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潦水尽而寒潭清的下一句是什么?”
薛宴辞快要被烦死了。
路知行突然有个海口的出差,都已经去两天了,还没回来。
“不知道。”
“二哥,潦水尽而寒潭清的下一句是什么?”
“叶嘉盛,别烦嘉硕,哥哥再有一个月该考试了。”
“妈妈,爸爸什么时候才回来?”
“不知道。”
薛宴辞在家的这两天,说过最多的话就是「不知道」。
叶嘉硕的那些高考题,她早忘的七七八八了,得现看题目,然后看一遍答案,才能讲给儿子。可叶嘉盛的这些问题,薛宴辞是知道的,就是不想说。
叶嘉盛都十二岁了,连一篇《滕王阁序》、一篇《逍遥游》都背不下来,真不知道路知行是怎么教的,也不知道每天去学校,都学了些什么。
一想起路知行,薛宴辞就开始发呆了。准确来讲,已经连续三天没见到他了,虽然每天都会视频一下,也会打电话,但没意思的很。
从四月中旬开始,路知行就不出差了,薛宴辞也很少外出,大多时间都留在家里陪着叶嘉硕。这个儿子在外面横的像只螃蟹,但只要在家里,软的就跟柿子一样,一有事,就哭唧唧的。
叶嘉硕是个内求外稳的性格,需要身边的人给他大量的支持和鼓励才能有外求的力量,才会有他自己的气势。
“妈妈,且举世誉之而不加劝的下一句是什么?”
薛宴辞彻底被烦透了,“上楼收拾东西,我们去看爸爸。”
“真的吗?”
“快着点吧,四小时后的机票。”
叶嘉盛黏路知行,胜于薛宴辞。
“妈妈,你要带什么?”还是叶嘉硕更懂事,还知道问问薛宴辞要不要带什么。
“不用,带上你的考试卷和模拟卷。”
“妈妈,那我呢?”
“带上你的作业。”
“姐姐一起去吗?”
“你姐忙着谈恋爱呢,没空儿。”
俩儿子跑得飞快,只一刻钟就拎着各自的行李箱下楼了。五分钟后,丽姐才拎着薛宴辞的行李箱下楼。
真是可惜叶嘉盛这一副好皮囊了,娇贵的公子哥之下,可惜是个不修边幅的傻孩子。箱子拉链的地方还卡着半截裤子腿,书包也敞着,作业本、课本、钢笔、中性笔……乱七八糟的,没法看。
两个有洁癖的强迫症患者竟然生出这样一个孩子,也是够令人匪夷所思的。
薛宴辞拎着饭兜,换一双洞洞鞋就出门了,走到院子中央,又被叶嘉硕喊了回去。
这个儿子的细心程度堪比路知行,啰嗦程度也不亚于路知行。小小的年纪,操着大大的心思。
“妈,爸爸说过了,不许你穿拖鞋出门。”
薛宴辞换上一双一字带凉鞋,抬头征询儿子的意见,“这样总行了吧。”
“不行,爸爸说过了,在公共场合,不许你穿露脚趾的鞋。”
“爸爸说,爸爸说,你是你爸一个人生的吗?”
“妈,穿这双吧。”
薛宴辞侧头瞧一眼叶嘉硕递来的帆布鞋,摇摇头,“叶嘉硕,今天五月十一号,咱们要去海口,你让我穿这个?”
