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我娘的病能治吗?”金铃攥着衣角,声音细若蚊蚋,目光里满是担忧之色。
“我想想。”阿青垂眸沉吟,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袖缘,眉峰微蹙。
金铃闻言立刻噤声,连呼吸都放轻了几分,生怕惊扰了阿青的思绪。
元照和阿青是到目前为止,唯一一个不怕金蚕坞的势力,愿意向她伸出援手的人,若是连阿青都无法救治娘亲,那她便真的走投无路了。
她母亲的体内寄养着关系到父亲继任金蚕坞坞主的关键蛊虫,她始终想不明白父亲为何要将母亲带到这黑木寨来,但她心底清楚,父亲此举定有不可告人的目的,且对母亲而言,绝非好事。
正因如此,她才这般急切地想要治好母亲,然后带着母亲逃离这里。
这次父亲将母亲带离金蚕坞、来到黑木寨,对她而言又何尝不是一场绝境中的生机!
若是一直困在金蚕坞,断然不会有人敢冒着得罪父亲的风险帮她。
但在这里不同。
这里不是金蚕坞的地盘,母亲还有一线生机。
就在金铃心绪翻涌、忧思难平之际,阿青那边终是对救治金若檀有了一丝眉目。
既然金若檀的生机是被体内蛊虫所吞噬,那便逼它再吐出来便是。
虽这法子无法彻底根治金若檀——她的情况实在太过糟糕,但要让她多活十来年,应当不成问题。
“我要开始治疗了,接下来,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许打扰我。”阿青抬眸看向金铃,语气凝重,眼神里带着不容置喙。
“嗯!姐姐放心,我一定守在这里,绝不让任何人打扰你!”金铃绷着小圆脸,双手紧紧攥着,语气里满是孤注一掷的认真。
元照见状上前一步,轻声说道:“你尽管放手施为,有我在呢。”
阿青朝姐姐露出一抹安心的浅笑,随即从随身携带的锦缎挎包里取出一包金针,指尖捻开束绳,寒光乍现。
看着榻边忙碌准备的阿青,金若檀脸色凝重,声音虚弱却清晰:“姑娘,你当真要救我?你若是救了我,便意味着与整个金蚕坞为敌,若是因此而拖累你,我于心不安。”
阿青抬眸,目光锐利如锋,淡淡说道:“区区金蚕坞,本姑娘还不放在眼里。”
她知晓姐姐想要那些金蚕,姐姐想要的东西,她自然要尽力帮姐姐弄到手!
什么金蚕坞,敢来找她麻烦,来一个她杀一个;来一双她杀一双!
金若檀心中疑惑,不知这年轻姑娘何来这般底气,但事已至此,她也不愿辜负女儿的一片苦心,便不再多言,闭目凝神,默默看着阿青为自己施治。
整理好金针,阿青动作轻柔却利落地摊开金若檀的衣襟。
待看清金若檀的躯体,她的眉头不自觉地拧成了川字,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同情。
虽然早已知晓莲台蕴蛊身一旦被种入蛊虫,躯体定会被摧残得极为严重,但当亲眼目睹时,阿青才惊觉,这摧残远比她想象中还要惨烈。
金若檀的身体消瘦得只剩一层皮包着骨头,嶙峋的轮廓狰狞可怖,若非阿青行医这些年,见过的疑难杂症数不胜数,此刻怕是早已忍不住作呕。
她的目光落在金若檀干瘪的腹部,那里赫然印着一朵鲜红的莲花状纹路——这是莲台蕴蛊身独有的标志,亦是其名号的由来。
未种蛊时,这莲花纹路是青碧色的;一旦蛊虫入体,纹路便会日渐转红,待彻底变成血红色,便是蛊虫破体而出之刻,亦是宿主殒命之日。
而金若檀腹间的纹路,已然红得近乎滴血,距蛊虫破体、她油尽灯枯之时最多不过十天半月。
阿青将掌心轻轻贴在金若檀的腹部,沉声问道:“你知道自己体内的是什么蛊虫吗?”
