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轨号的感恩森林还散发着战后的清芬,因果树的叶片却突然泛起灰败的青黑色。那些原本流淌着金色汁液的根系,此刻像被抽走了生机,蔫蔫地贴在舱壁上,连共生兽的红蓝光晕靠近时,都被一种冰冷的气息弹开。
“是‘死寂波’!”李强的全息影像突然弹出,画面带着强烈的干扰,“联盟在‘遗忘星区’检测到大规模生命信号消失,残留的能量场与因果树的异常完全吻合——那里的生物,似乎失去了自主意识,变成了只会重复动作的……空壳。”
林夏指尖的星轨之丝瞬间绷紧,龙元珠投射出的全息星图上,遗忘星区被一圈青灰色的雾霭笼罩。雾霭中,无数人影在机械地移动,他们的动作僵硬如木偶,眼眶里没有丝毫神采,却在胸口位置闪烁着微弱的青芒,像被某种力量操控的提线娃娃。
“这不是普通的能量场。”小张放大其中一个人影的特写,那人的皮肤呈现出诡异的青白色,手指关节处布满磨损的痕迹,“检测到‘灵魂剥离’的特征——他们的意识被抽离了,只留下本能驱动的躯体。”
共生兽对着星图发出恐惧的嘶鸣,体内的红蓝光晕剧烈闪烁。小家伙用爪子在控制台上划出一道波形图,显示出雾霭中的能量频率,竟与柯伊伯带失衡之根的黑暗能量有着同源的震颤,只是更加隐蔽,像潜伏在血液里的毒素。
星轨号驶入遗忘星区时,整艘船被一股黏腻的寒意包裹。舷窗外,曾经繁华的“锈铁城”此刻像座巨大的坟墓:街道上的行人保持着行走、交谈的姿势,却一动不动,只有胸口的青芒在规律地闪烁;空中悬浮的广告牌还在循环播放着商品信息,只是画面里的模特眼神空洞,嘴角挂着僵硬的微笑;最令人心悸的是一家育婴院,透过破碎的窗户,能看到摇篮里的婴儿保持着啼哭的表情,小小的胸口同样泛着青芒。
“他们还活着,却又不算活着。”林夏推开机舱门,脚刚踏上地面,就被一个蹒跚走来的老者拦住。老者的眼球浑浊如死水,伸出枯瘦的手抓向她的背包,动作机械得像生锈的齿轮,胸口的青芒随着动作明暗交替。
星轨之丝自动弹出,缠绕住老者的手腕。丝线上传来的触感让林夏心头一沉——这具躯体的能量循环还在继续,却像被设定好的程序,没有丝毫自我意志的波动。“他的意识……像是被关在了某个地方。”
在锈铁城的中央广场,他们发现了诡异的源头——一座用废弃机甲残骸堆成的尖塔,塔顶镶嵌着一块巨大的青灰色晶体,晶体表面流淌着与人们胸口相同的光芒,无数细密的能量线从晶体延伸出去,像蛛网般连接着城市的每个角落。
“是‘傀儡晶’。”李强用仪器扫描着尖塔,“传说中能剥离意识的上古邪物,没想到真的存在。它会释放‘噬灵波’,将生物的意识吸入晶体,只留下躯体受其操控。”
共生兽对着晶体发出愤怒的嘶鸣,红蓝光晕化作一道能量箭射向尖塔。箭矢击中晶体的瞬间,广场上的“僵尸”们突然集体抽搐,胸口的青芒剧烈闪烁,老者空洞的眼球里,竟短暂地闪过一丝清明,嘴唇翕动着,似乎想说什么。
“他们的意识还在晶体里!”林夏看着老者瞬间恢复空洞的眼神,握紧了龙元珠,“傀儡晶在压制他们的反抗,我们必须打碎晶体,释放被囚禁的意识!”
