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原被她问得有瞬间不自在。
本来早就想到会有这一幕，心中也想好了应对之策，可是如今被父母瞧见，一切准备好像都还不够，心里还是有种想逃的尴尬。
那她连准备都没有，突然被陛下点出此事，该是何等尴尬羞愤？
按照预想，强稳住情绪，“什么是什么？”
穆夫人指了指他耳后的红痕，“这里，红红的。”
穆原面不改色，“我不知道有什么。”
柱子后的明晏自愧不如。
但凡她那天有这装傻的本事，说不定就被她给糊弄过去了。
都怪一切发生得太突然，没有给她准备的机会，不然肯定不会那么丢脸。
穆柏良也站了起来，边朝穆原走来边和穆夫人道：“可能是被蚊虫叮咬了吧，夏夜里蚊虫多，让赵寻多熏些艾香，蚊帐里的蚊子也好好赶一赶。”
穆夫人又看了一会儿，狐疑道：“看起来不像是被蚊虫咬的，都没肿，只是红得厉害，可是撞到哪儿了？”
和自家母亲讨论这种事，穆原还是有些做不到，侧了身避开她的眼神，道：“不记得了，或许是吧，不疼不痒，没事的。”
穆夫人点点头，收了软尺，“那好，阿娘去让赵寻拿着药粉来将院中好好撒一撒，驱驱蚊虫，再给你拿药膏抹一抹，你睡得也好一些。”
说完就带着嬷嬷出了门去查看院子里的花草水缸。
缸中荷花有水最爱招蚊虫。
穆柏良走近，道：“我看看严不严重，府中一直有大夫，若是撞得严重，靠近脑袋可不是小事。”
穆原侧开身，“没事的父亲，我自己心里有数。”
穆柏良点点头，又四处看看还有哪里没弄好的。
柱子后的明晏牙都要咬碎了。
真让他给糊弄过去了。
四处看了看，从一旁花盆里找到一颗小石子，朝着穆原的背扔了过去。
石子扔在他后脑掉落在地。
穆原转头看了过去，什么也没看到。
目光落在地上的石子，捡起来，石子上沾的一点儿苔藓和他房中兰花盆里的很像。
捻着石子望向兰花所在之地。
倒是什么也看不见，只是兰花后原本打开通风的窗户现在却关得严实。
低头微笑，将石子又朝兰花方向扔了回去。
转身，低咳一声。
穆柏良收回四处查探的目光，“逸远，怎么了？”
穆原抬手在耳后揉了揉，状似无意道：“可能晚上母亲给我夹的肉太多，吃得有些腻，嗓子不大舒服，一会儿喝点茶就好。”
穆柏良看他揉着耳后，走上前去，“不舒服吗？”
穆原放下手，神色有些不自然，“没事。”
穆柏良眼睛看过去。
穆原站在灯笼旁，耳后的红痕更清晰。
穆柏良仔细看了一眼，瞳孔一震，满脸不可置信。
穆夫人此刻也拿了药膏回来，说要给他擦药。
拉着他在椅子上坐下，“你自小生得白，身上有了淤伤很久才消散，得尽快擦药，散得快。”
挖了一点药膏捻在指腹，伸出手指在他耳后红痕擦拭轻揉。
离得近，越看越觉得有些不对劲。
“逸远，你这到底是在哪儿弄的？”
穆原别过脸，还是那句话，“不知道。”
穆柏良有些尴尬咳了声，“你还是别问了，擦了药咱们先回吧，逸远明日还要上朝，让他早些休息。”
穆夫人越看越好奇，越看越眼熟，脑子里忽然闪过一个答案。
随后又甩甩头，不可能的。
这种事不可能会发生在他身上。
却仍是掩不住好奇，试探问道：“你近日和公主，好不好？”
柱子后的明晏心中一紧，果然他猜得不错，他们家的人都下意识觉得和她有关。
穆原想到在她书房被她故意吮出红痕的一幕，眼神放柔，道：“很好。”
穆夫人揉着那痕迹，又大胆猜测道：“这个，和公主有关吗？”
明晏耳朵都竖了起来。
穆原微垂眼皮，遮住笑意，回道：“没有。”
明晏松了口气，等着他挨骂。
没想到穆夫人却如释重负般笑道：“瞧我，胡思乱想什么呢。你记得注意，这个地方靠近脑袋，下次别再撞上了。”
“嗯。”
穆柏良神色越来越不自然，几句话就劝了穆夫人收拾回屋。
临走之时还是回头看着穆原，和穆卓同样的尴尬，“你，下次注意些，还有，记得守礼，不可冒犯。”
“是。”
穆夫人听得一头雾水，被穆柏良拉着出了院子。
穆原将两人送出院子后快步回了屋，关上房门，雀跃往兰花旁去。
四处寻找一番，却连人影都没见一个。
不由失笑。
他今日未曾挨骂，她不知道要失望成什么样子。
明晏闷着气躲着人又偷偷翻出了穆府。
回府的一路上都在骂骂咧咧。
他也被发现了，为什么没和她一样挨骂？
心里不平衡，夜晚躺在床上翻来覆去都觉得不解气。
为免他阳奉阴违，第二日上朝之时，明晏还特意看了一眼。
没遮。
紫袍衬得肤色更加雪白，耳后的红印也愈发明显。
满意他听话的同时又有些心虚。
于是刻意与他保持距离，上朝路上都隔得老远，快步超过他，臭着脸头也不回往前走。
任谁看都是她此刻与他如外界传言一般的不合。
甚至散朝之后，穆原被召见去乾元殿密谈，明晏还给了他一个警告的眼神。
穆原心中了然，抬手行礼颔首。
明晏满意点头，朝宫外走去。
这番眼神交流也没避开别人的眼睛，这明晃晃的威胁谁都看见了。
御史大夫眉头皱了起来，开始怀疑昨日穆原口中的话。
这看着，哪里是和谐相处的样子。
分明是穆相忍气吞声步步忍让顾全大局甘愿被靖安公主压制。
乾元殿中。
成元帝将手中的奏折让徐嘉递给他查看。
“这是巡察司呈上来的有关地方官员清查的奏报，想来你也看过，奏折中靖安所言按照京官的处置方式来处置地方，朕觉得有些不妥，你呢？”
穆原粗略翻看一遍，加深了印象，道：“陛下可是思虑地方官员离京太远，怕地方阳奉阴违，达不到震慑的功效？”
“不错，所以召你前来详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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