金若檀缓缓点头,声音带着气若游丝的虚弱:“知道,是腐肉生莲。”
“腐肉生莲?”阿青闻言微微一怔,秀眉微挑,对这蛊虫名号陌生至极,她竟从未听闻过。
见阿青面露疑惑,金若檀费力解释道:“这是金蚕坞独有的秘传蛊虫,只有历代坞主才知晓炼制之法,需以金蚕坞百年难遇的金蚕王为底,方能炼制成功。据说,这种蛊虫能让人拥有不死之身。”
阿青闻言心头一惊,眸中闪过诧异——竟还有这等诡异蛊虫,倒是她孤陋寡闻了。
不过那金蚕王,她倒是有所耳闻。
那是金蚕中的异种,千万只金蚕里也未必能诞生一只,它吐出的丝线坚韧无比,较之冰蚕丝线还要珍贵数倍。
详细询问了一番关于腐肉生莲的相关信息后,阿青便不再耽搁,即刻着手治疗。
只见她指尖捻起金针,手腕轻旋,快手如电般在金若檀腹部掠过,不过瞬息之间,金若檀的腹部便错落有致地插上了十多根微微震颤的金针。
随着阿青将自身灵力缓缓注入金针,金针立刻发出一阵急促而短暂的嗡鸣,微光闪烁。
金若檀体内的蛊虫似是察觉到了致命威胁,瞬间开始疯狂躁动,阵阵钻心剧痛猛地从小腹处传来,让她忍不住浑身抽搐。
好在这剧痛来得快,去得也快——阿青早已催动圣蛊,将那只蛊虫死死压制住。
以金若檀如今的残破身躯,根本经受不住蛊虫半分折腾。
金铃站在一旁,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阿青的每一个动作,生怕错过丝毫细节,手心早已沁出了细密的冷汗。
随着金针药效渐显,金若檀体内蛊虫的行动被彻底封住,再也无法四处乱窜。
紧接着,阿青凝神聚气,运转周身灵力,牵引着那只被压制的蛊虫,一点点朝着金若檀的心脏方向移动。
待蛊虫成功进入金若檀的心脏,阿青便会将其永久封印于此,既让它陷入沉睡,又能逼它反哺生机——将这些年从金若檀身上夺走的生机悉数归还,再通过血液流转,将生机输送至金若檀全身,以此达到延命之效。
这无疑是一场凶险万分的治疗,一旦稍有失误,蛊虫便会暴走反噬。
心脏乃人体根本,一旦蛊虫在此处失控,金若檀必会瞬间殒命。
就在阿青全神贯注、凝神施治之际,房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杂乱的骚动,夹杂着脚步声与呵斥声。
“有人来了。”元照眉头一蹙,沉声道,“我出去看看,你专心治疗。”
说罢,元照便抬脚快步朝房门外走去。
金铃看了看榻上气息微弱的母亲,又看了看快步离去的元照,眼神犹豫了一瞬,终究还是咬了咬牙,紧随元照追了出去。
元照推开门,身形立在走廊之上,朝下望去——楼下已然聚集了不少人,个个身着金蚕坞的服饰,面色不善。
看到元照现身,领头的一位拄着龙头拐杖的老者眯起双眼,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待认出元照身上蝶花峒的标志性服饰后,眉头紧锁,语气冰冷地质问:“你是蝶花峒的人?”
“是又如何?”元照负手而立,神色淡然,大大方方地承认。
那老者闻言,脸色愈发阴沉:“你是蝶花峒哪家的小辈,竟敢如此无礼,连我金蚕坞的闲事也敢管!识相的速速离去,老夫便当今日之事未曾发生过,饶你一条性命。”
话音刚落,人群中便冲出一个身影,正是先前被元照点穴制住的金烈。
他跳脚怒骂:“长老,万万不可轻易饶过她!这黄毛丫头不知天高地厚,今日敢不把我金蚕坞放在眼里,来日蝶花峒便敢骑在我们头上作威作福!一定要好好教训她,让她知道我金蚕坞的厉害!”
