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上的赏赐很快下来。
许或受封一品神睿将军,赏黄金千两,锦缎百匹,金银玉器无数。
林岁安慨然捐冬衣粮草,助恒国兵士之威,故赐封二品诰命夫人。
二人受了赏,同时,其余回鹘将士的封赏旨意皆已下发。
只不过三日,京中的喜意还未褪去,平宁侯府便传出丧钟之声。
红藤匆匆赶来真园,神色间带着几分极少见的慌乱和迷茫。
林岁安正坐在床榻边,陪着许或用早膳。
听婆子来报,说红藤前来寻她。
她拿着汤匙的手微抖。
“生老病死,人之常情。老夫人古稀之年,已是长寿。”许或轻轻握住她的手,以示安慰。
“你好好吃饭,我先去瞧瞧,兴许不是呢。”林岁安心不在焉起身,连许或都知晓红藤前来所为何事,她又何尝不知。
不过心中还抱着一丝侥幸罢了。
前厅中,红藤坐在椅子上,手边放着茶水,她却无心思品用。
厅内放着冰盆,即便她身后的丫鬟给她打着扇子,依旧觉得不凉快,额间不停有细汗渗出。
她用帕子抹了把额间的汗,侧身一把夺过丫鬟手中的扇子,自己扇了起来。
林岁安自廊下匆匆过来,便见红藤焦躁的模样。
她才踏进屋子,红藤便起身迎了上来。
“我知晓你府中境况,本不应来扰许大人养病......”
“姐姐不要说这些客气话,可是老夫人不好了?”林岁安打断红藤,直截了当问她。
顾红藤极少来真园寻她,若想与她相见,也是派人来传信,约她在丰乐街相见。
这样紧要时刻寻来,除了老夫人不好,她想不到旁的。
“今儿天还未亮,平宁侯府便传出丧钟之声。我来时,侯府已经挂上了白。”红藤声音哽咽,说着,泪水便顺着脸颊之侧落了下来。
虽早有所料,闻此噩耗,林岁安心中也如红藤般,哽咽悲痛。
“老夫人一生慈善,年至古稀,已是高寿,姐姐莫要太过哀恸。”林岁安擦了擦眼角的泪,握住红藤的手,轻轻拍着她的肩膀。
近时细看,才发现红藤鬓边竟已生了白发。
两人悲痛半晌,等平复好情绪。兜儿立即命人端来水和帕子,供二人稍做梳洗。
之后,红藤才凄凄哀哀说起旁的事。
“老夫人一走,平宁侯府怕是就要分家。我手中这些权利,不等侯府来收,我自己就要主动交出去。一朝天子一朝臣,届时侯府谁还会记得老夫人屋里的人。徐家......怕是就要落败了。”
这便是红藤慌乱迷茫的缘由。
她背靠平宁侯府最尊贵之人,不说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她与徐家皆无人敢欺,且钱财不缺,比之那些侯府的旁支还要更体面。
如今老夫人一走,老夫人的嫁妆自是两个儿子分了,她这个老夫人的大掌柜便没了用处。
“姐姐想岔了,你忘了你当年的雄心壮志么?老夫人的一亩三分地,终究不是你的。”
林岁安轻轻拍了拍她的手,似调侃般郑重道:“你不是还有本夫人么?”
红藤眸子慢慢清明起来,她看着林岁安,当年那个小姑娘,已经成了能够庇护她,庇护身边之人的存在。
“夫人......”红藤早已不敢唤她的名字。
“姐姐于我有恩,我自不会辜负姐姐。快回去准备丧仪吧,等收到讣告,便要上门祭奠。旁的事,以后再说。”
送走红藤,林岁安便吩咐程大管事先按照礼制备好丧仪,等侯府前来报丧,她便去侯府吊唁。
侯府派了管事婆子来平宁侯府报丧。
许或因身体不好在家中休养不便前往,林岁安便带着丧礼独自前去。
她身着素色衣裳,头上只戴着两支银钗和一朵素色珠花,装扮得极其素净。
侯府大房在门口迎客,二房在府中支应。
平宁街上都挂上了白灯笼,整个侯府一片素稿。
“侯爷、侯夫人,节哀。”林岁安命兜儿奉上丧礼,与平宁侯林敬、侯夫人沈明珠夫人致礼。
沈明珠与林敬身着丧服,躬身回礼。
“宝娥,请林夫人前去吊唁。”沈明珠吩咐儿媳赵宝娥带着林岁安往前院正厅去。
侯府一片沉寂,仆人皆身着素色布衣,腰间束着白巾。行走都格外小心,连一点儿脚步声都听不见。
灵堂设得极为隆重,长长的孝棚供来祭奠的宾客暂歇。
厚重的孝幔、百子幡等悬挂四周,纸扎童子、车马、仆人、护卫等排列成阵。
立柱上缠绕着白色孝带,顶上放着纸剪莲花,素色旗幡随风飘扬。
还几面鎏金衔牌上书‘一品诰命’、‘皇恩浩荡’、‘淑德流芳’、‘慈范永存’等字样。
另还有御赐的铭旌一面,由明黄缎面制成,上书‘敕封一品诰命叶氏太夫人铭旌’。
供桌上供奉三牲五谷、瓜果、糕点,香烟不断。
林岁安端敬地站在老夫人棺椁正前方。
“一品神睿将军、兵部侍郎、禁军副统领许或,二品诰命夫人林氏前来吊唁。”
礼官冗长的声音传出,林岁安出自侯府,又是晚辈。即便如今身份不低,她仍旧俯身叩首,以示尊重。
同时,也算正式与平宁侯府告别。
老夫人仙逝,她们这些人,无论身份如何,以后,与平宁侯府都再无瓜葛。
祭奠完老夫人,林岁安被请到偏厅歇息、用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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