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群儒生们，在最初的震惊过后，眼中竟重新燃起了希望之光，甚至隐隐带着压抑不住的兴奋！
长公子扶苏素来仁厚，推崇儒学，多次在陛下面前为他们说话。
他若为帝，定然会拨乱反正，恢复先王之道！
分封诸侯，再现三代井田之治，岂非指日可待？
他们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身居卿位，执掌礼乐，教化万民的光明未来。
淳于越甚至忍不住捋须，嘴角勾起一丝难以察觉的笑意。
扶苏此刻只觉得万箭穿心，百口莫辩。
他承受着父皇那几乎要将他焚毁的愤怒目光，感受着周遭臣子们各异的目光，想大声说“不是我”。
想解释自己绝不会如此违背父命，可那《秦太宗传》四个煌煌大字就悬于天际，如同铁证砸在他的头上。
他张了张嘴，喉咙却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发不出任何声音，只剩下无边的委屈、茫然和一种跳进黄河也洗不清的绝望。
就在这时，天幕再次变化。
《秦太宗传》的标题下方，开始飞速滚动起一行行同样是缺胳膊少腿，却人人都能看懂的文字。
就如同后世论坛的弹幕，其言辞之大胆，内容之惊世骇俗，让这个时代的所有人，从帝王到黔首，都目瞪口呆：
【啊啊啊！政哥对不起，我要爬墙太宗陛下了！】
【楼上+1！政哥是开拓者，但太宗陛下也是真正的千古一帝！功盖三皇，德超五帝！】
【天不生我秦太宗，万古如长夜！】
【太宗陛下看看我！我要给你生猴子！】
【姐妹穿件衣服吧！不过……带我一个！太宗后宫还缺人吗？工资自理，倒贴也行！】
【文治武功，旷古烁今！统一度量衡算什么？我们太宗陛下统一的是思想！是文明！是未来的道路！】
【陛下！您的马蹄铁和曲辕犁救我全家性命！此生愿为您立长生牌位！】
【太宗yyds！没有您就没有后来强盛千年的大秦！】
……
这些文字，有些直白热烈得令人面红耳赤，有些赞誉夸张到匪夷所思。
有些提及的物事，如马蹄铁、曲辕犁，闻所未闻。
还有些词汇，如yyds，虽然古怪，却能莫名领会其意。
不识字的黔首、兵士们，起初只是惊奇于天裂的异象，但很快，他们发现自己竟然能毫不费力地看懂那些“鬼画符”的意思！
这种闻所未闻的神迹让他们既惶恐又激动。
尤其是看到关于马蹄铁、曲辕犁、救人性命的字眼时，更是交头接耳，议论纷纷，对那位素未谋面的太宗皇帝产生了巨大的好奇和隐隐的好感。
而潜伏在人群或远方窥探的六国遗贵，如混在黔首中的张良，此刻面色铁青，拳头紧握。
大秦不仅传了下去，竟然还出现了被后人如此狂热推崇，甚至功业似乎更胜始皇帝的太宗？
这完全打破了他始皇死而地分的预期。
他眉头紧锁，心中充满疑虑与一丝不安：
“扶苏……虽有仁名，却优柔寡断，缺乏决绝的政治手腕和开拓气魄，绝无可能获得如此近乎神化的评价，更做不出这许多闻所未闻的功业。
不是扶苏，那会是谁？
赢姓宗室之中，还有这等隐而不露的人物？”
一股寒意顺着他的脊椎爬升。
咸阳城，兰池宫。
当天空裂开第一道缝隙，诡异的光芒透窗而入时，宫人们已吓得魂不附体，尖叫声、奔跑声、器物倾倒声乱成一片。
“夫人！夫人！天……天裂开了！是凶兆！是凶兆啊！”
贴身侍女云雀脸色苍白如纸，浑身发抖，却仍强撑着，下意识地张开手臂挡在魏思宁身前，声音带着哭腔。
魏思宁，如今的魏夫人，站在殿门前，仰望着那诡异的苍穹裂口和其上的文字，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最开始一世作为现代人的模糊记忆碎片以及之后几世快穿的模糊记忆碎片，在此刻被这极具冲击性的场景彻底激活、串联清晰。
这分明就是后世小说中常见的天幕剧情！
只是没想到，自己竟成了这现场直播的观众之一！
她强压下心中的震撼与一丝荒诞感，深吸一口气，面容瞬间恢复了平日的沉静如水。
转身，目光从容而威严地扫过殿内惊慌失措，如同无头苍蝇般的宫人，声音清晰而沉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安抚力量。
“慌什么！”
仅仅三个字，不高不低，却如同带着奇异的魔力，让骚动的宫人们稍稍安静下来，目光都带着依赖和恐惧，聚焦在她身上。
“天现异象，必有深意。
陛下乃天子，受命于天，统御四海。
纵有异象，亦当是上天昭示祥瑞，或警示奸邪，绝非无端灾厄。”
思宁语气平和，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泰山之上，有陛下在，自有天命所归。
尔等各司其职，不得喧哗，不得妄议，谨守宫规，便是本分，便是对陛下最大的忠诚。”
随即，思宁目光转向云雀，吩咐道：“云雀，带人看好宫门，巡查宫苑，无我手令，任何人不得擅自出入，亦不得传递消息。
兰池宫，不能乱。”
“是！夫人！奴婢明白！”
云雀见主子如此临危不乱、指挥若定，仿佛找到了主心骨，慌乱的心也渐渐平定下来。
随即连忙应下，带着其他宫人有序退下，各自执行命令，维持宫禁秩序。
殿内恢复安静，只剩下窗外隐约传来的、来自其他宫苑的骚动声。
思宁只是夫人的份位，又不是皇后，只有管理兰池宫的权利，也不想将手伸得太长。
她此刻独自立于窗前，任由那诡异的天光映亮她姣好温柔的侧脸。
此刻，天幕上正疯狂刷过那些对秦太宗的狂热赞美与露骨的示爱。
“千古一帝……功盖三皇……德超五帝……马蹄铁……曲辕犁……”
思宁轻声念着这些夸张的赞誉和陌生的词汇，嘴角不由勾起一丝若有若无的，带着了然与复杂意味的弧度。
这奔放的风格，太像后世那些热情洋溢、敢于表达的粉丝了。
只是这粉丝追捧的对象，竟可能与她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想着，思宁目光变得幽深，仿佛穿透了宫墙，看到了泰山之上的风波。
还有，她那远在泰山，年仅十五的儿子赢昭，才十三岁的女儿赢曦，八岁的小儿子赢暻。
“昭儿……”
思宁低声自语，脑海中清晰地浮现出儿子那肖似陛下，却更加温和的眉眼。
“这搅动天下风云的秦太宗，就是昭儿你吧？
话虽是疑问的句式，但思宁直觉这个秦太宗就是昭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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