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里,只剩下张建军一个人,还有空气中的烟味还没彻底散去,还有一丝来自邱慧身上若有若无的雪花膏的香气。
他重新坐回椅子上,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桌面,脑子里开始飞速盘算起来。
尤良这块臭膏药得给他撕了,而邱慧嘛......
这张建军倒是一直没能打定主意,毕竟除了自己媳妇外,现在外面还有个沈墨兰还总是独守空房呢,这要是再收一个,心里总是有些负罪感...
倒是这新来的周国良这条过江龙......这张建军倒是不太担心。
不管是尤家还是尤良,张建军都是一直没放在眼里,一个刘家都给他弄的相当难受,就别说现在还多了个孙家了...
正想着,门外传来脚步声,接着是陈明的大嗓门:“建军!还磨蹭啥呢?就等你了!”
张建军应了一声,收拾收拾桌面,锁上抽屉往小食堂走去。
今天为了给周国良接风,李国庆特意让傻柱多准备了几个菜。
张建军进门的时候,人已经到齐了。
李国庆坐在主位,左边是周国良,右边则坐着杨厂长还有李怀德,而周国良的另一边则空出来一个位置,陈明和保卫处的几个科长也都在,邱慧也赫然在列,看着张建军点头微笑,张建军也点头回应了一下。
“就等你了,”李国庆笑道,“快来坐。”
张建军在空位上坐下,看了眼桌上的菜。
嚯,真够丰盛的:红烧肉、清蒸鱼、炒肝尖、醋溜白菜,中间还摆着一盆西红柿鸡蛋汤。在这年头,这规格可不低了。
“周处长,别客气,”
李国庆拿起筷子,“咱们保卫处没那么多讲究,就是家常便饭,给你接风。”
周国良还是那副不苟言笑的样子,点点头:“谢谢处长。”
几杯酒下肚,饭桌上的气氛活跃了些。
陈明是个活宝,在桌上嘴一直没停,不是吃饭就是跟这个聊就是跟那个聊的。就连周国良那张冰山脸,也偶尔露出一丝笑意。
杨厂长则一直跟李国庆和周国良喝酒,他可是一直想把手伸进保卫处,但李国庆和张建军把保卫处打造的铁桶一块,根本无从下手。
倒是李怀德比较聪明,一直跟张建军和李国庆相处的不错,他手底下人犯错,如果无伤大雅的话,保卫处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次叫这两人来,也是想让他们混个脸熟,别到时候在厂里见着了,连人家具体职位都不知道...
张建军边吃边暗中观察着周国良。
这人吃饭也带着部队作风,坐得笔直,吃相端正,绝不吧唧嘴。别人敬酒,他都是端起杯一饮而尽,绝不拖泥带水。
“周处长,听说您以前在东北当兵?”张建军找了个话头。
周国良放下筷子:“是,在那边待了十多年了。”
“哟,那可是老边防了,”李国庆接话,“冬天冷吧?”
“零下三十多度是常事。”周国良说,“哨所就在山上,一年有半年是大雪封山。”
“不容易啊,”张建军感叹,“我们在四九城待惯了,想象不出那滋味。”
周国良难得地多说了几句:“当兵的,在哪都一样。边防是苦,可总得有人守。”
这话说得实在,桌上的人都点头。保卫处这帮人,大多都是退伍军人出身,对部队有感情。
“周处长既然来了,那以后就把轧钢厂当自己家,”李国庆举起杯,“来,再喝一个。”
众人纷纷举杯。周国良也不推辞,一仰脖干了。
这顿饭吃到一点多才散,主要就是大家伙儿在一起聊聊,因为下午都要上班,也就没喝那么多。
吃过饭后,李国庆把三个副处长都叫到办公室,小刘很涨眼力见的给没人倒了杯茶,又退了出去。
李国庆则点燃一根烟,表情严肃的道:“欢迎也欢迎了,咱们也该谈谈正事儿了。”
说着看向周国良道:“”周处长,关于你的分工,我有个初步想法。之前尤良副处长负责的那一摊,之前是我兼着的,现在你也到位了,这摊子分给你没问题把?”
