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那将军的请求,朝歌也忍不住上前向秦烈辩道:
“秦城相,莫要听她一面之词!本将军怎么可能会勾结什么逃犯?这简直是在诋毁我军的名誉!”
“朝歌,你!”
那乌娜愤怒地瞪了一眼朝歌。
一旁的子姝看不下去,随即也站到了那将军身边,说道:
“朝歌!你又想搬弄是非!我已经亲眼看到了你的罪行,你是逃不掉的!”
“我已经解释过了,这只是你单方面的误会!谁能证明你撒谎?”
朝歌再次搬出了他那套观点,而后又转头对秦烈道:
“秦相,你且听我把整件事道来……”
那乌娜急了,连忙道:“不!城相大人,您别听他鬼扯!事情就是末将刚才说的那样……”
就连子姝也掺和了进来,指着朝歌骂道:“好你个朝歌!还白虎的一军之将呢,简直是厚脸皮……”
一时间,场面陷入了混乱,三个人你一言我一句,争的不可开交。
秦烈听得不禁头都大了,便立马叫停道:
“好了好了!你们别吵了!”
三人这才稍稍冷静了些,海棠和栀子也赶紧把凤小姐拉到了一边。
见状,秦烈也终于有机会开口:
“事情的经过我不清楚,但是……无论如何,结果我是可以肯定的!”
说罢,秦烈严肃地看向了那乌娜,说道:
“那将军,你不能逮捕朝歌将军!”
“什么……”
子姝顿时难以置信,海棠虽也十分震惊,却还是冷静地拉住了子姝。
朝歌则暗中窃喜,嘴角神气地扬起。
而那乌娜则好像是意识到了什么,既没有诧异,也没有反对,只是如同犯了错事一般低下了头……
“为什么?”子姝替大伙质疑道。
秦烈没有回答,而是眼神示意了一下身边的司马龟。
司马龟随即上前,对那乌娜问道:
“那将军,出示你的相府批搜查令!”
那乌娜先是一愣,而后略显不甘地照做了。
司马龟接过搜查令扫了一眼,又交到了秦烈手中。
秦烈检查了一下文书左下角,而后“果然”一声,抬头道:
“那乌娜,你涉嫌违法带队搜查,我命你立刻回司马府报道!”
“啊?违、违法搜查?”
子姝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
就连海棠也感到意外万分,问那乌娜道:
“那将军,这……这是怎么回事呀?”
“海棠,别说了……”
那将军半惭愧地转过了头,貌似是有什么苦衷。
司马龟从城相那边又拿来搜查令,向海棠和子姝展示道:
“这份搜查令是无效的……喏,看到下面批准的日期了吗?”
子姝瞧了一眼,念道:
“这不就是二月五日吗?”
“你看这个‘二’字,是不是有点怪怪的?”
闻言,子姝又仔细地盯着那个“二”观察了一下,的确是发现了一些端倪:
乍看之下,这个“二”字似乎很扁,上面的那一横好像是后来才加上去的!
“这……莫非其实是一月批的?”
海棠也看出了其中的猫腻,惊讶道。
“对,每份搜查令的有效期只有一个月,”司马龟卷起文书,说道,“因此,你们今天所有的搜查都是违法行为!任何调查结果自然就全都无效了……”
此言一出,意味着大伙一天的奔波彻底前功尽弃了。
秦烈也说道:“幸好啊,我下午命司马将军清点新军的时候,发现了大队人马失踪,这才追查到了此地。”
司马龟接着对那将军身后的新军们说道:
“你们在场的,有一个算一个!回去马上到监军那里报道,接受军法处置!”
这时,那将军却站到了司马龟面前,抱拳道:
“司马大人!这一切都是末将的错,与弟兄们无关,他们都毫不知情!大人要罚,就罚我一个吧!”
“不错,那乌娜……”
秦烈缓步上前,严肃批评道:
“你是该罚!不仅违反我的军令,还私自带队搜查!我劝你最好能有合理的解释!”
违抗军令?这又是怎么回事?
子姝越来越糊涂了,不禁与满脸担忧、紧锁眉头的海棠对视了一眼。
“怎么?那将军,您还收到了军令?什么时候?”海棠问道。
那乌娜却低头不语。
“就在昨天,”司马龟替她答道,“城相命令让她带领新军与巾帼军去边线布防。”
“边、边线?”
听罢,子姝大为不解,质疑道:“为什么要去边线啊?眼下是比武期间,边境战事都已经停了,而且万一将士们都走了,凤起和朱雀城不就……”
“小姐!不要说了,这种事就让城相和将军们去处理吧……”
没等子姝问完,栀子便拉住了她。
海棠顿时仿佛天塌了一般,转头看向那将军:
“将军,这是真的吗……”
随后,司马龟的诘问又接踵而至:
“那乌娜,你这下犯的错可不小啊!我倒看你有何话讲?”
