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清儒笑着解开粗布包，先掏出两小袋奶粉，包装纸锃亮，在屋里都泛着光；
又拿出一罐水果罐头，是稀罕的黄桃味，罐头上的图案鲜艳；
最后摸出个四方木盒，打开来竟是一套打磨光滑的木质积木，
红、黄、蓝三色块儿透着温润的光，摸着手感细腻。
“正华，正英，舅爷爷给你们带好东西了！”
刘清儒把奶粉递到孩子面前，声音放柔了几分，
“这个冲了水喝，能长高高，比别的孩子高一头！
还有这个黄桃罐头，甜丝丝的，让奶奶给你们舀着吃，味儿绝了！”
说着又举起积木盒，“这个是积木，能搭房子搭城堡，你们慢慢玩，别跟打架似的抢啊！”
袁咏梅凑过来看见奶粉、罐头和积木，脸上没什么惊喜，早见怪不怪了，
只笑着嗔了句：“你呀，每次来都带这些，也不怕惯坏了孩子！
前儿隔壁院老张头还跟我念叨，他孙子想要罐奶粉，
跑遍东城供销社都没买到，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
也就你有这本事，啥紧俏东西都能弄着，跟变戏法似的！”
语气里满是习以为常，好像刘清儒拿出这些，就跟从兜里掏块糖似的容易。
“孩子正长身体呢，该补就得补，可不能亏着！”
刘清儒摸了摸袁正华的头，头发软乎乎的，拿起块蓝色积木给他，
“正华都四岁了，能搭房子了，将来跟他爸似的能干，有出息！
这木头积木打磨得光溜，一点毛刺没有，也不怕扎着孩子手，你就放心吧！”
袁正华抱着奶粉袋，又抓过积木块，笑得露出两颗小虎牙，跟小老虎似的：
“谢谢舅爷爷！我要搭个大房子，让奶奶、爸妈还有舅爷爷都住进去！”
袁正英也伸着小手要抓积木，嘴里 “咿呀” 着，急得直跺脚。
袁咏梅赶紧捡了块黄色的递过去，不忘叮嘱：“慢点儿抓，别往嘴里放，脏！
等晌午吃完饭，奶奶陪你们一起搭，咱搭个大城堡！”
说着，袁咏梅又抱怨起儿子儿媳：“庆生现在在北广厂当干部，
忙得更不着家了，跟个陀螺似的转。
上周回来就待了半天，吃完饭就往厂里赶，连正华说想让他陪玩会儿都没顾上，
孩子嘴撅得能挂油瓶儿！他媳妇也一样，在厂里管着流水线，天天早出晚归，
俩孩子见着爸妈都生分了，上次正英见着她妈，还躲在我身后不敢出来，
跟见了生人似的，你说这叫什么事儿！”
刘清儒叹了口气，坐在炕沿上，炕还热乎着，暖到了心里：
“年轻人干事业不容易，庆生也是想让家里日子过得好点，别委屈了他们娘仨。
不过也是，孩子小，还是得爸妈多陪着才好，不然跟爸妈不亲了，多可惜。
你也别太操劳，要是累了，就跟我说，我抽时间过来帮你搭把手，
骑我那新车来，快得很，一会儿就到！”
“我倒没事，身子骨还硬朗，就是心疼孩子，见不得孩子想爸妈的模样。”
袁咏梅抱着孙女坐下，话头不自觉往旧事上引，“想当初庆生小时候，
别家孩子还在喝稀粥，就着咸菜疙瘩，他就能天天喝上奶粉，街坊都羡慕，说我有福气。
他上了学，我天天骑车送他去学堂，刮风下雨都没耽误过，
车座子上总垫着棉垫，怕他硌得慌。
现在倒好，庆生连孩子的生日都能忘了，去年正华四岁生日，他愣是在厂里加班到半夜，
回来的时候孩子都睡着了，蛋糕就那么放着，第二天都硬了，你说气人不气人！”
刘清儒听着也有些感慨，手指摩挲着炕沿的木纹，粗糙的触感很实在，没接话。
他从衣兜里掏出糖火烧，还热乎着，递给袁咏梅：“给你买的，街口烧饼铺刚烤的，
还是你爱吃的那味儿，甜滋滋的，热乎着呢，快尝尝，别凉了就不好吃了！”
