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元年七月十五,1628年8月14日。
晨曦微露之际,一艘通体乌黑的蒸汽轮船劈开天妃岛外海的晨雾,缓缓驶入港湾。
船舷上,李国助凭栏而立,望着眼前熟悉的岛屿轮廓,心中满是不可思议。
从台湾魍港启航,一路顺风顺水,仅在舟山和牛岛各停歇了一日,竟只用了七天时间,便跨越了近三千公里的海路,抵达了永明城对面的天妃岛。
相比之下,帆船在完全顺风顺水的理想条件下,顶多也只能到这个程度了。
蒸汽轮船的强悍运力与速度,连他这个知晓其原理的穿越者都深感震撼。
“这蒸汽轮船当真是神物!”
许心素抚掌赞叹,
“想当年我往返闽台与平户,遇着逆风便只能滞留海上,动辄一两月颠簸。”
“从闽台到永明镇比往平户还多了千余里,如今乘蒸汽轮船却能七日便至,真是恍如做梦一般。”
轮船稳稳靠岸,码头上静悄悄的,只有几艘渔船零散泊在岸边,偶尔有几名负责值守的兵士往来巡视,不见商港的人声鼎沸,更无络绎不绝的人群,显得格外清静。
李国助引着许心素及其家眷,沿着平缓的石阶走下码头。
此处虽无往来的脚夫与摊贩,却有等着载人的马车,于是一行人乘上马车,径直朝着天妃岛深处的李府而去。
天妃岛就是另一个时空中,海参崴对面的俄罗斯岛,同样保留着大半原始风貌,开发程度很低。
茂密的原生林木沿着海岸线绵延不绝,礁石嶙峋地矗立在滩头,海风掠过树叶发出沙沙声响,清幽得如同后世的郊野公园。
永明镇的许多政要、豪族与富商,都偏爱这份远离尘嚣的安宁,将家安在此处,再加上与之相伴的高等学府,让岛上多了几分雅致气息。
马车驶过青石板铺就的小路,路面平整却不宽阔,蜿蜒穿梭在绿荫之间。
两侧少见商铺摊贩,更无此起彼伏的叫卖声,只有零星几处依山而建的宅院,院墙隐在林木之中,白墙黛瓦与苍翠绿意相映,透着低调的奢华。
沿途偶尔能见到身着永明镇军服的兵士巡逻,脚步轻缓,不扰清幽,更添了几分安定之感。
许是因为夏季,马车是敞篷的,以便乘客可以观赏沿途的风景。
许心素望着沿途风景,只见林木葱郁、海色蔚蓝,空气中满是草木与海水的清新气息,不由得感慨道:
“这永明镇果然与众不同,天妃岛清幽静谧,比起闽南的纷扰战乱,倒真是块修身养性的宝地,也难怪你娘一直劝我来。”
半个时辰后,马车抵达李府。
这座府邸依山傍水而建,青砖黛瓦的院墙蜿蜒曲折,门前两座石狮子威风凛凛,门楣上悬挂着“李府”二字的匾额,字迹苍劲有力。
门子见好几辆敞篷马车朝着李府驶来,立即迎了上来。
待看清为首一辆马车上有李国助,他顿时眼睛一亮,脸上满是喜色。
“少爷!您可回来了!”
门子连忙躬身行礼,一边高声向内通报“少爷归府了”,一边快步上前殷勤引路,又转头对侧门里的仆役喊道,
“快去告知管家和老爷夫人,说少爷带着客人回来了!”
一行人跟着门子踏入府中,沿途草木葱郁,石板路干净整洁,与岛外的清幽景致相得益彰。
踏入府中,穿过几重庭院,便见李旦与许心兰夫妇快步迎了出来。
李旦身着深蓝色锦袍,腰束玉带,虽已年近七旬,却依旧身形挺拔,眼角的细纹难掩沉稳气度;
许心兰穿着一身月白色襦裙,鬓边簪着一支珍珠发钗,脸上带着惊喜的笑意,眼角微微泛红。
“大哥!”许心素抢先一步上前,与李旦紧紧相拥。
两人本是结义兄弟,情同手足,又因许心兰是许心素的亲妹妹,多了一层郎舅渊源,多年未见,再见时眼眶都有些湿润。
“老兄弟,可算把你盼来了!”
李旦拍着他的后背,语气激动,
“这些年在闽南担惊受怕,如今能来永明镇团聚,往后再也不用提心吊胆了。”
许心兰也走上前,拉住许心素的手细细打量,哽咽道:
“哥,你清瘦了不少,这些年真是苦了你。”
转头又见许心素的妻儿老小跟在身后,连忙吩咐下人:
“快,把老爷的家眷领到东跨院安置,备好热水和吃食,务必照料妥当。”
许心素的家眷们一路劳顿,此刻见了亲人,也纷纷上前见礼,庭院里一时间热闹非凡。
反观李国助,这个常年在外奔波的儿子,反倒成了众人眼中的次要角色。
李国助无奈地笑了笑,早已习惯了父母这般“重友轻子”的模样。
“哥!你可算回来了!”
就在这时,一道轻快的身影从回廊尽头窜了出来,如同林间雀鸟般扑到他面前,一把挽住他的胳膊,正是李国助的妹妹李华梅。
如今她已是十四岁的少女,出落得愈发标致动人,柳叶眉弯弯如画,眼眸清澈如溪,眼尾微微上挑,带着几分天然的灵动;
肌肤白皙细腻,透着健康的粉晕,仿佛上好的羊脂玉;
梳着灵动的双丫髻,鬓边垂下几缕柔软的碎发,随着动作轻轻晃动;
身上穿着一身藕荷色襦裙,衬得身段窈窕纤细,既有少女的娇俏柔美,又透着一股与众不同的英气。
她的容貌是实打实的闺阁少女娇美,性子却半点没有寻常女子的温婉,活脱脱一个假小子。
不等李国助站稳,她便叽叽喳喳地凑上来,一双明亮的眼睛满是好奇:
“哥,你这次去闽南待了这么久,有没有再跟荷兰人打仗呀?”
“我听府里下人说,你四年前去闽南,就跟荷兰人在澎湖打过仗。”
李国助被她连珠炮似的提问逗笑,点头应道:
“确实打了一场,就在铜山,把荷兰人的舰队赶跑了。”
“哇!真的呀!”
李华梅眼睛瞬间亮了,连忙拉住他的胳膊晃了晃,力道竟不比寻常少年弱,
“那快跟我说说这场仗是怎么打的!”
见妹妹如此痴迷战争话题,李国助忍俊不禁。
“你这丫头,还是老样子,张口闭口都是这些打打杀杀的东西。”
他刮了刮李华梅的鼻尖,宠溺地说道,接着就简略地跟她讲起铜山海战的情形。
火船夜袭的惊险、44炮舰的威力、荷兰舰队的狼狈逃窜,听得李华梅双目放光,小手紧紧攥着拳头,恨不得当时也在场,亲手开炮杀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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