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8章 故人重聚，温情依旧
成都的夏日总是来得格外绵长。午后的锦里街上，蝉鸣声此起彼伏，行人纷纷撑起油纸伞，在斑驳的树影下寻找一丝清凉。
孟远山的茶坊里，几位常客正在品着新来的莲子羹，这是花夫人近日研制的解暑良方。突然，门外传来一阵熟悉的马蹄声，打破了午后的宁静。
"；掌柜的，"；小李匆匆跑进来，"；外面来了一群江南商客，说是要找您。"；
孟远山放下手中的账本，走到门口。只见一队商旅正在门前下马，为首的是个五十多岁的老者，虽然装扮普通，但举手投足间却透着一种特别的气质。
"；敢问可是孟掌柜？"；老者拱手问道。
孟远山刚要回答，忽然怔住了。那声音，那神态，分明是多年未见的故人。他仔细看去，在老者的眼角发现了一道特别的疤痕。那是当年在蜀宫中，最信任的大内总管赵德。
"；老......"；话到嘴边，孟远山及时改口，"；老先生远道而来，请进。"；
赵德会意地点点头，跟着孟远山进了茶坊。其他商旅则按照吩咐，在外面安顿行李和马匹。
孟远山将赵德领到二楼最里间的雅室，这里平日只用来招待最亲近的客人。刚坐定，春桃就端来了一壶上等的龙井。
"；这茶......"；赵德端起茶盏，轻轻嗅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异色，"；是杭州龙井？"；
"；正是，"；孟远山温和地说，"；是故人相赠。"；
赵德放下茶盏，目光复杂地看着眼前这位昔日的主子。十余年过去，当年意气风发的蜀主如今已是两鬓微霜，但那种从容淡定的气质却更胜往昔。
"；主......"；赵德刚开口，就被孟远山轻轻抬手制止。
"；老赵，"；孟远山低声说，"；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现在的我，只是一个普通的茶坊掌柜。"；
赵德眼圈微红，深深地低下头："；是老奴糊涂了。只是......只是这些年，一直想找机会来看看您。"；
正说着，楼下传来一阵脚步声。花夫人从后院回来了，她刚为一位老人诊完脉。听说楼上有贵客，便提着药篮上楼来。
"；夫人......"；赵德见到花蕊夫人，声音有些哽咽。
花夫人也认出了这位老臣，但她比孟远山更为沉稳："；老先生是来尝我们的新茶吗？刚好我这里有些养生茶点，可以配着品尝。"；
花夫人亲手调制了一碗养生茶，是用金银花、菊花和一些特制的药材熬制而成。这是她近来研制的新方子，既能清热解暑，又能安神养气。
"；这味道......"；赵德品了一口，眼中泛起泪光，"；和当年蜀宫里的那种安神茶很像。"；
"；是吗？"；花夫人浅浅一笑，"；那是巧合。这方子是我最近才研制的。"；
赵德放下茶碗，从怀中取出一个包裹："；这是老奴这些年收集的一些东西，想着或许对您二位有用。"；
孟远山打开包裹，里面是一些泛黄的纸张和一个小小的玉佩。那些纸张上记载着各种茶方和药方，玉佩则是当年蜀宫御用的信物。
"；这些......"；孟远山看着这些往日的痕迹，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这些年，老奴一直在寻访当年流散的医书和茶谱，"；赵德低声说，"；虽然大部分都已经遗失，但总算找到了一些。"；
花夫人翻看着那些医书，只见其中不乏珍贵的验方。这些方子若是能够研究透彻，必定能帮助更多的人。
"；还有一事，"；赵德犹豫片刻，继续说道，"；老奴在杭州，见到了李远和周晴。他们过得很好，让老奴代为问候。"；
"；他们还好吧？"；孟远山问道。这对故人，是他们重获新生的引路人。
"；很好。他们在杭州开了一家粮铺，专门收购各地粮食，接济灾民。虽然不显山露水，但在当地很有声望。"；
夜色渐深，茶坊已经打烊，但二楼的灯火依然明亮。花夫人让春桃准备了一些简单的饭菜，几个人围坐在一起，倒像是一家人的晚餐。
"；这些年，"；赵德一边吃着饭，一边说道，"；老奴走遍大江南北，见过太多人间冷暖。但最让老奴感动的，是看到您二位在这里活得如此通透。"；
孟远山给赵德夹了一筷子菜："；其实我们也经历过迷茫。刚开始的时候，总觉得失去了那么多，心里空落落的。"；
"；是啊，"；花夫人接过话来，"；直到遇见李远和周晴，他们教会我们用另一种方式去看待人生。渐渐地，我们发现这种平凡的生活，反而让我们找到了真正的自己。"；
"；夫人的医术在城里很有名气，"；赵德说，"；老奴打听过，很多人都说您医术高明，更难得的是那份悲天悯人的心肠。"；
"；或许正是因为我们经历过大起大落，"；花夫人温和地说，"；才更懂得生命的可贵。能够帮助别人，其实是我们的福分。"；
夜深了，楼下的街道渐渐安静。远处偶尔传来更夫打更的声音，伴随着夏夜的蛙鸣。
"；对了，"；赵德忽然想起什么，"；老奴此行还有一个重要消息要告诉您。杭州那边传来消息，说朝廷最近在整理史书，可能会重新记载一些往事......"；
"；不必了，"；孟远山平静地打断他，"；那些事情，就让它们留在史书里吧。现在的我们，只想过这种平凡的生活。"；
赵德看着眼前这对夫妇，忽然明白了什么。当年那个意气风发的君王，如今已经完全放下了过往，在这市井生活中找到了新的人生意义。
"；时候不早了，"；花夫人起身说，"；老先生舟车劳顿，该休息了。春桃已经为您收拾好了客房。"；
送赵德去客房的路上，他们经过后院的小花园。月光下，几株玉兰正在开花，淡淡的香气在夜风中飘散。
"；记得当年蜀宫里也有这样的玉兰，"；赵德不禁感叹，"；只是那时的您们，恐怕无暇欣赏这些花开花落。"；
"；是啊，"；孟远山看着月下的玉兰，"；所以说，有时候失去也是一种得到。"；
第二天一早，赵德就带着商队离开了。临行前，他跪在孟远山夫妇面前，老泪纵横："；让老奴最后再叫您一声主上......"；
"；起来吧，"；孟远山扶起这位老臣，"；从今以后，你就是我们茶坊的老朋友，要常来常往。"；
看着赵德的商队渐渐消失在街角，花夫人轻声说："；他是个好人。"；
"；是啊，"；孟远山点头，"；在那个年代，能始终如一的人不多了。"；
茶坊又恢复了往常的热闹。小李在门口摆好茶座，春桃忙着煮水沏茶，一切都是那么自然，那么生机勃勃。
站在二楼的窗前，孟远山和花夫人看着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心中涌起一种前所未有的踏实感。这里的一砖一瓦，一桌一椅，都承载着他们新的人生。
"；其实，"；花夫人忽然说，"；我们应该感谢命运给了我们这个机会，让我们能以另一种方式活在这个世界上。"；
孟远山握住妻子的手："；是啊，这才是真正的富贵。"；
远处传来一阵清脆的铃声，那是卖糖人的老人又来了。街上的孩童欢呼雀跃，茶坊里的客人们笑谈不断。这普通的一天，就这样在最平凡的烟火气中徐徐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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