袁咏梅接过来，咬了一口，甜香的味道裹着面香在嘴里散开，烫得她直哈气，
脸上却露出满足的笑：“还是你惦记我，知道我就好这口甜的，比庆生那小子强多了！
这烧饼铺的手艺也是老的，这么多年了，味儿一点没差，
还是那股子老北京的地道味儿！”
袁正华见了糖火烧，也吵着要吃，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跟小馋猫似的。
袁咏梅掰了一小块递给他：“慢点儿吃，别噎着，喝口水！
这是你舅爷爷给奶奶买的，就俩，可不能多吃，吃多了该不吃饭了！”
刘清儒看着祖孙三人的模样，心里暖烘烘的，跟揣了个小火炉似的 ——
虽说他和袁咏梅的关系不能摆到明面上，只能以 “表弟” 相称，
可他是袁庆生亲爹、俩孩子亲爷爷的事实，早让他们成了分不开的一家人，比亲的还亲。
有空间在，他总能让家里人日子过得比旁人舒坦，看着孩子抱着积木笑，
袁咏梅身子硬朗，这份踏实安稳，就比啥都强，比吃了蜜还甜。
这时，袁正英在炕上玩积木太欢，没注意炕沿，“咕咚” 一声摔了下来，
“哇” 的一声哭了起来，眼泪跟断了线的珠子似的往下掉。
袁咏梅赶紧把她抱起来，拍着后背哄：“哎哟，我的乖孙女，不哭不哭，奶奶在呢，
不疼啊！咱不玩了，等会儿吃了饭，奶奶陪你搭积木好不好？搭个最漂亮的！”
又转头对刘清儒说：“你瞅瞅，这一会儿都不能离眼，
稍不注意就摔着，跟个小猴子似的不安分。
今早我特意泡了把红薯粉条，切了点白菜，还从坛子里捞了块腌肉，炖在灶上呢，
肉都炖烂乎了，就等着晌午吃口热乎的，你待会也尝两口！”
刘清儒一听眼睛亮了，跟见了宝贝似的：“哟，还有腌肉炖粉条？
这可是好东西，我的最爱！我就爱吃你炖的粉条，软乎乎的还吸味儿，
肉香都渗进去了，比饭馆里做得地道多了，饭馆里那都没这味儿！”
说着站起身，帮着把炕上的积木一块块捡回木盒，又把掉在地上的布娃娃拍了拍灰，
布娃娃的脸又干净了：“我看着俩孩子，你赶紧去瞅瞅，别让粉条炖糊了，
那可就可惜了！对了，等会儿吃完饭，我俩带孩子去胡同口瞅瞅，
最近新摆了个卖小吃的摊子，听说驴打滚做得地道，甜而不腻，咱也去尝尝鲜！”
袁咏梅笑着点头：“放心吧，我早把火调小了，慢炖着才入味，炖出来的肉才香。
灶房里还卧了俩鸡蛋，再炒个萝卜丝，萝卜丝脆生生的，解腻，咱晌午就吃这些，
简单却舒坦！你可得看好他俩，别让他们再往炕沿边凑，摔着可不是闹着玩的，
要是磕着碰着，我可跟你急！等吃了饭，正好跟你去瞅瞅那小吃摊，
好久没吃驴打滚了，想得慌！”
说着，袁咏梅起身往外间走，
刚掀帘就闻到一股浓郁的肉香裹着粉条的香气飘出来，勾得人直流口水。
她回头对刘清儒笑：“你闻，这味儿都炖出来了！香不香？”
刘清儒在屋里应着：“香！隔着门都闻见了，我这肚子都开始叫了！”
他把积木盒推到袁正华面前，陪着孩子一块块搭起来，故意把方块堆得歪歪扭扭，
刚堆好就倒了，逗得孩子 “咯咯” 笑，笑声满屋子飘。
屋里时不时传来孩子的笑声和刘清儒的叮嘱声：“慢点儿搭，别着急！”
暖融融的气息混着灶房飘来的饭菜香，驱散了初春的寒意，
让这小小的西厢房满是家的味道，浓得化不开。
连窗外刮过的风，都好像柔和了几分，不再那么刺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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