周国良放下茶缸道:“我服从组织安排。”
“那好,”李国庆很高兴,这周国良事但是不多,又继续道,“具体的到时候让小刘跟你将,还有啊,我听说肖前勇是你老乡,正好他的科室也在你的分工之内。”
周国良点点头道:“肖科长刚才吃饭前倒是找过我了,我们也聊了一下......”
张建军心里一动,这些也在他意料之中。
但这肖前勇,动作也真够麻利的,欢迎会才散场多大功夫?
这就急吼吼地贴上去表忠心了?看来这老小子,这么长时间也是按耐不住寂寞了,听到小道消息就往前上。
他不动声色地端起茶缸,吹了吹浮沫,抿了一口,眼角的余光却把周国良脸上那没什么变化的脸扫了个清楚。
“周处长刚来,舟车劳顿的,要不先熟悉熟悉厂里环境和各处室的情况?”
陈明在一旁插话,他这段时间看张建军眼红,看着他是一贯能偷懒就偷懒的性子,也跟着学了起来,“具体工作上的事儿,不着急,慢慢接手呗,也不差这一天半天的。”
“不用,”
周国良摆摆手,语气干脆,带着不容置疑的味道,“明天就开始。我在部队带兵带惯了,讲究的就是个令行禁止,雷厉风行,最烦拖拖拉拉、磨磨蹭蹭那一套。工作早点上手,心里也踏实。”
李国庆一听,脸上笑开了花,他就欣赏这种不磨叽、肯干事的劲头,这陈明也是越来越懒了,但工作做的都可以,就一直没说,听到周国良这么说,也高兴道:
“那更好!咱们保卫处啊,就缺你这样实实在在干工作的!建军,陈明,你们俩听着,往后多配合周处长工作,需要协调的协调,需要支持的支持,别给我掉链子。”
张建军放下茶缸,应了一声:“没问题,处长您放心。”
心里却琢磨着,这周国良看来是个真想干点实事的,就是不知道这股子部队里带来的硬朗作风,在这人际关系盘根错节、讲究个面和心不和的轧钢厂里,能顶多久,会不会碰得头破血流。
又扯了几句闲篇,周国良便起身,说先去办公室看看小刘送过去的资料。李国庆和张建军、陈明把他送到门口。
等周国良的脚步声在走廊那头消失了,李国庆一把拽住也要回自己办公室的张建军,往窗户边上紧走了几步,确保离还在屋里剔牙的陈明够远,这才压低了嗓门,几乎是凑到张建军耳朵边上问道:
“建军,跟我说实话,上午......邱慧找你,到底啥事儿?”
张建军心里头“咯噔”又是一下,没想到李国庆这么快就知道了。但他也有自己的小算盘,暂时不能跟李国庆说。
接着他面上神色不动,连眼皮都没多眨一下,装作浑不在意的样子,甚至还带着点被问懵了的表情:“啊?没啥大事啊头儿。就是他们科室那边需要人手,找我来协调来了...”
李国庆眯着眼,意味深长地看了他好几秒钟,那眼神仿佛在说“你小子还跟我这儿装大尾巴狼?”,
他嘬了下牙花子,声音压得更低,要不是张建军耳朵好使,真容易听不见:“跟我这儿还打马虎眼?尤良那小子,最近像块臭膏药似的总黏着邱慧,厂里头都有点风言风语了,你别告诉我你一点没听说?”
说实话,他还真没听说,要是邱慧不跟他讲,他到现在还不知道。
“哦,您说这个啊......”张建军故作恍然,抬手摸了摸鼻子,语气变得含糊起来,“好像是听底下人......吃饭闲聊的时候,提过那么一嘴半嘴的,没往心里去。怎么,动静闹得挺大?”
