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龟堂的地脉突然躁动起来,后院老槐树的根须往地下猛钻,在地面裂开的缝隙里,透出淡淡的红光。林昼趴在裂缝边往下看,根须在黑暗中织成条发光的路,尽头传来岩浆翻滚的“咕嘟”声——那是地心窟的方向,三百年前《奇物志》里记载的“守誓地”。
“是‘熔根’。”冰须翁用拐杖拨开滚烫的石屑,杖头的“龟”字被烤得发红,“长在岩浆里的根须,能把生灵的约定烧成烙印,刻进地脉里,千年不灭。”老人的声音带着颤,他从怀里掏出块焦黑的木牌,上面刻着“永龟堂与地心族共守根脉”,边缘还留着岩浆灼烧的痕,“这是三百年前,初代堂主和地心族首领立下的誓,说‘只要熔根还在烧,两族就共护根须不被邪术玷污’。”
铜喙鸟突然从裂缝里钻出来,翅膀上沾着岩浆的火星,嘴里叼着半片熔根——根须呈赤红色,像烧红的铁,却在接触到灶房暖意时,冒出淡紫色的烟,烟里映出个模糊的影子:个浑身裹着火焰的生灵,正用岩浆在岩壁上写字,字迹和木牌上的约定一模一样。
“是地心族的‘熔心卫’。”林昼认出那影子的装束,和《奇物志》插画里的地心守护者一致,“它在求救。”熔根的烟突然变浓,映出玄门残部的身影——他们正用“寒铁链”捆住熔心卫,往熔根上泼“灭魂水”,根须接触到冷水,发出痛苦的嘶鸣,红光渐渐变暗。
械爪鼬突然往裂缝里跳,金属爪被地脉的热气烤得发烫,却死死攥着林昼给的米糕——糕上的“龟”字沾着双生灶的火煤灰,此刻竟和熔根的红光呼应,“它说……约定不能断。”小家伙的声音带着哭腔,它从熔根的震动里,感受到了比雾隐岛幻音更痛的东西——那是被背叛的约定在哀嚎。
“挽昼”的引擎突然轰鸣,车底的根须往地脉里钻,与熔根缠在一起,车标上的槐树疤爆发出金光,“它说要下去。”林昼拉开车门,铁皮狼、机械狐、断角鹿已经跳上车斗,“永龟堂的约定,从来不是写在纸上的,是刻在根须里的。”地心窟的通道两侧,岩壁上布满熔根烧出的刻痕,都是历代生灵的约定:“阿爹与阿明共护熔根”“小花与焰灵同守地脉”“永龟堂生生世世不负地心族”……最深处的岩浆池中央,立着块巨大的熔根石,石上的“龟”字被岩浆泡得发亮,正是三百年前初代堂主和熔心卫首领的誓约烙印。
此刻,熔根石被寒铁链捆着,玄门残部的“冻魂老怪”正站在池边,往石上泼灭魂水。他身边的“烬骨兽”——身躯由凝固的岩浆和玄门邪骨组成,爪子能撕裂熔根——正疯狂啃噬石上的刻痕,每咬一口,熔根石就发出声哀鸣,红光暗一分。
“住手!”林昼让“挽昼”悬浮在岩浆池上空,根须炮对准冻魂老怪,炮口缠着的熔根突然爆发出火焰,“三百年前的约定,轮不到你们来毁!”
冻魂老怪转过身,黑袍下露出半张被岩浆烫伤的脸:“约定?当年地心族为了独占熔根的力量,背叛永龟堂,害初代堂主差点被岩浆吞噬,这也配叫约定?”他突然指向熔根石背面,那里果然有道新刻的痕,歪歪扭扭写着“地心族弃约”,“这是你们的人自己刻的!”
机械狐的齿轮翼立刻飞过去扫描,回来时齿轮上沾着黑色的粉末:“是玄门的‘伪刻粉’,能模仿旧痕,却没有熔根的暖意。”断角鹿的角上,紫菀花突然指向池底——那里沉着个金属盒,盒上的“龟”字正闪着红光,是永龟堂的印记。
铜喙鸟俯冲下去,用铜喙叼起金属盒,盒里装着卷羊皮纸,被岩浆泡得发脆,却能看清上面的字:“玄门设伏,地心族为护熔根假意叛约,首领已率族人与邪术同归于尽,望永龟堂后辈见此信,知我族从未负约……”落款是三百年前的熔心卫首领,字迹被血浸透,却依然有力。
“你看!”林昼举起羊皮纸,声音在岩浆池里回荡,“它们用命守着约定,你们却用谎言玷污!”
烬骨兽突然暴怒,喷出的岩浆带着玄门符咒,往“挽昼”的方向砸来。铁皮狼纵身跃起,用后背挡住攻击——狼的铁皮被烫得冒烟,却在接触到岩浆的瞬间,爆发出淡紫色的光,那是永龟堂根须的暖意,竟让邪咒岩浆慢慢冷却,变成无害的石头。冻魂老怪见伪刻被拆穿,突然将寒铁链往熔根石上勒,铁链上的邪符爆发出黑气,与岩浆缠在一起,形成个巨大的漩涡,要将熔根石彻底拖进池底。“就算你们知道真相又怎样?”他狂笑着,“没有地心族的血,熔根石的守誓阵启动不了,永龟堂的根须救不了它!”