元照先前封住金烈的点穴手法本就有时间限制,此刻时辰已到,穴位自行解开,他便迫不及待地跳了出来。
听到金烈的叫嚣,元照目光一冷,眼神凌厉如刀般扫了过去,语气带着几分嘲讽:“看来方才给你的教训,还不够深刻。”
被元照这冰冷的眼神一扫,金烈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先前被点穴的屈辱与疼痛瞬间涌上心头,竟一时不敢再多言。
元照见状,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你便是金烈?就这般色厉内荏的软蛋货色,也配当金蚕坞的坞主继承人?依我看,你们金蚕坞离没落之日,已然不远了。”
“放肆!”这话彻底激怒了那老者,他满脸怒容,拐杖重重一顿地面,沉声道,“我金蚕坞的未来,岂容你一个蝶花峒的黄毛丫头妄加置喙?今日老夫便代你蝶花峒的长辈,好好教训教训你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辈!”
话音未落,天空中便传来一阵嗡嗡作响的异声。
紧接着,一群手指大小的巨型黄蜂不知从何处蜂拥而至,振翅盘旋,带着浓烈的腥气,直扑元照而来。
看到这一幕,站在元照身旁的金铃脸色骤变,失声惊呼:“姐姐,是噬魂煞!快小心!”
然而元照对此却毫不在意,神色依旧淡然,右手轻轻一挥,一股凛冽寒气瞬间弥漫开来,无数细如毫毛的冰针凭空凝聚,如流星赶月般精准命中每一只黄蜂。
不过顷刻间,上百只黄蜂便悉数殒命,如雨点一般纷纷坠落。
这一幕看得金铃目瞪口呆,满脸难以置信。
先前这位姐姐击败父亲的时候,她就觉得很厉害了,没想到现在连长老都能轻易击败!
如果她能这么厉害就好了!这样她就能保护母亲!
一时间她看向元照的目光里满是羡慕和崇拜。
楼下一众金蚕坞的人也全都惊在原地,神色骇然——长老的噬魂煞有多霸道厉害,他们比谁都清楚,却没想到竟被一个年轻姑娘这般轻易地一招秒杀。
蝶花峒如今的小辈,竟已厉害到了这般地步?
被一个小辈如此轻松地击败,那老者只觉得颜面尽失,屈辱万分,身体微微一晃,险些一头栽倒在地。
元照嘴角噙着一抹讥诮:“倚老卖老之辈,就这点微末伎俩,也敢出来丢人现眼?不如趁早回家种红薯,省得在这里贻笑大方。”
“你……你……”老者气得浑身发抖,手指颤抖地指着元照,脸色涨得通红,一副随时要晕过去的模样。
就在此时,人群中走出一个约摸二十来岁的年轻人,他脸上带着温文尔雅的笑容,上前一步说道:“爷爷,莫要动气,不如由我来会会这位姑娘吧。”
那老者见状,连忙点头,语气中满是期许:“鸿儿,快!替爷爷好好教训教训这个丫头片子,让她知道我金蚕坞并非好惹的,也让她瞧瞧马王爷有几只眼!”
元照见此情形,不由嗤笑一声:“只听说过打了小的来了老的,今日倒是开了眼界,打了老的,竟来了个更小的。”
那老者冷哼一声,眼神阴鸷:“死丫头,待会儿我看你还能不能笑得出来!”显然,他对自己孙子的实力极为自信。
只见那年轻人上前一步,对着元照拱手作揖,举止间带着几分江湖侠气,温声道:“在下金鸿,不知姑娘如何称呼?”
元照见状,脸上不由露出一丝诧异——此人的打招呼方式,并非南疆本土常用的习惯,反倒带着几分中原武林人士的风范。
元照并未回答他的问题,语气淡漠:“想知道我的名字,先击败我再说吧。”
金鸿闻言,展颜一笑,眼中闪过一丝战意:“既然如此,那就请姑娘赐教了。”
话音未落,元照便听到一阵哗啦啦的锁链声响。
下一秒,一根手指粗细的银色锁链陡然从金鸿腰间激射而出,锁链末端的尖刺寒光凛冽,带着破空锐响,直袭元照面门。
元照足尖一点廊柱,身形如蝶翼般轻盈斜飘而出,那银色锁链擦着她的发梢钉入身后的木梁,霎时间木屑飞溅如雨。
此时元照心中愈发惊讶——南疆之地,饲养蛊虫的蛊师遍地皆是,但修炼内功的人却寥寥无几,没想到眼前这金鸿,竟是个不炼蛊虫、专修内功的高手!
