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苍步履从容,面对这些险阻,面色没有丝毫改变。他周身自然而然地流转着一层朦胧的光晕,那是一个微缩的、在不断生灭循环的宇宙虚影——终始轮回道域。
道域之内,有宇宙初开的蓬勃生机,亦有纪元终结的绝对死寂,循环往复,自成一体。
外界的一切异常景象、恐怖压制、法则侵蚀,在靠近这道域时,都被那生灭轮回之力尽数化解、吸收,反而化作了滋养他道行的资粮。
他的眸光越发明亮而深邃,如同容纳了万古的智慧与沧桑,不断推演、解析着沿途所见的各种奇异道韵与法则碎片。
无论是那湮灭古界的悲凉道痕,还是那未知巨兽尸骸残留的磅礴血气,亦或是那些时空裂缝中泄露出的混乱法则,都成为了他丰富自身大道的积累。
“混沌之秘,无穷尽也。唯有不断超脱,方能窥得真谛。”
他轻语,声音在粘稠的混沌中并未传开,却引动了周身道域的微微共鸣。
不知行了多久,或许只是混沌中的一个瞬间,又或许已然过去了万载岁月。对于专注于悟道前行的云苍而言,时间早已失去了衡量的意义。
终于,前方的混沌景象骤然一变!
那粘稠如液态琥珀、沉重如山岳的混沌之气,突兀地消失了踪影。
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无法用任何言语形容其“空旷”与“死寂”的虚无地带。
这里,没有光,没有暗,没有声音,没有物质,没有能量,甚至连“空间”和“时间”的概念都变得模糊不清。
仿佛所有的“存在”基石,都在这里被彻底抽离、净化,只剩下最纯粹、最极致的“无”。
这是一种令人道心都要冻结的“空”,是一种连思维都可能停滞的“寂”。
而在这片绝对虚无的尽头,横亘着一面……无法形容其伟大的“墙”!
它并非岩石铸就,并非能量凝聚,也非法则交织。它更像是一种“概念”的具象化,是“边界”本身在大道层面的终极体现。
其色混沌,非黑非白,非光非暗,却又仿佛在不断地流转中,包含了世间一切色彩的原点与终点。
目光所及,看不到其上下左右的边际,它就这么无声无息,却又带着一种镇压万古、界定一切的磅礴大势,
矗立在混沌的尽头,隔绝了内部的“混沌万有”与外部的“绝对虚无”。
墙壁的表面,并非光滑如镜,而是布满了无数难以名状、蕴含着无尽沧桑与奥秘的痕迹。
有些痕迹,如同天地未开时自然生成的古老符文,扭曲而神秘,每一笔每一划都似乎在阐述着“存在”最初的奥秘,那是“太初道痕”;
有些则明显是后天刻上,如同以无上利器留下的凌厉刻痕,历经无尽纪元而不磨灭,依旧残留着刻痕主人那惊世骇俗、斩断一切的剑意、刀意或其他兵刃的恐怖意志;
还有些,则是一片片模糊的印记,像是某种巨大生物的掌印、指痕,甚至是狰狞的爪印,深深烙印在墙壁之上,
散发出令巨头都要窒息的磅礴气血与威压,仿佛其主人生前曾在此奋力轰击,欲破壁而去。
仅仅是遥遥望上一眼,云苍便感到自身的大道在微微震颤,体内道源发出轰鸣,那是遇到了同源之力或更高层次道韵的本能反应。
他能清晰地感知到,这面起源之壁上所蕴含的“道”,其古老与本质,其纯粹与强大,远超他以往所见过的任何秘境、绝地,包括那凶险万分的万道坟场。
“起源之壁……承载混沌之始,界定万道之终,终于到了。”
云苍轻声自语,平静的眼眸中,终于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灼热精光,那是一种见到前路的兴奋,一种对大道终极奥秘的渴望。
他能感觉到,体内那已然松动了不少的瓶颈,在此地那浓郁到极致、近乎本源的“起源”气息刺激下,正变得蠢蠢欲动,活跃异常。
他没有贸然靠近那片绝对虚无,更没有直接触碰那面巨壁。
深知此地诡谲与危险的云苍,先在绝对虚无地带的边缘,寻了一处相对稳定的“点”,盘膝坐下。
他需要调整自身状态,将万道坟场一战的所有收获,尤其是对“终”与“寂”之真意的深刻领悟,彻底消化沉淀,使自身道心臻至圆满无瑕的巅峰状态。
同时,他小心翼翼地分出一缕极其细微,却又坚韧无比的神念,如同触角般,缓缓探向那面沉寂的巨壁,尝试着去感受、接触那些最古老、最本源的“太初道痕”。
神念与墙壁表面接触的刹那——
“轰!!!”
