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老章点点头，“是得问她个水落石出，要是她真在外面瞎搞，可不能当儿戏，她自己不要脸不要紧，要是传的左邻右舍都晓得了，咱们这老脸往哪儿搁啊？！”
“唉！”章洁母亲深深地叹了口气，“别人家的娃儿出去打工打得好好的，怎么就她这样不让人省心呢！”
“这都是命，有什么办法啊！要是她哥哥还在……”
夫妻俩已快到家，看到一邻居迎面走过来，老章的话说了一半就收住了。
“爸，妈，您们终于回来啦！我午饭早就煮好喽！”已烧好午饭的章洁早站在门外等着父母的归来。
“哦！”老章象征性地应了一声，脸色阴沉。
章洁母亲将装有衣服的袋子随手扔到大门后面的凳子上，并没有告诉章洁自己给她买了新衣服。
看到父母的神情，章洁预感情况不妙，也不敢主动去问，战战兢兢地去把保温在大锅里的饭菜端到了饭桌上。
午饭吃得很压抑，只听到筷子和瓷碗碰击的声音，谁都没有说一句话。
“小洁，你过来！”
吃完饭，章洁收拾起碗筷正准备去洗碗，却被父亲叫了过来，她母亲就接过去洗了。
“爸！”慢慢走到父亲跟前，章洁低低地叫了一声，腿有点发抖。
“你那么紧张干嘛？！”老章盯着女儿的眼睛。
“没有啊！”
“还嘴硬，腿都在抖了，我看不见吗？！”老章顺手将旁边一个凳子拖过来递给章洁，“坐吧！”
章洁坐到凳子上，一声不吭！
“你跟我说实话，从那个手带厂出去以后，这近两年的时间你究竟干什么去了？！”沉默了一会，老章开口问道。
“反正……”章洁用手掌揉搓着自己的膝盖，“反正就是干活呗！”
“具体干的什么活？！”
“这个……这个不大好说！”
“有什么不好说的，你老老实实地说出来还好一点，要是把我惹毛了你就吃不了兜着走！”
不知为什么，这时章洁竟突然想到了当初在五星级酒店里那个保安队长审训自己和小乐的情景，虽然二者的身份完全不一样，但似乎也有些相同之处。
“因为……”章洁偷偷瞟了父亲一眼，父亲那严厉的神情让她一哆嗦，“因为我又没有什么文化，反正就是干些杂活呗，也没有什么好说的！”
“那你为什么不再跟李姐联系了？为什么几年都不回家？！”
“因为……”章洁声音越来越小，且没了下文。
“编不下去了吧！”老章长吁了一口气，“别装了，我知道你这两年在干什么，既然你不老实，也别怪我不客气！”
老章从椅子上站起身，左右看了两眼，去右边的墙角处拿了一把扫帚过来。
“俗话说‘黄荆棍子出好人’，看来是我从小到大都没打过你，把你娇惯坏了！”老章将手里的扫帚柄扬了扬，“你今天再不说实话，就别怪我三十初一的还打人！”
父亲的愤怒是显而易见的，章洁也确实没有向父母如实交待这两年的经历，她怎么说得出口呢？！
“爸！”章洁望了一眼父亲手中扬起的扫帚，“您是不是听到别人说什么了？！”
“呵呵！”老章冷笑一声，“你还知道别人会说啊！”
“谁？！是谁对您说的？！”
“你别管是谁说的，你就老实交代，这两年是不是在外面瞎搞了？！”老章怒吼道。
被逼到这个份上，章洁的心理防线也接近崩溃，她热血上涌，怒气冲冲地回顶了父亲一句，“是又怎么样？！”
“啪！”老章空着的左手给了章洁一记响亮的耳光，紧接着，右手的扫帚柄上下翻飞在女儿小腿上留下一道道红印。
“今天是几啊？！”听到女儿凄惨的哭叫声，章洁母亲扔掉手中的洗碗布飞奔过来抱住老章的手臂，“你打人也得看个期吧！”
“哼！这种贱货该打！”
很少打骂女儿的老章其实也并不想毒打章洁，刚才不过是气急攻心，在老伴的劝阻下，他扔掉扫帚骂骂咧咧地走开了。
章洁也一口气跑到自己的卧室里，关起门独自垂泪。
除夕之夜的晚餐意义非同一般，尽管心情很差，章洁母亲还是强撑着烧了一大桌丰盛的菜肴。
在母亲的再三催促下，章洁还是下了楼来一起吃晚饭，但一家人谁都没有胃口，也没人想说话，这顿团圆饭在极度压抑的氛围中匆匆结束。
吃完饭，章洁就溜回了自己的卧室，卧室里有个老旧的黑白电视机，她下意识地打开电视看“春晚”，屏幕上“雪花”飞舞，效果很差，她就“啪”的一声将电视机关了。
一个人躺在床上呆呆地望着屋顶，小腿上传来隐隐地痛，章洁坐起来捞起裤腿，看到自己白皙的小腿上有几道深深的红印！
“我错在哪里？！”章洁扪心自问。
自己是做了所谓的“小姐”，干了些所谓的见不得人的事，但那真是自己的错吗？！
章洁怎么也想不通，眼角又溢出了委屈的泪水！
她想到应该给阿强发几句新年的祝福语，但几次拿起手机又放下了，因为她不知该说些什么！
郁闷又无聊，蜷缩在床上的章洁恍恍惚惚地就要睡着之际，窗外忽然传来震耳欲聋的爆竹声。
新年到了！
乡下不比城镇里，辞旧迎新的爆竹声并不持久，山村的夜很快又陷入一片寂静。
是真的该睡觉了，章洁宽衣解带，当她把脱下来的衣服往床头边柜子上放置时，无意间瞥见枕边的手机上有新消息。
“宝贝，新年快乐！愿你永远开心没有烦恼，愿你万事都如意！”
是阿强发来的，时间正是新年钟声敲响的时候，应该是爆竹声掩盖了手机的铃声，所以章洁并没有听见。
看到阿强的祝福短信，章洁心中百感交集，不管怎么说，在这个特别凄凉的除夕之夜，阿强的短信像入夜的春雨让她苦闷的心灵得到了一丝慰藉！
怎么回复阿强呢？章洁心中有着千言万语，但在这个特殊的时刻，她觉得说那些话都有点不合时宜，最后，她仅回了四个字:
新年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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