元照不退反进,双掌翻飞间带起阵阵柔缓风气,正是她的绝学之一——“天拂手”。
她左掌轻飘飘搭在袭来的链身之上,指尖顺势顺时针一旋,一股绵密如藤蔓的巧劲瞬间顺着锁链缠涌而上。
金鸿只觉一股磅礴巨力顺着锁链猛然传递到掌心,自己灌注在锁链上的力道被生生卸去大半,锁链瞬间失控,“哐当”一声重重砸在廊栏之上,震得木栏开裂,漆皮簌簌剥落。
这是什么诡异绝学?竟如此厉害!
金鸿又惊又怒,心中掀起惊涛骇浪——他本是奉先生之命前来试探元照的实力,原以为能手到擒来,却没料到对方的修为竟远超他的预估。
金鸿不敢有半分怠慢,手腕急抖,失控的锁链瞬间绷直,如活蛇般连环抽打而出,链身暗藏的七枚倒钩尽数弹开,寒光闪烁间,招招直指元照眉心、咽喉、心口等致命要害,风声呼啸如刃,凌厉异常。
元照身形灵动如舞,步法变幻莫测,双掌在身前织就一道无形屏障,天拂手“卸”字诀运转到极致,锁链每一次凶猛撞击,都被她掌心柔劲巧妙化解,再借力反弹回去。
面对金鸿这般角色,她甚至连腰间的佩刀都无需拔出。
金鸿连攻五十余招,招招狠辣刁钻,却连元照的衣角都未曾碰到分毫,反倒被反弹回来的力道震得手臂发麻,虎口隐隐作痛,掌心渗出细密的汗珠,气息也渐渐有些紊乱。
见状,金鸿心下一横,索性拼尽全力,旋身横扫,锁链带着刺耳的破空锐响缠向元照腰际,同时左脚脚尖勾住廊栏,身形凌空跃起,借着下坠的重力加重锁链的力道,欲将元照牢牢锁拿,不给她闪避之机。
元照眼神一凝,天拂手骤然变招,掌风陡然暴涨,柔劲瞬间转刚,右掌如刀般凌厉斜劈而出,掌风凛冽如寒锋,精准切在锁链中段。
只听“铮”的一声脆响,那坚韧无比的银链竟被掌风劈出一道寸许长的裂痕,寒光黯淡了几分。
金鸿心头一惊,尚未回过神来,元照左掌指尖如弹,快如闪电般三点在锁链的倒钩之上。
巧劲迸发间,三枚倒钩应声断裂,崩飞出去,“笃笃笃”钉在廊柱上,兀自颤巍巍作响。
金鸿被迫收链,却依旧不肯罢休,顺势弃链扑上,双拳紧握,拳风凌厉如雷,带着刚猛霸道的气势直捣元照心口。
元照侧身灵巧避过,右掌如拂尘般轻轻扫过,掌风擦着他的拳面掠过,看似轻柔,却瞬间卸去其大半力道;左掌紧随其后,精准按在他肩头的“肩井穴”上,天拂手的绵密内力如春雨润物般顺势涌入。
金鸿只觉肩头一阵酸麻,拳势骤然骤停,气血翻涌间身形踉跄后退三步,脚步虚浮不稳,脸色瞬间苍白了几分。
元照不给其喘息之机,身形如鬼魅般瞬间欺近,双掌交替攻出,天拂手“拂、点”二诀交替并用,掌影层层叠叠如漫天流云,将金鸿周身要害尽数笼罩。
她右掌虚拂向其面门,逼得金鸿仰头躲闪,左掌指尖却已快如闪电般点向他胸口的“膻中穴”。
金鸿慌忙沉肩坠肘格挡,元照掌风陡然一变,改点为缠,五指顺势缠住他的右臂,指尖再旋,巧劲拧得金鸿手臂酸麻无力,经脉滞涩,再也难以发力。
金鸿怒吼一声,拼死挣扎,左臂猛然挥出,欲攻元照肋下空门,却被元照侧身轻松避开,同时右掌反手按在他后腰的“命门穴”上,浑厚内力陡然迸发。
金鸿只觉一股磅礴巨力从后腰传来,气血逆行,喉头一阵发甜,身形不由自主地向前扑去,险些栽倒。
元照旋身绕到其身后,右掌轻轻一推,天拂手“送”字诀暗发,一股柔和却不容抗拒的力道如潮水般涌来。
金鸿重心彻底失衡,重重摔在廊板之上,发出沉闷的声响,胸口气血翻涌,半天难以起身,只能趴在地上粗重喘息,眼神中满是不甘与惊悸。
就在元照眼神一冷,打算一掌将其彻底击毙之际,一道急切的声音突然从远处传来:
“元姑娘,手下留情!”