“邱慧这女人,”
李国庆吐出一口带着烟味的浊气,语气里明显带着告诫道,“长得俏,是她的本钱,可有时候,这本钱也是惹祸的根苗。”
“你小子现在位置不一样了,盯着你的人多,有些浑水,能不蹚就别蹚,心里得有杆秤,别到时候惹一身骚,洗都洗不干净。”
张建军点点头,脸上摆出受教的表情:“明白,头儿,您放心,我心里有数。”
嘴上答应得痛快,他心里还是有点犯嘀咕。没想到李国庆这老小子消息这么灵通,这邱慧在自己屋里待的时间长一点,就知道是什么事情。
不过转念一想,也正常,李国庆在这处长位置上坐了这么多年,轧钢厂从上到下,从里到外,大大小小的事儿,能完全瞒过他耳朵的不多。
他这么特意提点自己,多半还是出于老大哥的关心,怕自己年轻气盛,或者一时把持不住,卷进是非窝里。
从李国庆办公室出来,张建军回到自己那屋。屋里静悄悄的。他自己动手,从抽屉里拿出茶叶罐,捏了一小撮茶叶放进搪瓷缸里,提起暖壶冲上开水。
他端起来吹着气喝了几口。忙活一上午,又喝了点酒,这困劲儿一下就涌了上来。
他也没硬扛,脱了外套,往那张旧沙发上一躺,拉过搭在扶手上的一件旧军大衣随便往身上一盖,打算眯瞪个午觉。
刚睡着没多大功夫,迷迷糊糊的,就听见有人“咚咚”敲了两下门。
他含糊地冲着门口喊了声“进”,翻了个身,脸朝着沙发背,还想再赖一会儿。
他已经习惯了,有时候陈明或者赵刚,刘强他们过来蹭点茶叶喝,他也没当回事。
接着门被“吱呀”一声轻轻推开。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后,是衣料摩擦的窸窣声。张建军勉强睁开半只眼,逆着光,看到邱慧正站在沙发前边不远的地方,面色通红,手指紧紧绞着蓝布制服的衣角,眼神躲躲闪闪,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
见来人是邱慧,张建军撑着沙发坐起身,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又晃了晃脑袋,缓了差不多半分钟,才彻底从睡梦里挣脱出来。
哦对,上午是跟邱慧说了,让她自己想清楚了再来找自己。没想到她这么快就做好了决定,而且专挑自己睡着的时候过来...
他往沙发边上挪了挪,给邱慧腾出点能坐下的地方,带着刚睡醒特有的沙哑嗓音说:“哟,瞧我这记性,给忘了这茬了。我寻思你怎么也得琢磨到明天呢,刚才有点乏,就想眯一觉缓缓劲儿。”
邱慧没直接坐,反而先走到墙边那个放暖壶和杯子的矮柜旁,拿起暖壶,先给张建军之前用的那个搪瓷缸子续上热水,然后又拿了个干净杯子,给自己也倒了一杯。
她端着两杯水走过来,先把张建军那杯轻轻放在他面前的茶几上,声音细细软软地说:“张处长,刚才吃饭,我看您也喝了不少酒,现在肯定口干了吧?先喝口水润润嗓子再说。”
张建军说了声“谢谢”,也没跟她客气,端起那杯水,感觉温度正好,便“咕咚咕咚”几口就给喝干了。他确实觉得喉咙里干得冒火。
邱慧看着他把水喝完,自己手里捧着那杯水却没喝,也没坐下,就那么站在那儿,双手捧着杯子,手指头无意识地摩挲着杯壁,显得十分紧张和犹豫。
她低着头,憋了半天,脸更红了,一直红到了耳朵根,才像是终于鼓足了天大的勇气,用跟蚊子哼哼差不多的声音开口:“张处长,那个......我,我想好了......”
“嗯?想好了?”张建军抬起眼皮,看向她,等着她的下文。
邱慧用力点了点头,随即又飞快地低下头,眼睛盯着自己的鞋尖,声音很轻,张建军坐在那几乎都听不见了:“张处长......要不......要不还是算了吧......我......我再想想别的办法......”
张建军一听,给气乐了,身体往后一靠,倚在沙发背上,带着点戏谑的语气问:“怎么?怕假戏真做,到时候我这“对象”甩不脱了,赖上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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