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纾禾有没有亲口跟你承认,她跟时家大火有关系?”时知渺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秦牧川急忙说:“她虽然没有亲口承认,但是她在被我追问后就哭了!”
“你能想象出来吗?陈纾禾平时那么开朗、大大咧咧,结果在我怀里哭得浑身颤抖、不能自已,那明显就是恐惧和愧疚,这跟承认了也没什么区别吧?”
“那场火就是她放的,要不然她怎么会心虚成这样!”
时知渺的耳边突然响起“滋”的一声,非常尖锐。
随后,秦牧川叽叽喳喳的声音都像是从另一个世界传来的,她再也听不清了……
“……不可能。”
好久好久之后,时知渺才听见自己干涩的声音在反驳,“我家起火的时候,纾禾跟我一样,还是个未成年的孩子,她怎么可能放火?”
秦牧川摊手:“这我就不知道了。反正我知道的、看到的、听到的就是这样。”
“前段时间我手头紧,走投无路,突然想起这件事,想联系你换点钱,但你不信,还把这件事告诉了陈纾禾。”
“陈纾禾当时就慌了,主动跟我提出可以把陈橙留给她的所有财产都给我,条件就是不能告诉你这件事。”
“她如果不是心里有鬼,如果不是那场大火真的跟她脱不了关系,她舍得下这么大的血本堵我的嘴吗?”
“……”时知渺没有再说话。
骨头缝里的寒意沿着她的血液流淌至全身,她的世界仿佛被冻结了,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但这种冷又好像不是真的冷,而是从心底深处渗出来的、颠覆认知的恐惧和绝望。
陈纾禾是她最好最好的朋友。
十几年来,她们相依相伴。
她痛失双亲,陈纾禾的父母虽然健在,却也跟没有了一样,她们成了彼此的家人。
陈纾禾遭遇感情背叛的时候,她陪在她的身边;她因为徐斯礼抑郁症复发、险些撑不下去的时候,陈纾禾陪她重新振作。
她们亲密得如同共生体。
可现在却有人告诉她,这一切的基础,都源自陈纾禾害了她全家,然后对她产生的愧疚。
这个念头让她一阵反胃,几乎要呕吐出来。
时知渺猛地站起身,没再看秦牧川和其他人,脚步凌乱地跑出了凉亭,径直朝着自己停车的地方而去。
夜风刮在脸上,让她的皮肤有种快要裂开的疼。
她拉开车门就要上车,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却从旁伸了过来,牢牢握住了车门,阻止了她的动作。
时知渺茫然地转头,对上了季青野在昏暗光线下依旧清明的眼眸。
“车钥匙给我。”他的声音不高,却有种不容置喙的力量,“我开你的车送你回去,你现在的状态不能开车。”
时知渺看着他,眼神空茫而混乱,花了片刻才理解他的话。
她此刻思绪如同乱麻,根本无法集中精神操控车辆,便没有逞强,沉默地将车钥匙给了他,然后自己打开后座的车门钻了进去。
季青野坐上驾驶座,调整好座椅和后视镜,发动车辆。
车子平稳地驶离这个压抑又混乱的街区,汇入都市夜晚的车流。
他从后视镜看去,后座的顶灯没有打开,只有窗外流动的路灯光影偶尔掠过。
那个从他认识她以来,始终清冷从容、镇定自若的女医生,此刻蜷缩在宽大的后座座椅里,抱着自己的双腿,缩成小小的一团。
她一动不动,也没有声音,安静得让人心疼。
季青野握紧方向盘,没有出声安慰,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的路况,尽可能将车速提稳,尽快送她回家——也许那里能让她好受一点。
车子在二十分钟后开到城郊别墅。
巧的是,一辆轿车也刚好驶进院子里。
那辆车上走下来一个修长挺拔的身影,正是徐斯礼。
他转头看向她们这辆车,大概是看到开车的人是季青野,眼睛眯了起来,最后就站定在那里,目光沉沉地望着这边。
季青野将车开到院子里,停在另一个车位上,熄了火,解开安全带下车,神色平静地面对徐斯礼,颔首道:
“徐先生,时医生在后座,人送到了,我先回去了。”
徐斯礼的目光直接越过他,落在时知渺的车上,路灯的光影斜斜地照进半开的车窗里,隐约能看到后座一个蜷缩的身影。
徐斯礼的表情一下变得严肃,而后抬手将自己手里的车钥匙朝季青野一抛:“这里不好打车,季教授开我的车走吧。之后告诉我你下榻的酒店,我会让人去取。”
季青野抬手接住钥匙,没有客套推辞:“好。”
他不再多言,转身走向徐斯礼那辆劳斯莱斯,坐上驾驶座,很快发动引擎离开了别墅。
徐斯礼这才大步走向时知渺的车,拉开后座的车门。
车厢顶灯自动亮起,完全照出里面那个将自己紧紧抱住的身影。
她身上还裹着出门时的大衣和围巾,头发有些乱,整张脸埋在臂弯里,看不见神情,只能感觉到她周身若有若无地笼罩着一种悲伤的气息。
徐斯礼的心又酸又疼,他一只手撑在车顶,俯下身,语气还是她熟悉的调调:
“宝宝是知道我要找你算账,所以吓成这样吗?好啦好啦,老公不怪你背着我跟别的男人吃饭还不行吗?来,到老公怀里来。”
他的嗓音磁性又温柔,“无论出什么事,老公的怀抱,永远都能是你的港湾。”
时知渺的身体终于动了一动,而后她缓缓抬起了头。
她看着车门边对她伸出手的男人,他逆着光,轮廓深邃,那双总含着笑意的桃花眼,此刻只剩下专注和心疼。
没有追问,没有责怪,只有敞开怀抱的等待。
时知渺空洞茫然的眼底终于有了一点点微光。
她看着他伸向自己的那只手,修长有力,漂亮得如同艺术品。
她松开双腿,有些笨拙地朝他爬过去,动作迟钝,抬起双手,攀上他的脖颈。
徐斯礼一只手扶住她的肩膀,另一只手绕过她的膝弯,将她打横抱了出来。
时知渺将脸深深埋在他的脖颈里,鼻尖萦绕着熟悉的柑橘清香,情绪就在这一瞬间突然失控:
“徐斯礼……徐斯礼……”
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滚烫的眼泪迅速浸湿了他的衣领和皮肤。
徐斯礼喉结滚动,没有说话,抱着她,大步流星地朝屋内走去。
蒲公英听到动静,从客厅飞奔出来,毛茸茸的尾巴欢快地摇着,习惯性想凑近。
但徐斯礼对它做了一个“让开”的手势,通人性的大家伙立刻刹住脚步,“呜呜”了两声,懂事地退到一边趴了下来,黑溜溜的眼睛担忧地望着妈妈。
宋妈也从厨房出来,刚要张口问“少爷、太太,要吃夜宵吗?”,声音还没出口,徐斯礼就对她摇了摇头。
宋妈看到徐斯礼抱着哭泣的时知渺,愣了愣,连忙退回厨房,将空间完全留给了他们。
徐斯礼抱着时知渺径直上楼,进入主卧。
他没有开大灯,只点亮了沙发旁一盏光线柔和的落地灯。
他坐在单人沙发上,让时知渺坐在他的腿上,紧紧靠在他的怀里。
他一只手环着她的腰背,另一只手温柔地顺着她的后背轻轻安抚:
“哭吧,老公在这儿呢,想哭多久哭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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