仿佛有一声开天辟地般的巨响,并非作用于耳膜,而是直接在他的灵魂本源最深处炸开!
他的意识,仿佛被一股无可抗拒的伟力,强行拉入了一个无比古老、无比蛮荒、大道未显、规则未立的原始时空片段。
那里,没有上下四方,没有古往今来,只有一片混沌未开、鸿蒙未判的、沸腾的“原初”。
无穷无尽的混沌之气如同沸鼎,翻滚、碰撞、湮灭、重生,地、水、火、风四种基本元素在其中生灭不定,演绎着最原始、最狂暴、也最本质的大道轨迹。
突然,在那混沌的中央,一点无法形容其璀璨、其炽盛、其伟大的“奇点”爆发了!
无法想象的能量与法则,从那个仿佛蕴含了“一切”的原点中喷薄而出,以超越理解的方式,
撕裂了永恒的混沌,强行定义了“空间”与“时间”,清浊开始分离,阴阳开始初判,大道开始显化,规则开始建立……
一种极致的“生”,一种绝对的“有”,一种从零到一的伟大跃迁,轰然降临!
这就是“始”!是创造的源头,是存在的定义,是一切故事与传奇的开篇!是混沌海之所以为混沌海的最初之因!
云苍的心神完全沉浸在这种宏大磅礴、超越想象的“开辟”意境之中。
与他所悟的“终”之寂灭、归于虚无截然相反,这是一种极致的“生发”,是绝对的“创造”,是生命、宇宙、法则乃至“意义”本身的起点!
他体内,那原本偏向于轮回平衡、并在万道坟场中强化了“终”之意境的终始轮回大道,开始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剧烈地沸腾、演化、重构!
代表“始”之源头的那部分道源,如同久旱逢甘霖的荒漠,贪婪地、疯狂地吸收、解析着从起源之壁上感知到的太初开辟道韵。
他的身躯不由自主地散发出朦胧的清辉仙光,肌体生霞,道骨鸣响,仿佛化身为那开天辟地的古老神只,周身自动显化出混沌炸开、星河诞生、万界初成的恢弘异象。
甚至连他脚下那片绝对虚无的地带,都因此而微微荡漾起了一圈圈细微的涟漪,似乎这“无”之根基,也被这种触及本质的“创造”之力所触动。
然而,起源之壁作为混沌海最古老、最神秘的奥秘之地,其潜藏的危险程度,远比万道坟场那种直来直去的厮杀更为诡异和莫测。
这里没有实体化的敌人,没有铺天盖地的能量风暴,但那些烙印在壁上的、来自无尽古老时代的痕迹本身,
便蕴含着足以让巅峰巨头沉沦、道心崩溃、万载修为化为画饼的恐怖道威!
就在云苍心神完全沉浸在“始”之真意的领悟,自身大道与之共鸣最为剧烈之时,异变,如同潜伏的毒蛇,骤然发动了袭击!
起源之壁之上,一道极其黯淡、几乎与墙壁本身的混沌色泽融为一体,若不仔细探查根本无法察觉的古老剑痕,
仿佛被云苍身上那蓬勃涌动、代表着“生”与“始”的磅礴道韵与生机所刺激,骤然亮起了一丝微不可查的血色光芒!
“嗡——!”
一声轻微到极致,却仿佛能穿透万古时空、直接在万物灵魂深处响起的剑鸣,骤然爆发!
刹那间,云苍眼前那开天辟地的宏大景象消失了,自身悟道的玄妙感应被强行切断!
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无边无际、血染苍穹、杀戮之气盈满寰宇的恐怖战场幻象!
尸山血海堆积成了漂浮的大陆,断裂的、散发着滔天神威的兵器如同狰狞的山峰般耸立,
亿万种族的骸骨在哀嚎声中化为齑粉,连大道法则都在此地被斩断、崩碎,发出无声的哀鸣!这是一片终结一切、埋葬万物的杀戮炼狱!
一道无法形容其锋芒、其酷烈、其灭绝意志的恐怖剑意,自那幻象深处悍然斩出!
这道剑意,蕴含着“万物皆杀”、“万道皆斩”、“众生皆陨”的绝对意志,它无视了时空的距离,
无视了肉身的防御,甚至无视了道源的阻隔,直接锁定了云苍的灵魂本源、他的存在概念本身,以一种斩灭因果、抹除痕迹的恐怖姿态,悍然斩落!
这一剑,并非真实的能量攻击,而是直指道心,斩灭意志,抹杀存在概念的恐怖道杀之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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