“妈妈,你快一点,一会儿赶不上飞机了。”
路知行刚进威斯汀的门,就看见穿着牛仔短裤,洞洞鞋的薛宴辞带着俩儿子坐在沙发上在玩Switch,随后勉为其难的叹口气,这母子三人还算乖巧,都戴了鸭舌帽,也都戴了口罩。
“明安,你先上去吧。”
明安瞧着路知行满脸的幸福样,只能感叹一句自己命真苦。
薛宴辞和陈礼好的就跟亲姐妹一样儿,两个人时常躺在被窝里一起吐槽各自丈夫的亲密关系,却是完全不同性格的两个人。
这么多年过去,陈礼从来就没像薛宴辞陪着路知行出差这样,陪着明安出差过一次,更别提会突然出现,更别提会带着孩子突然出现了。
明安突然想起来一句话。
那应该是路知行和薛宴辞刚开始谈恋爱的时候,路知行经常性的推掉已经定好的演出,已经安排好的实验,就为了陪薛宴辞吃饭,睡觉。
那时候很多人都劝他,别这样做,事业会被毁掉,学业也会被怠慢。
但路知行只说,你们不懂,薛宴辞才是自己的一生惊喜。
现在看来,薛宴辞真就是路知行的一生惊喜。
“坐这儿。”
路知行松开袖扣,将西装外套搭在沙发靠背上,接过薛宴辞递来的手柄,加入到她和孩子的比赛中。
马里奥赛车是薛宴辞最喜欢玩的游戏之一,也是她玩得最厉害的游戏之一。
“妈妈,你等我一下。”
“不等。”
“爸,你别朝我扔香蕉皮。”
“爸,你别挤我。”
叶嘉硕是全家玩游戏最差的,谁都喜欢欺负他一下。
家里六百多张卡,叶嘉硕愣是找不出一个自己擅长的,找不出一个能比妈妈薛宴辞厉害的。
“不玩了。”叶嘉硕气得直跺脚。
“儿子,找太鼓达人出来玩。只要你能赢得了爸爸,妈妈明天就带你去恒兴发吃早点。”
薛宴辞哄儿子高兴,还得把矛头转在自己身上,路知行只觉得自己这媳妇儿从头到脚全是心眼。
在这方面,叶家三个孩子,大哥家两个孩子,二哥家两个孩子,没一个能比得上她。
没有任何意外,路知行控着分数,让叶嘉硕拿到了魂。
“妈妈,我明天可以一起去吗?”
“不可以。”
“那我也赢过爸爸,就可以去吗?”
“只要爸爸同意带你去,你就可以去。”
路知行太明白薛宴辞这套七绕八拐的理论了,她就是想先哄叶嘉硕高兴,再让叶嘉盛缠着自己带他去吃早点,她自己好明天早晨睡懒觉。
只要自己玩太鼓达人赢了叶嘉硕,这儿子会更生气,只要自己不答应叶嘉盛的请求,这儿子就得闹翻天。
“去,去,去。”
只等爸爸答应,叶嘉硕、叶嘉盛才肯把游戏机收起来,拿着身份证到前台办入住。
路知行瞧着两个儿子的背影,又想起叶嘉念了,又想起自己女儿本周二叶家议事的时候,说新换了一个男朋友的事。
“媳妇儿,你见过姑娘新交往的男朋友了吗?”
“叶知行,你才来海边住几天?就管这么宽?”薛宴辞这张嘴,不仅很会骗人,还很会怼人。
路知行张开的嘴,合上,又张开,反复四五遍,也没说出个所以然。他的这张嘴,除了很好亲,其他一点儿用处都没有。
“爸,我什么时候找你看数学题。”
路知行抬起手腕看一眼表,“一个半小时后,六点五十出门吃晚饭,八点半看你的数学题,九点半检查嘉盛的作业。”
“爸爸,我已经饿了。”
“打给前厅经理,送下午茶到房间。”路知行说完话,就将两个儿子的房间门从外面关上了。
“好姑娘,你怎么突然来了?”
“想你了。”
“轻着点儿,儿子在隔壁呢。”
薛宴辞解了路知行的领带,将他的西装马甲扔在玄关台上,“大热天的,穿这么多,你也不嫌热。”
今天路知行穿的是蓝白竖条纹单排扣三件套的西装,看着都很热。
“这不得配合尼尔瓦纳在新泽西的法务嘛!”路知行很乖巧的,自己解了衬衣扣子,解了西裤的扣子,他着急的很。
“这些事儿不都是大师姐在办吗?”
