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业扫了几人一眼,俊颜深沉,转身向谢姮说道:“好,姮儿,不要怕,告诉他们你想说什么。
你想说陆元咎向我挥剑刺来时,让我不要躲?你想说你宁愿躺在这里的是我,让你的好姐妹活下来?
姮儿,你真的这么怪我,真的想我死吗?”
说到最后一句,他黑眸微眯,眼中的威迫不言而喻。
谈裕儒制止道,“萧大人,不要多言!”
萧业冷冷斥道:“谈公,我不过是个伤心的丈夫,和我的夫人说几句话都不行吗?哪条律法规定!”
钱必知亦帮腔道:“是啊是啊,萧夫人,你们伉俪情深,真能舍得萧大人被逃犯所伤,有血光之灾吗?”
萧业垂眸望着谢姮,谢姮的美眸水汪汪的,如一潭波光粼粼的秋水,波澜横生,动荡不安。
“萧夫人,你在啸台救驾,有勇有谋,是个果敢令人敬佩的女子。陆家的清白,或许就在你一言!”谈裕儒见到谢姮犹豫,不禁心生焦急。
谢姮望着萧业深邃如渊潭的寒眸,凄楚的小脸变得冰冷,缓缓的,她轻启樱唇,愤恨质问:
“萧务旃,你不该这么对陆家,你说过你信陆家清白,你会手下留情,可你不但杀了陆元咎,你还杀了灵韵,灵韵根本伤不到你,你怎么能够杀了她?怎么能让她死了!”
“我已经手下留情了!”萧业吼道:“你看看我身上的伤,陆元咎抗旨拒捕我能怎么办?你想我死在他剑下吗?
至于陆灵韵,我若是想抓她,早在齐王府就将她抓获了!我不是没有放她一马,你问问他们,我是不是让她逃?是她自己不愿苟活,自己跳下了山崖!我能怎么办?我拿命赔她吗!”
萧业说着,大手一指大理寺衙役们,衙役们纷纷点头。
一同缉捕陆元咎的王韧、鲁能上前拜道:“诸位大人,萧夫人,萧大人真的有好言劝过陆元咎兄妹,此事当真不怪萧大人。”
谢姮没有说出什么内情,仍将争吵圈定在该不该自保杀人之中。萧业瞥到谈裕儒面露失望,应谌的脸色不再紧绷,范廷和钱必知则松了一口气。
萧业叹了一口气,压下了激动的情绪,伸手去拉谢姮,“进去吧,在厅中等我,等会儿我们回家。”
谢姮没有拒绝,僵硬的跟在他身后。待走到讼棘堂的门前,谢姮突然顿住了脚步,“务旃,灵韵死前说了什么?”
萧业身躯一僵,黑眸闪过一丝寒冽,他若无其事的转过身来,带些哀色说道:“她说你已帮过了她,可以不必愧疚,日后好好过日子。”
谢姮扬起臻首看着萧业,他背光而立,高大的身躯挡住了讼棘堂的烛火,俯首看她时,墨发垂下,目光坚定,棱角分明的俊颜宛如天铸。
此时,寒风呼啸,卷起他披着的黑狐裘大氅,赤裸的胸膛和渗血的伤口暴露在风中,但他仍英姿挺拔,风骨卓然。
谢姮的手微微颤抖,眼圈泛红望着萧业,“可是,如果我不为她报仇,我有什么资格无愧于心?”
院中的谈裕儒一直关注着两人,见两人在台阶上停了下来,却因为风声和距离太远听不太清二人在说什么,遂拖着残腿就要上前,却被钱必知拦住了。
“谈公,萧夫人与逆犯陆女情同姐妹,闹些别扭也是人之常情,咱们再围上去不太好吧。”
此话有理有据,应谌和范廷闻言,心下认同,何况此时还有更重要的事,“谈公,咱们还是想想如何向陛下禀报吧,还有这个案子后面怎么办。”
台阶上,萧业垂眸扫了一眼谢姮颤抖的手,温柔的将她的双手执于掌心,沉定的声音说道:“不会的,我信得过姮儿。”
说罢,他轻轻拍了拍谢姮的手,转身走下阶梯,朝着院中的众人走去。
忽而,身后传来谢姮颤抖的哭喊声,“萧业!”
萧业停下了脚步,转过身去,一个翩跹的身影突然扑进了他怀里,他下意识的伸手去搂。
下一瞬,他心口一疼,黑眸瞬间瞪大,不可置信的垂下头去,只见一把寒光闪烁的小剑深深没进了胸膛!
而执剑之人,小脸惨白,樱唇颤抖,眼泪似断了线的珠子,扑簌簌的往下掉……
“公子!”
“务旃!”
“萧大人!”
院中的众人震骇当场,短暂的愣怔后才着急忙慌的朝二人跑去。
萧业一脸痛苦,俊颜扭曲,眼尾猩红,一把推开了谢姮,连带着那把小剑也被拔了出来!
他大手捂住胸口,低头见那鲜血从指缝里汩汩涌出,温热的殷红顺着赤裸的胸膛往下淌,很快就失了温度,一片冰冷。
他又抬眼去看谢姮,剑眉紧皱,“姮儿,你……”
紧咬的牙关一松,突然就呕出了一口鲜血!
谢姮泪流满面,失魂落魄的向他走了两步,喃喃道:“萧务旃,黄泉路上我陪你。”
话音刚落,寒光一闪,那锋利的小剑便朝着脖颈抹去!
“不准死!”
萧业一把抓住了剑刃,咬紧牙关,猛一用力,将那把小剑从谢姮手里夺了过来。但他却眼前一阵发黑,踉跄两步,跪倒在地。
“公子!”
吉常率先冲了过来,迅速拿出止血药和裹伤布处理着伤口。
众人急慌慌围了上来,七嘴八舌的关切着萧业。
萧业俊颜苍白,额头渗出冷汗,他强撑着一口气,隔着众人看向瘫软在地,泪眼婆娑望着自己的谢姮,咬牙吐出一句话,“把她带回府去,不准……羁押!”
话音一落,萧业眼前一黑,昏死了过去。
众人一番手忙脚乱,费了好大一番功夫才将萧业平稳的送回萧府。
云起斋里,仆役进进出出,郎中一头热汗,一盆盆血水被端了出去。
前厅里,范廷不停踱着步,谈既白焦急张望,应谌捋着山羊胡,时不时的叹着气,谈裕儒如老僧入定,岿然不动,只是目光僵直,许久没有移位。
在萧业晕倒过后,几人不是没有询问过谢姮刺杀萧业的原因,但其矢口否认有其他隐情,只道单纯为陆灵韵报仇,不能接受自己的丈夫杀了自己的好姐妹。
相较于应谌和范廷的被蒙在鼓里,知晓真相的谈裕儒此刻心情更为复杂。
一方面,萧业诡计多端,手段下作,受这一剑实属罪有应得。若真就这般死了,那对朝堂和百姓来说未免不是好事;
另一方面,他很少碰到这样厉害的对手,虽然道不同不相为谋,但仍有一种惺惺相惜的感觉,甚至还隐隐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亲切之感。
这种复杂的感情又让他担心萧业的安危。
夜幕幽深之下,徐骁和徐若安急急来到了齐王府,禁卫军卫士令已经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两人斟字酌句后向魏承煦禀报了陆灵韵已死的消息,而为了安慰魏承煦,又连忙将萧业被刺杀、生死不明一事告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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