元照循声望去,来人赫然是黑木寨长老——黑无涯。
他脚步匆匆,脸上堆着焦灼的神色,快步上前对着元照拱手问道:
“元姑娘,不知究竟发生何事,竟让你如此动怒?给在下一个薄面,莫要伤人性命可好?”
看到黑无涯现身,金蚕坞的金鸣长老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手中拐杖狠狠戳向地面,他吹胡子瞪眼地嘶吼道:
“欺人太甚,实在是欺人太甚!
无涯长老,你今日务必给我们金蚕坞做主啊!这女人觊觎我金蚕坞至宝金蚕,私自扣押我族中人!我们前来要人,她不仅置若罔闻,还出手伤人,简直没把我们金蚕坞放在眼里,更是一点不给黑木寨颜面。”
“你胡说!”金铃气得脸颊涨红,攥紧衣角怒声反驳,“这位姐姐根本没有扣押我和娘亲,我们是自愿跟着姐姐的!”
“小丫头片子敢顶嘴?活腻了!”金烈被戳中痛处,怒不可遏地扬手就朝金铃脸颊扇去。
可他的手掌还未触及金铃分毫,元照的指尖已如闪电般点在他手腕穴位上。
“啊——!”凄厉的惨叫划破空气,金烈捂着手腕轰然倒地,身体蜷缩成一团,额头冷汗直冒,痛得浑身抽搐,半天缓不过气。
“元姑娘,元姑娘!”黑无涯连忙上前打圆场,笑容僵硬,“和气生财,和气生财啊!莫要再动手伤人。”
元照的目光如寒冰般扫过金蚕坞众人,最终定格在黑无涯身上,语气冷冽刺骨:
“若非看在黑木寨的面子上,今日但凡敢招惹我的人,一个也别想活着离开!”
冷冽的话语让金蚕坞众人齐刷刷打了个寒颤,脸色骤变,没人再敢吭声。
黑无涯脸上的笑容更显尴尬,却依旧硬着头皮劝道:
“元姑娘,南疆各寨同气连枝,每次斗蛊大会举办都是为了交流感情,何必把关系闹得这么僵?不如由在下做个和事佬,你把扣押的人交出来,咱们就当今日之事没发生过,如何?”
元照闻言冷哼一声,眼底满是嘲讽:“无涯长老,先前给你面子,你倒是会得寸进尺。方才这小丫头的话,你没听见吗?她们是自愿跟着我的,何谈扣押?”
被当众下了面子,黑无涯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却仍强压怒火,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元姑娘,金蚕坞族人自出生便饲养金蚕在身边,如今你将人扣下,难免让人怀疑你觊觎金蚕。此事传出去,对你名声也不利啊。”
元照轻笑一声,语气带着几分挑衅:“我就是觊觎金蚕,你又能如何?”
“你……”黑无涯气得胸口剧烈起伏,脸色涨得通红,“姑娘若执意如此,那就别怪无涯不客气了!”
“不客气?”元照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挑眉道,“金蚕坞这群人都不是我的对手,你自信能比他们强多少?”