“沈教授去佛罗伦萨看原料了,结果美纳里尼的研发总监听说她之前供职于杜克大学,就邀请着一起去那不勒斯看生产基地了。”
“结果这一看,把咱家在肿瘤方面新申报原药百分之七十二的原料全找到了,沈教授就留在那不勒斯处理这些事了。”
“另一个是尼尔瓦纳有两百多项专利申报,还有一些pmA(预市场批准)、hdE(人道使用豁免)的事儿,我得一一核验、确认过才行。”
薛宴辞捧起路知行的脸,亲过他的额头,呢喃一句,“知行,别太累着自己了,我会心疼的。”转而向下吻上她最喜欢的喉结。
“这些事等回家再跟你讲,现在先干点正事。”
......
“媳妇儿,给我戴。”
......
“老公,差不多得了。”薛宴辞看一眼床头的电子钟,已经六点半了,自家这俩儿子,守时的很,再有二十分钟肯定要过来敲门的。
“好姑娘,你换香水了。”
薛宴辞往后靠了靠,“没有。小老三在飞机上贪吃,把清补凉打翻了,我帮着收拾了一下,沾上味道了。”
路知行又亲过来了,温热湿润的呼吸贴在脖颈上,薛宴辞也一样受不住,忍不了。
“好了,路老师,这些天我都留下来陪你,咱们时间还很多。”
“我至少还得四天才能结束这边的事。”路知行贴进薛宴辞怀里,忍不住的就想抱抱她,亲亲她。可还要工作四天才能回家。
“没事儿,我陪着你呢。”
“明安呢?”
“咱儿子隔壁就是明安的房间。”
“我应该叫阿礼带着孩子一起过来的。”
路知行昂起头,“干嘛?做什么?”
“陪陪明安啊。”
“薛宴辞,我不许你为别的男人花心思。”
“我想见见昭昭,总可以了吧。”
路知行咬一口薛宴辞的锁骨,这事才算过去。其实也没多痛,但每一次,他都会用牙齿细细磨过她的锁骨,还不如直接咬一口算了,毕竟磨过去的那无数个瞬间,她都会无比想要得到他。
“明安,阿礼和孩子九点半到美兰机场,你过去接一趟呗。”薛宴辞不经意的一句话让明安吃了一半的莴笋掉在了餐盘上,很失态。
“伯父,你也害怕我妈妈?”
何止是明安害怕薛宴辞,路知行三个秘书,盛建安,周越,明安,一个顶一个的害怕薛宴辞,害怕这个大嫂。
从认识起就开始害怕,就这么苦熬了三十年,一点变化都没有,反倒是越来越怕。
路知行夹一只奶油虾给对面的儿子,警告一句,“叶嘉盛,好好吃你的饭。”
“明安,你一会儿在路边买两碗清补凉带着去接阿礼。”
“裹着包装纸的玫瑰再漂亮,也不如你在花店亲自选的还带着绿叶子,带着刺的玫瑰好。”
“咱家的孩子再怎么金贵,也是普通人家的孩子,没必要在吃穿用度各个方面都追求最好的。路边摊、大排档、骑着电动车沿海边转一圈也都是很好的体验。”
路知行将话题接过去,玩笑一句,“明安,你该听听我家宴辞的建议,她最会这些哄人高兴的小把戏了。”
明安和陈礼结婚这十五年,一切都很好,一切也都很完美,就像是百合花一样,无论是什么品种,什么颜色,什么时候都香气扑鼻的,但谈不上明艳,更谈不上动人。
安稳平淡固然很好,但在长期的日常生活中,新鲜感同样重要。无论是对爱人,还是对孩子,足够有趣,足够新颖,才会让亲密关系更为紧密。
“大嫂,你跟知行是怎么和念念怎么相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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