就在这时,熔根石突然剧烈震动,池底的岩浆翻涌起来,露出底下无数双发光的眼睛——是地心族的残魂,它们一直守在熔根石下,用最后的力量托着石头,不让它被邪术污染。为首的残魂正是三百年前的首领,它对着林昼的方向微微点头,然后化作道火光,撞向寒铁链,铁链应声而断。
“还有我们!”冰须翁突然跳进岩浆池,老人的身体接触到岩浆,竟没有被烧伤,反而冒出淡紫色的烟——他体内的永龟堂根须与熔根产生了共鸣,“初代堂主当年说,永龟堂的人,血里也流着熔根的暖!”
林昼立刻明白,让“挽昼”的根须与熔根石缠在一起,自己则带着铁皮狼、机械狐、断角鹿和械爪鼬跳进池里,五人手拉手围成圈,将熔根石护在中央。“永龟堂在此立誓!”林昼的声音在岩浆里炸响,“护熔根,守地脉,待地心族魂归,共饮紫菀蜜!”
话音刚落,五人的手掌同时贴在熔根石上,根须从掌心钻出来,与石上的刻痕融为一体,爆发出刺眼的红光。玄门的邪符在红光里纷纷消散,烬骨兽发出痛苦的嘶鸣,身体开始融化,露出里面的熔根——原来这些怪物的核心,也是被玄门污染的熔根,此刻在真的约定暖意里,渐渐恢复了纯净。
冻魂老怪的黑袍被红光点燃,露出底下的真面目——竟是三百年前背叛地心族的叛徒,被玄门救后改造成了傀儡,一直活在“复仇”的谎言里。他看着熔根石上的真刻痕,突然崩溃大哭:“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熔根石的红光越来越亮,在池顶织成个巨大的“龟”字,字里映出三百年前的画面:初代堂主和地心族首领手拉手站在熔根石前,笑着碰杯,杯里的紫菀蜜混着岩浆,像杯滚烫的约定酒。
“它们看见了。”冰须翁的声音带着泪,“地心族的魂看见了,它们知道,我们没有忘。”地心窟的岩浆渐渐平息,露出底下肥沃的土地,熔根从土里钻出来,缠上“挽昼”的轮胎,往永龟堂的方向延伸,在岩壁上织成新的刻痕:“永龟堂与地心残魂共守此誓,待玄门尽除,以紫菀蜜祭先烈,以米糕迎新生。”
林昼在熔根石旁埋下个新的金属盒,里面装着现在的约定:“永龟堂会护好地心窟,等有一天,能让熔根重新开出花,让地心族的魂能顺着根须回家,尝尝我们灶房的米糕。”铜喙鸟往盒里放了片紫菀花瓣,械爪鼬塞了块带蜜的米糕,铁皮狼留下根自己的毛,机械狐的齿轮翼刻下新的“龟”字,断角鹿的角上落下朵花——每个生灵都留下了自己的印记,像在给三百年前的约定盖上新的章。
离开地心窟时,熔根石的红光一直跟着他们,在地脉里织成条暖路。林昼从后视镜里看,冻魂老怪正跪在熔根石前,用手一点点抠掉玄门的伪刻,指甲被磨出血,却笑得释然——他终于明白,真正的约定不是恨,是哪怕隔着三百年,隔着生死,也愿意相信对方从未负约的暖意。
回到永龟堂时,后院的老槐树突然开出朵从未见过的花,花瓣一半是紫菀的淡紫,一半是熔根的赤红,花心的“龟”字闪着光,像个小小的熔根石。沈砚站在花下,手里拿着个新蒸的米糕,糕上的“龟”字用岩浆粉和紫菀蜜混合着做的,又暖又甜。
“约定不是用来背的,是用来做的。”老人笑着把米糕递给林昼,“你看,根须已经把地心窟的暖意带回来了,这就是最好的证明。”地心窟的事传开后,三界的生灵都来永龟堂看那朵双色花,有的带来自己族群的信物,想和永龟堂立下新的约定;有的只是来看看熔根石的印记,感受那份跨越三百年的信任。
林昼在灶房的墙上新刻了块木板,专门用来记录新的约定:“暖根盟与永龟堂共护根须”“雾隐岛愿为听心驿站”“悬空岛传声云为永龟堂报平安”……每个约定后面,都有生灵的爪印、羽毛或根须,像串长长的牵挂链。
械爪鼬总爱趴在木板前,用金属爪摸着“地心窟”三个字,那里的刻痕最深,因为小家伙每次摸都会注入自己的暖意。铜喙鸟的信使队伍多了只“熔羽鸟”——地心族残魂凝聚的生灵,翅膀带着岩浆的温度,能在传递消息时,给信件染上熔根的暖意。
某个清晨,林昼发现灶膛里的火变成了淡紫色,混着岩浆的红,烧得格外旺。他往火里添了把紫菀蜜拌的柴,火苗突然窜起,映在墙上的约定木板上,每个字都像在发光。
他突然明白,永龟堂的根须为什么能顺着地脉、洋流、季风走那么远——不是因为力量有多强,是因为每个地方都有约定,每个约定里都有暖意,这些暖意像火种,点燃了根须,也照亮了归途。
就像三百年前的初代堂主和地心族首领,他们的约定没有写在史书里,却刻在熔根里,烧在永龟堂的灶膛里,提醒着每个生灵:最好的约定,是我记得你,你也记得我,哪怕隔着千年,哪怕隔着生死,根须总会把暖意传到,让约定永不冷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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