这话让黑无涯心头一窒:确实,金鸣长老的实力与他不相上下,连金鸣都吃了瘪,他大概率也讨不到好。
一时间,黑无涯进退两难,出手不是,不出手也不是。
此刻他终于明白,为何五毒教的蓝觉会对这年轻姑娘毕恭毕敬——这分明是位深藏不露的强者!
他甚至怀疑,莫非她真的是一位武道大宗师?
可这念头刚冒出来就被他否定了,世上怎会有如此年轻的大宗师,简直疯狂。
就在黑无涯犹豫不决之际,一名黑木寨寨民满头大汗地狂奔而来,神色惊慌失措,声音带着颤音大喊:
“不好了!长老!出大事了!”
黑无涯心头一紧,连忙问道:“慌什么,出了什么事?”
那寨民喘着粗气解释道:“不知从哪儿冒出来一个怪人,见人就杀,还……还会吸食人血!已经有好几位寨民遇害了!”
黑无涯脸色骤变,再也顾不上这边的纷争,急忙朝着众人拱了拱手,匆匆说了句“抱歉”,便带着几名随从快步离去。
元照听到“吸食人血”四字,心中一动,立刻联想到蛇母寨的灭寨惨案,当即决定跟过去看看。
她低头看向金铃,语气沉稳道:“你去你娘房门口守着,我去去就来。”
金铃眼神担忧地瞟了眼金蚕坞众人,小声问道:“那他们要是硬闯怎么办?”
元照冷笑一声,语气带着十足的底气:“放心,他们不敢。”
说着,她朝暗处朗声道:“黑蝎!”
话音未落,一只体型堪比小牛犊的巨大黑蝎突然从屋顶跃下,“咚”的一声落在金蚕坞众人面前,两只钢钳般的大螯挥舞着,毒尾高高翘起,散发着凛冽的凶气。
金蚕坞众人吓得连连后退,脸色惨白,没人敢再上前半步。
殊不知,除了黑蝎,金环鬼面蛛、黑玉蜂和大白蛾早已隐匿在周围暗处,若是谁敢贸然靠近,恐怕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元照抬手拍拍金铃的头顶,柔声道:“去吧,守在门口别乱跑。”
金铃乖巧点头,带着黑蝎快步守到了母亲的房门口。
与金铃分开后,元照足尖一点,身形如箭般朝着骚动传来的方向疾驰而去。
穿过惊慌逃窜的人群,她终于看清了那怪物的模样——全身干瘦如僵尸,裹在一件破败的黑袍中,周身散发着令人窒息的死寂气息,仿佛刚从坟茔中爬出。
此时,那怪物正死死抱着一名不知来自哪个寨子的人,枯瘦的手指如铁钳般掐住对方脖颈,低头一口咬在那人颈动脉上。
“咕咚——咕咚——”贪婪的吮吸声清晰可闻,令人毛骨悚然。
诡异的是,吸食鲜血之后,他原本干瘪皱缩的肌肤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饱满起来,只是脸色依旧惨白如纸,毫无活人该有的血色。
不过片刻,那名受害者便被吸干了血液,双目圆睁,脸色蜡黄如纸。
随后他的尸体被怪物随手一扔,重重摔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解决完一人,怪物缓缓扭过头,空洞的目光扫向周围的人群,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
围观众人吓得魂飞魄散,纷纷后退,不少胆小之人早已拔腿就跑。
可这怪物似乎对移动的目标格外敏感,身影一晃,如鬼魅般拦住了一名逃跑者的去路。
不等对方反应过来,他便探手抓住对方的后领,将人硬生生拖了回来,枯瘦的手掌再次掐住脖颈,低头便咬,惨叫声与吮吸声交织在一起,令人不寒而栗。
“来人!给我抓住这怪物!”黑无涯目眦欲裂,嘶吼声震得空气嗡嗡作响。
话音未落,数十名黑衣寨民迅速散开,呈九宫八卦之形将怪物围拢,腰间的竹蛊筒齐齐拔开,浓郁的腥气瞬间弥漫开来。
在他们的操控下,无数窸窸窣窣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紧接着各式各样的蛊虫成群结队地出现,朝着那怪物包抄而去。
第一波攻势骤然发动!