在部下的追问和长官的斥责下,那将军终于顶不住内心的煎熬,当即抱拳,单膝跪了下来。
“将军姐姐……”子姝忧心地握起了拳。
“城相,司马大人……末将甘愿接受一切处罚,但唯独一件事,末将难以从命!”
“什么事?”秦烈问。
“接令赴关!”
闻此言,秦烈眉间稍显愠色:
“你……你的意思是,你要抗军令喽?”
那将军再次沉寂良久,答道:
“正是……”
“为何?”
那乌娜也终于抬起头,鼓起勇气,坦言道:
“城相大人,恕末将直言!子姝小姐方才所说,就是末将的心声!眼下情势,新军和巾帼军决不能离开!”
说着,那乌娜瞟了一眼旁边正在看好戏的朝歌,而后继续道:
“事已至此,末将也不怕冲撞外人了!城相大人,而今三族使团皆暗藏野心,正对凤起城和朱雀城虎视眈眈!一旦军队前往边线,则城内空虚,届时三族必定乘虚而入,我朱雀族可就离沦陷不远矣呀!!”
此话一出,在场每一个人都沉默了。
子姝、海棠和栀子在震惊的同时露出了三分钦佩;秦烈、苏鸾与司马龟稍显局促但仍不失泰然;唯独朝歌有种算计被人看破,却又难以反驳的尴尬……
而那乌娜道出这一番激昂陈词后,却又失落地低下了头,不禁有些痛心地说:
“末将知道,自己人微言轻,几句话改变不了什么,也自知违抗军令罪不可赦,故此我一开始就没有接令的打算,而后便自作主张,想为朱雀再最后了却一桩麻烦,便是捉到鸩自鸣!可惜末将无能,不但没抓到逃犯,还搭上了几十名弟兄的性命……对此,诸位大人可任凭责罚,末将绝无怨言!只是恳求城相,对军令大事……万万三思!”
那将军言语间充满了真诚的恳切,可即便如此,秦烈的脸上似乎也没有丝毫动摇。
“那将军,你的话……本相会好好考虑的。”
秦烈有些冷冷地答复着,继续道:
“可今天,我们是在追究一名将军的过错!军人,就是以服从命令为天职!那乌娜,你对军令掺杂个人观点和感情,确实有情可原,但这在军中是绝对不允许的!尤其是你作为将军,更应当以身作则!”
那乌娜无言以对,只是静静地等候着最后的发落……
秦烈也不想再多批评了,便对司马龟道:
“司马将军,就交给你了……”
“是。”
司马龟上前两步,招手唤来了一名手持机关锁铐的卫兵,接着从怀中取出逮捕令,展开宣读道:
“新军下辖巾帼军上将那乌娜,疏忽职守,违抗军令,非法执勤,擢即停止其上将职务,由司马龟押送回城,移交监军司,依法判刑!”
说罢,卫兵便要上来给那将军戴上手铐枷锁。
“且慢!”
忽然,一声喝令打断了卫兵和司马龟。
众人闻声转头,只见大司徒苏鸾站了出来。
“怎么了苏大人?”秦烈问道。
苏鸾躬身作揖道:“城相恕罪,卑职想为那将军求几句情……”
“嗯?”
“虽说那将军的确有失职重责,但究其本意却是好的,甚至在卑职看来,说是值得称颂也不为过!城相大人您也有言,新辉门向来以尊奉强者、维护弱者为宗旨,似那将军这等忠诚、有见地的干将更是难得,今日尽管犯了些错误,可卑职以为,还不至于到服刑入狱的地步……”
而还没等秦烈表态,司马龟先一步反驳道:
“苏大人莫说这等话!军中可不比他处,朱雀新军的每个人身上都肩负着重大使命,这也是本将军一直要求严格征兵、训练的原因!倘若每位将士都同她一般无视军法,那队伍还成何体统、谈何战力?法理大过天,这是天下共识,而军中将士更有比寻常百姓牢记这一点!”
“将军所说,在下不能完全赞同……”
苏鸾争辩道:“的确,军令法度自当尽力遵守,然这绝非意味着法理能指导一切。古人有云,所谓法者,发于情,合乎义,成以契约,可见法乃是为维护大多数人合理诉求而诞生的,更是后发制人的工具,而并非凭空先导的准则。倘若事事都讲究依法而行,岂不就本末倒置了吗?
军法是整肃军队的工具,其核心目的是为了稳固军心、团结上下,协助作战。在下虽不如将军熟谙军事,可就连我也觉得那将军的担心颇有道理,如果军法就因为那些程序性的规矩而要责罚这样一颗赤诚之心,恕在下直言,我认为实在有些荒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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