和,再进军围安陵。
柳仲礼引兵还援,西魏将士,统请杨忠急攻安陆,休待柳仲礼还师。
杨忠笑语道:“攻守势殊,未易猝拔,若旷日劳兵,表里受敌,更属非计。我闻南人多习水军,不习野战,柳仲礼兵马将至,我正好出他不意,用奇兵邀击,彼怠我奋,一举可克。既克仲礼,安陆不攻自下,诸城可传檄自定了。”
诸将士方才拜服。
杨忠即选精骑二千人,衔枚夜进,行至漴头,择地埋伏着,专待柳仲礼到来。
柳仲礼毫不防备,匆匆驰归,一入伏中,魏兵齐起,柳仲礼部下,不战已乱,最厉害的是遍设陷坑,无从顾避,但只听得跌蹋声,铙钩声,铁索声,不到数时,已经将柳仲礼的部众,一齐捆住。
柳仲礼叫苦不迭,蓦然发觉马足不稳,也坠入坑中,被西魏兵手到擒来,缚住手足,似扛猪的抬将去了。早知如此,何不拼死抗拒侯景,还好挣取一些名节。
安陆守将马岫,闻柳仲礼被擒,便开城门出来投降。竟陵守将王叔孙,也知保守不住,一同也做了降将军,于是汉东土地,尽入西魏。
杨忠乘胜至石城,进逼江陵,湘东王萧绎急得不知所措。还是舍人庾恪愿往说杨忠,为萧绎解忧。
萧绎即令驰赴敌营。庾恪不慌不忙,至西魏营中,进见杨忠道:“湘东为叔,岳阳为侄,贵国助侄攻叔,如何能服天下?”
杨忠答道:“汝言未尝无理,但我军前来,是征讨不服,与叔侄无关。若湘东果愿投诚,我即便退去了。”
庾恪如言回报,萧绎乃遣舍人王孝祀,送子萧方略往质,卑辞求和。杨忠许与通好,当由萧绎亲出歃血,加载盟书。略云:
魏以石城为封,梁以安陆为界,请同附庸,并送质子,贸迁有无,永敦邻谊;有渝此盟,明神殛之!
盟毕,萧绎仍然还城,杨忠亦退去,江陵解严。
萧绎得专心攻打萧誉,发兵助攻长沙。萧誉向邵陵王萧纶处乞师。
萧纶颇思往救,因恐兵粮不足,未敢轻率从事,于是寄书湘东王萧绎,劝他休兵。大致说是:
天时地利,不及人和,况乎手足股肱,岂可相害!今社稷危耻,创巨痛深,唯应剖心尝胆,泣血枕戈,其余小忿,或宜容贳,若外难未除,家祸仍构,料今访古,未或不亡。夫征战之理,唯求克胜,至于骨肉之战,愈胜愈酷,捷则非功,败则有丧,劳兵损义,亏失多矣。
侯景之军,所以未窥江外者,良为藩屏盘固,宗镇强密,弟若陷洞庭,不戢兵刃,雍州疑迫,何以自安?必引进魏军以求形援,弟若不安,家国去矣。必希解湘州之围,存社稷之计,顾全大局,毋俟踌躇!
书信送去后,得萧绎复音,申陈萧誉之恶,罪在不赦。萧纶掷书地上,慷慨流涕道:“天下事一败至此!湘州若亡,我亦将葬身无地了!”
已而河东王萧誉,守不住长沙城,意欲溃围出走,偏偏部将慕容华引王僧辩入城。
萧誉不及奔逃,竟为王僧辩所执,萧誉对王僧辩说道:“勿即杀我,愿一见七官!。指出谗贼,死且无恨!”
萧绎为梁武帝萧衍第七子,所以向呼七官。
王僧辩不许,把萧誉处斩,函首送江陵。
湘东王萧绎还首归葬,进王僧辩为左卫将军,兼侍中镇西长史。
当初,萧誉快要失败的时候,私下里照镜子,却看不见自己的脑袋;又看见很高的人盖屋,两手撑在地上俯视他的房子;还看见白狗跟驴一样大,从城门口跑了出去,不见踪影。萧誉很讨厌这些东西,不久城陷被王僧辩所杀。有诗叹道:
叔侄如何不并容,兵戈构怨及同宗?
湘东推刃河东毙,首祸心肠亦太凶!
萧绎既攻克长沙,乃为梁武帝萧衍发丧,传檄文讨伐侯景。欲知后事如何?试看下节便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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