但尝试远比想象中艰难。当星轨号的主炮对准尖塔时,广场上的“僵尸”突然像潮水般涌来,他们用身体组成人墙,任由能量束击中躯体,也不肯后退半步。一个抱着玩具熊的小女孩冲到星轨号前,青灰色的小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却死死地挡住了炮口的方向。
“不能伤害他们!”林夏立刻停火,心脏像被攥紧,“他们的躯体是无辜的,意识还在里面看着这一切。”
因果树的叶片突然剧烈抖动,灰败的颜色中渗出一丝金芒。叶片指向尖塔底部的一处裂缝,那里的能量线最为密集,却也最不稳定。“是能量核心的接口!”李强恍然大悟,“傀儡晶的能量需要通过这里传输到全城,只要切断接口,就能暂时中断噬灵波!”
星轨之丝顺着裂缝渗入尖塔内部,林夏能清晰地“听”到无数意识的呐喊——有父母寻找孩子的哭嚎,有恋人诀别的呜咽,有老者对过往的叹息,这些声音被压缩在晶体里,像困在罐头中的风暴。
“用感恩花的花粉!”小张突然喊道,“感恩之域的花能传递善意,或许能唤醒他们的意识碎片!”
货舱里的感恩花纷纷绽放,金色的花粉顺着星轨之丝飘向裂缝。当花粉接触到能量核心时,尖塔突然剧烈震颤,晶体表面浮现出无数张痛苦的脸。广场上的“僵尸”们动作一滞,胸口的青芒出现了紊乱,那个抱着玩具熊的小女孩,手指微微动了动,似乎想抚摸花瓣。
“就是现在!”林夏将龙元珠的能量注入星轨之丝,赤金色光芒顺着丝线在晶体内部炸开。那些被囚禁的意识像找到出口的河流,顺着光芒冲击着晶体的内壁,无数裂纹在表面蔓延。
尖塔倒塌的瞬间,青灰色的雾霭如退潮般消散。广场上的“僵尸”们纷纷倒地,胸口的青芒熄灭,沉寂片刻后,开始有微弱的呼吸声响起。老者缓缓睁开眼睛,迷茫地看着四周,当看到林夏时,浑浊的眼球里涌出泪水:“我……我好像做了个很长的噩梦……”
小女孩抱着玩具熊坐起来,揉了揉眼睛,突然放声大哭,扑进随后醒来的母亲怀里。锈铁城的灯光一盏盏亮起,人们从混沌中苏醒,互相搀扶着,讲述着被囚禁时的感受——那些意识虽然被困,却能感知到外界的一切,当感恩花的花粉飘入时,他们感受到了久违的温暖,才终于凝聚起反抗的力量。
在尖塔的废墟中,他们找到了傀儡晶的碎片。碎片里还残留着微弱的噬灵波,却在接触到感恩花时,迅速化作无害的光点。“这种邪物的力量,源于恐惧与绝望。”林夏将碎片埋在感恩花的根系下,“只要还有人记得善意与温暖,它就永远无法真正得逞。”
离开遗忘星区时,锈铁城的钟声重新响起,人们在广场上点燃篝火,载歌载舞。那个小女孩将玩具熊送给共生兽,小家伙笨拙地用爪子抱着,红蓝光晕在熊身上蹭来蹭去,仿佛在驱散残留的寒意。
小张在日志里画下那些苏醒的人们,旁边写着:“原来最可怕的不是僵尸的躯体,是意识被囚禁的绝望。但这次旅程让我们看到,即使在最深的黑暗里,善意也能像种子一样发芽,只要有人传递温暖,就没有敲不开的枷锁。”
林夏抚摸着因果树重新焕发生机的叶片,上面的灰败彻底褪去,流淌着健康的金芒。她知道,僵尸的存在不是为了制造恐惧,而是为了提醒——意识的自由、意志的独立,是比生命本身更值得守护的平衡。就像这遗忘星区的重生,打破枷锁的从来不是暴力,而是那些藏在心底、从未熄灭的爱与希望。
星轨号的引擎声与锈铁城的钟声交织成和谐的旋律,带着无数被拯救的意识,驶向新的星域。前方的星图上,还有未知的挑战在等待,但林夏的心中没有恐惧,只有坚定——因为她明白,只要守护好每个生命的自主意志,平衡的光芒就永远不会熄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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