西侧四名寨民操控着数百只拇指大小的噬肉蜈,如青黑潮水般涌出,虫身相互摩擦,发出“簌簌”的刺耳声响,直扑怪物的四肢、脖颈等要害。
怪物刚吸干一人,苍白的面颊泛着诡异暗红,原本枯瘦异常的手臂,此时已经变得肌肉贲张。
见蛊虫袭来,他竟毫无惧色,猛地挥臂横扫。
“啪——”一声沉闷的巨响,掌风裹挟着强横力道,如铁扇般拍在虫群之上。
大半噬肉蜈瞬间被拍得粉碎,黑绿色的汁液与虫尸飞溅,落在地面上滋滋作响,腐蚀出一个个细小的坑洞。
侥幸爬到他身上的数十只噬肉蜈,刚要张口啃噬那看似干瘪实则坚硬如铁的肌肤,便被怪物体表散发出的无形气劲震得爆体而亡,黑血顺着黑袍缓缓流淌,却连一丝皮肉损伤都未曾留下。
“缠骨蛇!锁喉!”东侧寨民厉声喝喊。
随着他们的话音落下,二十余条手臂粗的黑鳞缠骨蛇窜出,蛇眼泛着幽绿凶光,首尾相连如锁链般缠向怪物的脖颈与脚踝。
怪物脚步未停,任由蛇身紧紧缠绕,蛇牙狠狠刺入黑袍,却根本咬不透底下的皮肉,反而被其肌肤的坚韧震得牙龈崩裂,黑血顺着蛇嘴流淌。
待蛇群收紧到极致,试图拧断他的骨骼时,怪物双肩猛然一震,浑身肌肉暴涨,黑袍被撑得鼓鼓囊囊。
“咔嚓——咔嚓——”一连串令人牙酸的骨骼断裂声响起,缠骨蛇尽数被震断脊椎,软瘫在地,扭曲抽搐片刻便彻底失去生机,黑血汩汩流淌,染红了大片地面。
黑无涯看得目眦欲裂,心疼又惊骇——自家寨民耗费心血饲养的蛊虫,在这怪物面前竟如此不堪一击!
他咬牙嘶吼:“上铁背毒蛾!喷毒涎!”
三名寨民立刻抛出特制的青铜蛊筒,三只巴掌大小、外壳泛着金属光泽的铁背毒蛾振翅飞出。
翅膀扇动间洒下细密毒粉,口中喷出暗绿色的腐蚀性毒涎,落在地面瞬间冒出白烟,腐蚀出一个个小坑。
谁知怪物探手一抓,快如闪电般捏住一只毒蛾,那毒蛾引以为傲、能抵御刀剑的坚硬外壳,在他掌心如同脆纸般不堪一击。
“咔嚓”一声脆响,毒蛾被硬生生捏碎,黑血混合着腐蚀性毒涎淌出,滴落在他手掌上,却只发出轻微的“滋滋”声,连一丝痕迹都未能留下。
另外两只毒蛾刚要俯冲喷毒,便被怪物一掌拍在地上,紧接着抬脚狠狠踩下,脚掌落下的瞬间,毒蛾连同地面的石板一同碎裂,浆液与碎石四溅。
北侧十余名寨民见此立刻同时倾倒蛊筒,上百只毒刺蜂振翅盘旋,形成一团黑色蜂云,毒针泛着幽蓝寒光,密密麻麻射向怪物全身。
怪物微微低头,双臂交叉护在面门,蜂针如同暴雨般落在他的肌肤上,发出“叮叮当当”的脆响。
很显然,毒蜂的蜂针对怪物依然无效。
“吼!!!”他猛地张口,发出一声沉闷如雷的咆哮,气浪席卷而出,周围数丈之内的毒刺蜂纷纷被震落地面,翅膀折断,挣扎着再也无法飞起,很快便失去了气息。
一名黑木寨的寨民急红了眼,猛地撕开衣襟,露出胸口处蠕动的一只拳头大小的镇煞黑蝎。
这是他最强的蛊虫,更是他的宝贝,为了培养它耗费了无数精血。
在他的指挥下,镇煞黑蝎猛地窜出,眼中凶光大盛,闪电般扑到怪物的小腿上,尾刺如钢针般狠狠扎下。
“叮!”一声脆响,尾刺应声断裂,黑蝎反而被怪物小腿肌肉的反弹力震飞出去,重重撞在石墙上,外壳碎裂,黑血与内脏流淌而出,瞬间气绝。
那位寨民见此目眦欲裂。
