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极寒渊,万年永夜。
风雪如刀,却斩不断两道越来越近的影子。
孟云在离她十步外停住。
两个月不见,李素妍剪去了及腰青丝,只留一束以金环束在脑后,风雪吹得她鬓边碎发如刃。
昔日宫装换做了素银轻甲,肩披日月图腾的碎冰斗篷,腰间悬着那半块已出现裂纹的玉佩。
她整个人像一张拉满的弓,盈盈一握的腰侧却挂着比她还高的战枪——枪名「霜曜」,寒光与血光交错。
她抬手,将另一半碎玉抛给他。
玉佩在空中相撞,“叮”一声脆响,两块残玉竟严丝合缝,化作一轮完整的日月,随后“咔”地碎成星屑,被极风吹散。
「见面礼。」
李素妍轻声笑,眼尾却飞起红痕,「碎了就再拼不回来,倒也干净。」
孟云伸手想抓住那些星屑,却只握住一把冷雪。
他这才注意到:她左臂的轻甲裂缝里,凝着大片暗红——那是早该结痂却仍被不断撕裂的旧伤。
她右手腕缠着细如发丝的赤线——那是血冥教主以「牵机血咒」留下的标记,千里追魂。
「你……」
「我时间不多。」李素妍打断他,抬眸,眼底映着极夜的极光,也映着他,「烛阴之瞳我取到了,但血冥以自身三魂为祭,在我体内种下‘血婴’。
再有三日,婴成破体,我便是一具行尸走肉的‘母蛊’,为他驮运五器。」
她说得轻描淡写,仿佛只是讲述别人的轶事。
孟云胸腔却像被万钧冰雪砸中,呼吸都带着血腥。
「所以,我来赴一场死局。」
李素妍侧过身,让出背后的深渊天穹——那里,一道横亘千里的血色裂口正在缓缓睁开,像巨兽竖瞳,「血冥要我在‘极渊之眼’亲手把五器投进去,替他打开邪神牢笼。」
她回头,对他伸出布满细小刀痕的左手,笑得眉眼弯弯,像初见时那样,「孟云,你愿不愿意陪我做一次贼?——把属于天下的东西,偷回来。」
三日后,极渊之眼。
血月当空,五器悬空成环——
沧溟笛、焚天羽、烛阴瞳、日月神镜、以及被血冥教主以秘法夺来的「天工鼎」。
器与器之间,以漆黑锁链相连,每一环都贯穿着生魂哀嚎。
他如今不复人形——
背生六翼,翼骨由无数婴儿脊骨炼成;胸腔裂开,一颗漆黑心脏每一次搏动,都泵出大片血雾。
原先被孟云斩伤的肩膀,则生出一张巨口,口齿不清地重复两个字:「太虚……太虚……」
「开始吧。」血冥俯视祭坛,嗓音像锈铁刮过琉璃,「让我的新娘,献上最后的钥匙。」
祭坛中央,李素妍白衣染血,被锁链吊起,腕间那条赤线已蔓延至心口,结成一枚小小婴脸,正咯咯怪笑。
她垂着头,长发遮面,似已昏迷。
却在听见“新娘”二字时,轻轻侧首,望向高台另一侧——
那里,孟云被「血影锁魂钉」贯穿七处大穴,跪在雪地,脖颈缠着赤金锁链,像一条被擒的狼。
锁链尽头,握在血冥手中。
「别急,待本座打开邪神牢笼,会亲手把你们炼成一对‘鸳鸯傀儡’,千秋万载,不死不灭,永世不得相拥。」血冥低笑,猛然扯动锁链。
孟云被拖得踉跄前扑,却在即将跪倒的一瞬——
抬头,对李素妍弯了弯眼睛。
那口型无声,只有三个字:
「相信我。」
李素妍忽然笑了。
下一刻,她猛地咬破舌尖,一口血喷在悬空的日月神镜之上!
「以吾之血,裂汝之锁——」
镜面轰然旋转,化作一轮月白光晕,生生切断连接五器的黑链。
与此同时,孟云胸口“噗”地炸开一团金芒——
那是他以自身寿元为引,在体内蕴养半年的「太虚剑种」!
剑种破体,化作三尺青锋,一剑斩断颈间赤金锁链;
剑势未停,直指血冥心脏!
「找死!」血冥六翼齐振,血雾化作万刃。
孟云不闪不避,任由血刃割体,只凭最后一股剑意,刺穿那颗漆黑心脏!
「轰——!!」
血冥胸口破开巨洞,却狂笑不止:「本座不死不灭!邪神将临,谁能杀我?!」
「我能。」
李素妍的声音,轻而坚定。
她不知何时已挣脱锁链,跃至五器中央,双手结印,眉目冰寒——
「五器归一,日月同辉——封!」
嗡!!
沧溟笛响,龙吟震渊;
焚天羽燃,赤火成环;
烛阴瞳开,黑暗倒卷;
天工鼎镇,虚空凝固;
日月神镜高悬,化作一轮巨月,将血冥整个人罩在其中!
「不——!本座筹划千年,怎会败于两个蝼蚁!!」血冥疯狂撞击光幕,六翼寸寸折断,血雾被月光蒸发。
李素妍唇角溢血,却看也不看他,只回头望向孟云。
那一眼,有太多来不及说出口的话——
孟云拖着残躯,一步步走向她。
每一步,脚下都盛开一朵金色火莲,那是他以最后寿元点燃的「太虚命火」。
火莲托着他,升至她面前。
他抬手,拂去她鬓边血发,声音低哑:
「我来了。」
李素妍眼眶骤红,却扬起笑:「嗯,刚刚好。」
两人并肩,同时结下最后一印——
「以我之魂,代邪神之狱;
以我之血,换天下长宁。」
「封——!!」
极渊之眼塌陷,五器化作五颗流星,冲入深渊。
血冥的嘶吼被黑暗吞没,裂口迅速闭合,千里血月瞬息澄明。
风雪停了。
极光如带,蜿蜒天际。
高台崩裂,孟云与李素妍相拥而坠。
下坠中,他问她:「后悔吗?」
她摇头,额头抵着他下巴,轻声答:「只后悔没有早点告诉你——」
「我心悦你,很久很久了。」
孟云笑了,低头吻住她发顶。
「那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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