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穿过槐树浓密的枝叶,在院子里洒下斑驳的光影。
微风拂过,树叶沙沙作响,像是在低语。
院子里的花开了大半,月季攀着墙角疯长,茉莉在清晨的露水中吐着幽香,几只蜜蜂嗡嗡地飞来飞去,落在盛开的栀子上。
齐长安坐在院中老槐树下的藤椅里,身上搭着一条薄毯。
他比前些日子丰润了些,脸颊不再凹陷,肤色也从病态的青灰转为淡淡的暖白。
他的手指搭在膝上,指尖微微蜷着,像是在适应这具刚刚从地狱归来的身体。
黑瞎子蹲在他脚边,正轻轻为他穿上一双软底鞋。
那鞋是他亲手做的,针脚细密,内衬用了最柔软的羊绒。
“今天脚不凉了吧?”他抬头,灰金色的眼睛正温柔地望着他。
齐长安没说话,只是极轻微地点了下头。
黑瞎子笑了,伸手轻轻捏了捏他的脚踝:“嗯,知道不凉了。前天还非要把袜子脱了踩地砖,说‘凉才清醒’,你那是后遗症还没好,分不清冷热。”
他一边说,一边慢慢帮他系好鞋带,动作轻得像在对待一件稀世珍宝。
齐长安的睫毛颤了颤,像是想起了什么。
他记得那个梦——冰冷的金属地面,赤脚踩上去,刺骨的寒,却能让他从电击的幻觉中短暂清醒。
他猛地闭了闭眼。
黑瞎子立刻察觉,立刻停手,抬手轻轻抚上他的小腿:“不怕,哑巴,现在是春天,地是暖的。”
他把他的腿轻轻裹在毯子里,“你看,阳光晒着,多舒服。”
齐长安缓缓睁开眼,目光落在黑瞎子的手上。
那双手,曾无数次在他最痛时握住他,曾为他喂药、擦身、涂药,曾在他尖叫时死死抱住他,任他抓破皮肉也不松开。
他忽然动了动手指,轻轻碰了碰黑瞎子的手背。
黑瞎子一怔,随即眼底涌起一层薄雾。
他没说话,只是反手轻轻握住他的指尖,贴在自己掌心。
“小萤,测一下哑巴的身体状况。”他轻唤。
“好呢,爹爹。今天体温正常,心率平稳,肌肉恢复进度78%。他刚才的微动作显示,触觉记忆正在重建。”
小萤头乖乖的从屋里探出来,给黑瞎子要的答案后又缩了回去。
黑瞎子点头,声音低柔:“听见没,你快好了。再过几天,我给你做全鸡宴庆祝好不好?”
齐长安没回应,但他的唇角,极轻微地向上牵了一下。
黑瞎子看在眼里,心口一热。
他知道,这是“笑”——属于他的哑巴的,第一缕真正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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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阳光正好。
黑瞎子搬了张小桌放在槐树下,铺开棋盘,又从屋里端出一壶新泡的龙井,两盏青瓷杯。
“哑巴,来。”他拍拍身边的位置。
齐长安慢慢起身,扶着墙,一步步走过来。
他的腿还软,走得很慢,但每一步都比昨日更稳。
黑瞎子没去扶他,只是坐在那儿,静静看着,眼神里满是鼓励。
齐长安终于坐下,目光落在棋盘上。
黑白棋子整齐排列,像一场未开始的战争。
“这是围棋。”黑瞎子拿起一颗黑子,轻轻落在“星位”上,“我教你。”
他讲得很慢,用最简单的语言,配合手势和眼神。
齐长安听得专注,眼神里不再是空洞与恐惧,而是……好奇。
他伸出手,指尖轻轻触碰那颗黑子。
“你来。”黑瞎子把一颗白子递给他。
齐长安接过,手指微颤,却稳稳地落下。
黑瞎子看着那手落的位置,微微一怔。
那不是随意的一子,而是“小飞挂角”,是初学者极少能想到的布局。
“……你以前下过?”他轻声问。
齐长安没回答,但他的眼神恍惚了一瞬,像是有什么碎片在脑中闪过。
他看见一间老屋,檀木棋盘,香炉袅袅,一个老人坐在对面,淡淡道:“贵客,落子无悔。”
他猛地闭眼,手微微发抖。
黑瞎子立刻察觉,迅速伸手覆上他的手背,掌心温热。
“没事,哑巴,不急。”他声音极柔,“忘了也没关系,我重新教你。这一局,我们慢慢下。”
齐长安缓了缓,再睁眼时,情绪已平复。
他点点头,继续看着棋盘。
三局下来,齐长安已能自己判断形势。
他下得不快,但每一步都极有章法,偶尔还会用一招“断”或“夹”,让黑瞎子忍不住挑眉。
“啧,哑巴,你这脑子,就是被电坏了也比常人好使。”他笑着摇头,“以前在德国,你连扑克都懒得打,说‘输赢无意义’,现在倒好,围棋都快赢我了。”
齐长安没笑,但他的手指轻轻摩挲着一颗白子,像是在回味。
他知道,这个人……总在用“德国”这个词,唤他。
德国。
他记得一点——寒冷的夜,狭窄的巷子,一个戴墨镜的男人被追杀,倒在血泊中。
他出手,杀了追兵,把他拖进废弃的仓库。
那人醒来,第一句话是:“谢了。”
后来,那人赖着他不走,说:“你救了我,我得报恩。”
再后来,那人天天煮茶,他往杯里偷偷加奶。
那人看到调笑说:“养生。”
再后来……
他受伤,那人守了三天,眼睛都熬红了,还说:“你要是死了,我上哪儿找第二个这么闷的搭子?”
那些画面零碎,却真实。
他抬头,看向黑瞎子。
阳光落在那人脸上,墨镜在这座四合院里黑瞎子就没有再戴上。
没有遮住的眼睛,他的眼睛格外的好看,嘴角的笑跟那画面里一模一样。
他忽然伸手,摸下了他的眼睛。
黑瞎子一怔,却没有躲。
那双灰金色的眼睛,像熔化的金属,在阳光下泛着奇异的光。
齐长安看着那双眼,手指轻轻抚过他的眼眶,像是在确认什么。
然后,他极轻、极轻地说了一个字:
“……瞎。”
黑瞎子呼吸一滞。
不是“黑瞎子”,不是“先生”。
是“瞎”。
是他从前,只有在极亲近时,才允许他叫的称呼。
他的眼眶瞬间红了。
“嗯。”他声音沙哑,“我在。”
齐长安没再说话,但他的手,缓缓地、轻轻地,覆上了黑瞎子的手。
像是在说:我记得你了。
抱歉,让你看到这么糟糕的我(据说张起灵偶像包袱可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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