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余晖像一层薄纱,轻轻铺在老宅的青砖地上。
天边烧着橘红,炊烟从屋顶袅袅升起,混着一股醇厚的香气。
是鸡汤在炖,咕嘟咕嘟地冒着泡,锅盖边缘还不时喷出一缕白。
厨房里,黑瞎子挽着袖子,手里握着木勺,轻轻搅动锅里的汤。
他哼着一段不知名的民谣,尾音轻扬,带着点旧日的浪漫。
水汽氤氲,打湿了他的额发,有几缕贴在眉角,他抬手随意一拨,动作利落却透着熟稔的温柔。
客厅里,齐长安坐在老木桌旁,膝上摊着一本皮面旧相册。
封皮已经磨损,边角泛白,像是被岁月摩挲过千百遍。
这是黑瞎子从德国带回来的,一直锁在箱底,直到昨夜,他才默默递到齐长安手中。
照片模糊,泛黄,像是被雪水浸过又晒干。
他一页页翻着,指尖在纸面上缓缓移动,仿佛在触摸一段沉睡的记忆。
雪地里的小楼,窗上结着冰花,楼下停着一辆旧自行车;
街角那家咖啡馆,招牌歪斜,玻璃上贴着德文菜单;
两人在河边钓鱼,齐长安冷着脸,黑瞎子却笑得露出一口白牙,还比了个“V”字;
还有一张,是他第一次尝黑瞎子做的菜,
被烫得跳脚,锅铲都甩飞了,
而齐长安站在一旁,嘴角压着,却没忍住笑了。
他的手指停在一张雪地照上。
照片里,他穿着厚重的呢子大衣,站在出租屋门前,神情冷峻,像一尊冰雕。
而黑瞎子从背后环着他,头靠在他肩上,笑得没心没肺,墨镜都歪了,一只手还比着“V”字,另一只手紧紧搂着他的腰。
齐长安的手指,轻轻抚过照片里那张笑脸。
“想起来了?”黑瞎子端着汤从厨房出来,声音轻快,像是早有预料。
齐长安没抬头,只是用指尖在照片上点了两下。
黑瞎子一愣,随即大笑出声,笑声在屋子里回荡。
“哈哈,你这是承认那会儿其实挺享受?虽然你总板着脸,说我不务正业,可每次我拉你出去,你哪次真拒绝过?”
齐长安没反驳,只是合上相册,轻轻放在桌角。
黑瞎子把汤碗放下,舀了一碗递过去:“来,趁热喝。你以前最爱喝这个,说外面买的鸡汤没灵魂,得自己炖才香。”
齐长安接过碗,指尖微颤,却稳稳地端住了。
他低头,轻轻吹了吹热气,然后小口啜饮。
汤的热意顺着喉咙滑下,像是融化了某种冻结多年的东西。
黑瞎子坐在对面,静静看着他,眼神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小萤。”他在意识中轻声说。
【爹爹?】
“记下来,今天,他第一次主动喝汤,没让我喂。”
【……记下了。】
黑瞎子笑了,低头喝自己的汤,嘴角一直没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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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了。
再生仪在墙角低低嗡鸣,蓝白色的光带像呼吸般缓缓扫过齐长安的身体。
他躺在床上,盖着厚厚的棉被,只露出一张苍白而安静的脸。
窗外月光如霜,洒在床沿,映出一道清冷的影子。
黑瞎子坐在床边,手里拿着一小罐药膏。
他轻轻掀起被角,露出齐长安肩胛处那道伤。
曾经溃烂如腐肉,皮肉翻卷,血水渗出。
如今,那处已长出粉嫩的新皮,像初春的花瓣,脆弱却生机勃勃。
他挖出一点药膏,放在掌心搓热,然后极轻地涂抹上去,动作轻柔得像在抚过一件易碎的瓷器。
指尖所到之处,齐长安的呼吸微微一滞,但并未睁眼。
“解九留了信,在铺子的暗格里。”黑瞎子低声说,像是怕惊扰了他的睡,“我打算晚上去一趟。”
齐长安的眼皮动了动。
“他想谈点事,说是关于九门旧事。”黑瞎子顿了顿,声音低了几分,“但我猜,他是知道了那些事是我做的。
我把你从疗养院手里救出来了。又举报了张启山。所以他应该是想确认……。”
他抬眼看向床上的人。
“你想不想我去?要是不想,我就不去。”
沉默在屋中蔓延,只有再生仪的嗡鸣和窗外风过树梢的轻响。
忽然,齐长安睁开了眼。
目光清亮,像雪后初晴的天。
他没说话,只是缓缓抬起手,轻轻搭在黑瞎子的手腕上。
指尖微凉,却带着不容错辨的力道。
像是在说:你去,我等你。
黑瞎子笑了,俯身在他额上轻轻一吻。
“好,我快去快回。你乖乖睡觉,别怕黑。”
齐长安闭上眼,嘴角极轻微地向上扬了扬,像是雪地里悄然绽放的一朵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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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时,胡同深处。
月光被高墙切割成细长的光带,落在青石板上。
黑瞎子推开解家老铺的门,木门“吱呀”一声,被打开。
解九坐在灯下,一身素色长衫,手里端着茶,见他进来,只淡淡道:“来了。”
“嗯。”黑瞎子应了一声,反手关上门,走到他对面坐下。
“你做的?”解九问,声音平静,却藏着千钧之力,“救出来了?他怎么样?”
“嗯,我做的。”黑瞎子坦然点头,“人现在快好了。”
解九点头,茶杯轻放,发出一声脆响。“那就好。”
两人沉默片刻,茶烟袅袅,像在丈量彼此的距离。
“你留信,有事?”黑瞎子问。
解九从袖中取出一张支票,推到他面前。纸面雪白,数字后面跟着好几个零。
“这是解家现有资金的五成,每隔三个月我都会送来。”
黑瞎子盯着那张支票,墨镜后的双眼微眯。“你给我这个是想做什么?”
“张起灵。”解九看着他,目光如炬,“我虽不知道你用了什么方法,但张启山那些人的下场肯定是你做的。
你动了张启山,也动了九门。
可你放过了我解家,没让我跟那些人一样的下场。不管九门他人怎么想,我解九认这个情。”
黑瞎子笑了,笑声低而沉。“所以?”
“以后解家都会供奉张起灵。”解九缓缓道,“若我不在,下任家主会继续。香火不断,供品不绝。”
黑瞎子沉默片刻,忽然伸手,将支票收下,揣进怀里。“没看错你,解九。你是个商人,重利,但也重诺。”
解九轻笑:“彼此彼此。不是为了钱,是为了他——张起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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