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初的羌塘,拥有一片丰美苍茫的草原。凛冽的风雪早已退守至昆仑之巅,成为薄薄的一线白色,留下了一个盛大、辽阔而滚烫的人间。
君子酒骑在马上,跟随商队缓行。肆意泼洒的深绿在她面前蔓延,湛蓝得近乎神圣的天幕下有绵延起伏的山影,高悬的云朵在山峦与草原上投下明明暗暗的斑驳。
在视野的尽头,突然冒出了一朵白色的蘑菇。然后又是一朵。星星点点的白色帐篷正在匀速飘来,渐渐连成一片喧闹的营地。
君子酒的兴奋溢于言表,看来下一个目的地就快到了。她已经很久没有骑过马,现在屁股被颠得好痛啊!
比起其他玩家,她进入新地图的时间已经算晚。毕竟做前置任务之前,她先跑去安息香的药庐做了批虫药给剩下的客户送货。
带来的原料借安息香的工具分不同部位捣碎,揉汁,最大程度地榨取毒素,再按比例兑薄。这药庐运作起来花点时间便能一键成药,可真是太方便了。
等君子酒解决完后顾之忧,已经有成批的玩家先锋军在新地图上探索出了初步的攻略。她今天没打算立刻做任务,而是计划先把传送点都激活,方便后续通行。
不过,跟着商队进入羌塘后,任务面板立刻就出现了变化。
“任务:一千零一夜
任务描述:恰逢赛马节前夕,草原上鱼龙混杂,人马齐聚,这正是你四处打听消息的绝佳时机。
调查进度:10%”
很好,这次的任务还冒出个调查进度来了。她在马背上枯燥地颠簸的时候打开论坛搜索,看其他玩家们你一言我一语拼凑出来的解释。
这种辅助玩家推进任务的指标比较少见,却相当有用,通过它能判断自己调查的内容是否符合事实,不然交个离真相十万八千里远的成果上去,还不尽惹祸事?
还有人说调查进度其实不用推到百分百,能推演出个六七成的真相就能提交任务了;又有人反驳只有彻查真相才能得到npc最多的奖励。君子酒看完了这场众说纷纭,目光又转到任务面板上。
这初始的调查进度就有10%,说明剑圣的线人调查范围还蛮准确的呀?
当商队停在营地外时,她几乎是迫不及待地溜下马背。双脚踏上坚实草地的那一刻,竟然有种大地还在起伏的错觉,膝盖一软,险些没站稳。
君子酒险而又险地扶住马鞍,只觉得当初的新鲜感都被磨得一干二净了。
旁边商队的伙计递来一水囊的奶茶,对她笑道:“这草原的路不好走吧?”
君子酒接过水囊,拔开塞子痛饮一口。带着奶香的咸醇在口腔中漾开,一股暖意顺着食道滑入胃中,迅速弥散到四肢百骸。
她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总算到了……再不下来歇会儿,我怕是要把这身骨头都交待在路上啦。”
营地里非常热闹,牛铃的叮当声、马匹的嘶鸣声和人群的喧哗都交织在一起。几行烟气袅袅升上天空,不时有风刮得周围草浪翻涌,彩旗猎猎。
除了商队的npc,还有不少玩家在其中雀跃地穿行。新地图意味着新的机遇,探索地图的、挖掘任务的和做点小生意的人都凑在一起了。
等君子酒激活了传送点折返回来,商队还没有卸货清点完毕。她打开地图默默计算,只要再骑上两程马就能开完所有的传送点了。
希望明天登录的时候,自己身上不会多出一个[筋络酸胀]的负面状态。
向伙计问清楚大概还有多久启程,君子酒便打算到附近先逛逛。反正接下来要广撒网多捞鱼好找线索,不如先熟悉一下风土人情。
为了七月底的赛马节,许多牧民都在迁徙的途中。捧给她一碗酥油茶的妇女爽朗地笑道:“别看现在就这几顶帐篷,等到了月底,人那才叫多咧!”
河边的热闹与营地里不相上下,君子酒远远地就看见有骑手在洗刷自己的马匹。等走到附近,河滩上传来了一声短促的惊呼,一个年轻的骑手捂着大腿龇牙咧嘴地跳开一步。
立在他旁边的枣红马甩了甩头,水珠乱溅,又惹起他的叫喊。但是小马温顺地站在那里眨动着眼睛,好像刚刚不耐烦地轻轻尥了下蹶子只是个无心的玩笑。
旁边同伴的哄笑声中,骑手只能认命地继续拿起刷子给它服务。离君子酒更近一点的地方,有个中年骑手正在给自己的骏马编辫子,他的手灵巧地穿梭在浓密的马鬃间,动作轻柔得像是在抚摸情人的长发。
不过一会儿,马儿的颈侧便垂下几条色彩斑斓的细辫,随着它呼吸的韵律微微晃动。君子酒看得入了迷,差点把商队管事叫喊集合启程的声音给忽略过去。
晃了一圈回来,君子酒也收集到了不少信息。虽然欢欣热闹的氛围在营地里涌动,但不乏有人在私底下小声抱怨。
中原的干旱对应着草原的雨季推迟,草场长势也不如往年丰茂。粮食歉收,导致来草原商队变少了,牧民们难以换到一些赖以生存的物资。
不过君子酒觉得后面这条问题应该很快会被解决,毕竟有那么多的玩家会涌进来呢,今年的赛马节应该比以往更盛大。
“怎么样?有打听到你想要的消息吗?”在她翻身上马前,有脸熟的商队伙计笑着向她问道。
“没呢,都是很久以前的旧事,哪有这么容易打听啊。”君子酒摇头,然后从腰间的小袋子摸出一块糖。载她走了半天的小黑马在喝水吃草休息了好一阵后恢复了精神,眼巴巴地看着她手上的糖块。等君子酒把糖一递,它就伸出舌头唰地把糖卷走了。
她给自己安的人设是“来找离家几十年、曾经来信说自己行医收养了一个草原遗孤的舅爷爷”的寻亲人士。听说要找的人已经好几年没消息了,商队的人都觉得她会白跑一趟。
君子酒言辞恳切地挤了几滴鳄鱼眼泪:“我家姨奶奶生了重病,最惦记这个没有音讯的大哥!为了全她的心愿,我必须来走这一遭的,要是舅爷爷已经不在了,我也好回去给个交代,在老家替他立个衣冠冢啊。”
说完心里狠狠呸了两下,有点后悔自己找了这么个破理由。
不过君子酒这一套唱念做打还是有效的,连商队管事听说了这件事都大赞她有孝心,答应也帮忙和相熟的牧民打听。
商队的人渐渐都收拢回来了,要跟随他们继续前进的玩家也陆续回转。君子酒翻身上马,听见领队的吆喝声从队首响起。
于是在一阵杂乱而富有韵律的马蹄与车轮声中,商队像一条初醒的长蛇,开始缓缓蠕动。车轮碾过草甸,马蹄踩过碎石,他们在牧民们的注视下踏进草原。
君子酒抓着缰绳,拍马随之前行。她最后再回看一眼,营地渐渐消失在身后,连那些目送的牧民都被淹进深草。辽阔的天地把这幅景象压成画卷,缓缓地收进怀抱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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