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没想到她会突然问起这件事,秦牧川眼神飞快闪烁了一下,而后不动声色地反问:
“……你不是不相信吗?挂了我的电话,还把我拉黑了。”
“信不信是我的事情,”时知渺眉眼清冷,毫无情绪,声线紧绷,字字清晰,“你只要告诉我,你知道的那个秘密。”
秦牧川垂下眼皮,眼珠子在底下左右摇摆,似乎在权衡什么东西:“我不知道什么秘密,那通电话只是随便说说而已。”
时知渺冷笑,根本不相信:“你不是不知道我嫁给徐斯礼,现在是徐家的儿媳妇。如果你手上没有真东西,你怎么敢打电话跟我勒索要钱?所以,你一定是知道的。”
“……”秦牧川舔了一下唇,还是不肯说。
时知渺无声地咬住了后牙,一字一句问:“是不是关于时家十二年前那场大火?那场火,是不是跟纾禾有关系?”
!秦牧川倏地抬起头,脱口而出:“你都知道了?”
这句反问如同惊雷,在时知渺耳边轰然炸响!
所以……那场大火,真的跟陈纾禾有关系?
真的有关系!
她再也控制不住情绪,倏地往前一步,一把揪住秦牧川的衣领,厉声质问:“你把话说清楚!你知道什么全都告诉我!要不然……”
时知渺从来没用过徐家的权势做任何违法乱纪的事,至多也只是抬出徐家的名头吓唬人而已。
但现在,她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什么极端的话都说得出来,“要不然——你试试你还能不能在北城混下去!我保证,你会一无所有!”
秦牧川被她突如其来的激烈动作和森寒的威胁弄得一震,随即脸色涨红,情绪也激动起来,猛地一把甩开时知渺揪他衣领的手:
“你少拿徐家吓唬人!徐家再厉害,还能不讲王法吗!”
时知渺被他甩得往后踉跄了两步,后背撞到一个结实坚硬的胸膛。
季青野不知何时来到她的身后,抬起手想扶她,但时知渺并没有摔倒,他的手还没碰到她的身体就收了回去,声音像一捧微凉的泉水:
“别着急。”
“……”
时知渺心头翻腾的狂暴火焰被短暂浇灭,她闭了闭眼,胸腔剧烈起伏,强迫自己从失控的边缘拉回一丝理智。
再度睁开眼时,她眼底只剩下冰封般的冷冽,看着秦牧川说:“既然你不相信我的话,觉得我是在吓唬你,好,那我让徐斯礼来跟你谈。”
说完,她转身就走,步伐决绝。
而“徐斯礼”这三个字,胜过千言万语,他的地位和手段,北城圈子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就算是秦牧川这种边缘人物,也是久仰他的大名。
这件事如果捅到徐斯礼面前,那他秦牧川真就只剩下卷铺盖滚蛋这一个下场了。
“等一下!”秦牧川急忙喊道。
时知渺脚步顿住,背对着他,没有回头。
秦牧川一咬牙:“我可以告诉你,但你别跟陈纾禾说是我说的,要不然我就拿不到陈橙的财产了!”
意思是,陈纾禾拿陈橙的财产来封秦牧川的口。
时知渺知道陈纾禾不稀罕陈橙的任何东西,但秦牧川稀罕。
封口,就是要拿对方在意的东西才能达成效果,由此可见,陈纾禾是多不希望秦牧川把当年的事情捅出来。
“……”
时知渺攥紧了垂在身侧的手,指甲深深陷入掌心里,疼痛让她维持住表面的镇定。
她转身,脸色在昏暗的光线下白得惊人,只吐出两个字:“你说。”
季青野看她穿着厚实的羊绒大衣,围着柔软的围巾,包裹得严严实实,可他却莫名觉得她有种摇摇欲坠的脆弱感,仿佛一阵稍大点的风就能将她吹散。
他忽然开口:“那边小亭子里有桌椅,坐下来说吧。”
时知渺的双腿确实有些发软,深秋的寒意从骨头缝里渗了出来。
她点了点头,迈开脚步朝着凉亭走去。
凉亭中央有一张石桌和几个石凳,冰冷坚硬。
时知渺在其中一张石凳上坐下,秦牧川也跟了进来,坐在她的对面。
季青野没有坐,安静地走到时知渺身后站着,好似一个无形的支撑。
秦牧川舔了一下嘴唇,这才缓缓开口:“……那是大二暑假快结束的时候,陈纾禾去机场送你,你要赶约翰霍普金斯大学的秋季学期课程……”
夏末的机场,冷气开得很足,却依然驱不散离别带来的心头燥热。
陈纾禾看着时知渺过了安检,脸上的表情瞬间垮了下来。
回程的路上,陈纾禾一直很沉默,秦牧川开着车,抽空看了她一眼,还以为她只是舍不得跟好朋友分开,便空出一只手握住她放在腿上的手,温柔安慰:
“好啦,别难过啦,等国庆假期我陪你去美国看她,正好我们也没一起去美国玩过,就当是旅游了。”
陈纾禾低低地“嗯”了一声,算是答应,然后将脑袋靠在车窗上,看着不断倒退的街景,突然说:“我想喝酒。”
那时候的秦牧川,生怕这位家产丰厚的大小姐甩了自己,对她几乎是有求必应:“好,那我们去后街那个酒吧。”
到了酒吧,陈纾禾一反常态,不像平时那样小口啜饮聊天,而是拿起杯子就灌,一杯接着一杯的。
秦牧川起初还劝她:“慢点喝,小心醉了。”
但陈纾禾完全不听,他索性也不管她了,只在一旁陪着,等到散场时,陈纾禾不出意外地喝醉了。
秦牧川送她回家的路上,她就开始含糊不清地说醉话,秦牧川没理会,将她扶进家门、送入房间,安置在床上,又到浴室拧了热毛巾给她擦脸。
想着她喝醉了,他照顾她,正是表现的好机会,等明天早上她醒来,一定会感动得不得了。
擦着擦着,陈纾禾突然在毛巾下哭了起来,秦牧川还以为是自己弄疼了她,却听见她嘴里含糊地说:
“渺渺……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道会起火,我真的不知道……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呜呜……”
秦牧川把耳朵凑近,勉强听清楚她说了什么,心里顿时咯噔一下。
他当然知道时家大火的事,陈纾禾这些话,他很难不做联想。
他连忙蹲在她的床边:“纾禾,你说什么?什么起火?时家的大火跟你有什么关系?”
但陈纾禾已经彻底陷入混沌与梦魇,只是不停地哭泣和道歉,蜷缩着身体,像一只受惊过度的小动物。
那一夜,秦牧川守了她很久,也在心里推测完了整件事。
当时他就觉得,他抓住了陈纾禾的把柄。
第二天,陈纾禾醒过来,看到秦牧川照顾了她一整夜,果然很感动。
秦牧川还泡了一杯蜂蜜水给她,看着她喝下,在她最猝不及防的时候问:
“纾禾,你昨晚喝醉了,说了很多梦话,一直在跟时知渺道歉,还说不知道会起火……你老实说,时家那场大火,是不是跟你有关系?”
陈纾禾的手猛地一颤,杯子砸在地毯上,没碎,但蜂蜜水泼了一地。
看到她反应这么激烈,秦牧川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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