怪物一步步逼近,步伐沉稳,每一脚落下都让地面微微震颤,石板裂开细密的纹路。
他不闪不避,仅凭一双肉掌和强横无匹的肉体,硬生生冲破了所有蛊虫的阻拦。
一名寨民躲闪不及,被他探手抓住肩膀。
那寨民只觉肩头如同被烧红的铁钳锁住,骨骼发出“咯吱咯吱”的呻吟声,想要挣扎却毫无办法,只能发出凄厉的惨叫。
怪物手臂发力,猛地一撕——“嗤啦”一声,那名寨民竟被硬生生撕成两半,鲜血、内脏与碎肉泼洒一地,场面惨烈至极。
随后他竟直接抱着那残缺的尸体就开始吸食血液。
伴随着吸食的血液越多,他身上的气势便越强盛。
旁边一名寨民吓得魂飞魄散,转身欲逃,却被怪物抬脚一踹,整个人如同断线的风筝般飞了出去,重重撞在远处的木柱上,骨骼断裂的声响清晰可闻,口中鲜血狂喷,当场气绝。
接着那怪物直接大跨步走过去,提起尸体就咬在脖子上,大口大口地吸食血液。
元照默默地站在远处,并未出手帮忙。
她是很记仇的,如果说在黑无涯指责她之前,她肯定会毫不犹豫地出手。
但在黑无涯指责她之后,她已经对黑木寨生了芥蒂,自然不会轻易出手。
她默默地观察着怪物,想要弄清楚这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
黑无涯看着自家寨民接二连三地惨死,精心饲养的蛊虫或被捏碎、或被震死、或被踩烂,却连怪物的皮毛都伤不到分毫,脸色惨白如纸,浑身颤抖不止。
此时他也清晰地认识到了,所有的蛊毒、毒虫在这怪物面前都毫无作用,不堪一击,那坚不可摧的肉体,根本无从撼动。
怪物依旧在人群中横冲直撞,原本干瘦的身体,此时已经充满爆炸性力量,强横的身躯轻易便可撞飞数名寨民,手掌拍出便有一人骨断筋折,惨叫声此起彼伏。
黑木寨大多数的人都只是蛊师,而非武者,在蛊虫不能发挥作用的情况下,如何能是那怪物的对手?
有的寨民被他一拳轰在胸口,胸骨凹陷,当场毙命;有的被他抓住头颅,轻轻一拧,颈骨断裂,脑袋歪向一边,双目圆睁,死不瞑目;还有的被他一脚踩在胸口,骨骼碎裂的声响伴随着凄厉的哀嚎,令人不寒而栗。
怪物一边杀人,一边吸食血液,看上去无比恐怖。
黑木寨寨民们的脸上早已没了最初的悍勇,只剩下深入骨髓的绝望,纷纷丢了蛊筒,转身奔逃。
而黑无涯则只能眼睁睁看着怪物在寨中肆虐,鲜血染红了石板路,尸体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原本热闹的黑木寨,瞬间变成了人间炼狱。
此时远处的阁楼上,黑袍人和黑木涯正静静地看着怪物所引发的骚乱。
看到族人一个接一个惨死,黑木涯有些不忍地说道:“先生,这样是否太过了?”
那黑袍人声音平静无波地说道:“成大事不拘小节,那姑娘的身上一定藏着一个大秘密,如果能够得到,一切都是值得的。”
听到这话,黑木涯终于不再说话。
此时黑无涯终于想到了元照,他面露祈求道:“元姑娘,还请你出手相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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