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毒？！”沈明珠霍然起身，眉头蹙起：“怎么回事？具体知道吗？人怎么样了？”
云芙喘了口气，快速将自己打听到的零碎信息拼凑出来：“具体还不清楚，只听说刚过晌午没多久，鸿胪寺别馆那边突然就乱了套！太医署的几位大人，包括擅长解毒的院判，都被紧急召了过去！里头传出的消息说，赫连小王子用过午点后不久就突然口吐白沫，浑身抽搐，面色青紫，眼看着就不行了！现在……现在生死不知！”
“姐姐！”沈明曦的声音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鸿胪寺别馆……那里现在是禁军和巡防营围着，大哥才从那里回来！”
沈明珠瞬间明白了妹妹的恐惧，心脏猛地一沉。
沈君瑞前脚刚去“探视”过阿史那·卓昀，后脚赫连就中毒垂危——
若阿史那·卓昀要将这口黑锅扣在沈君瑞身上，那可就有些难解决了……
沈明珠当机立断，挥手让云芙退下守好门户。
她坐回妹妹身边，用力握住沈明曦冰凉的手，声音压得极低：“曦曦，别慌。祖父、祖母、大哥都在，他们定有应对法子。你方才想到什么？告诉我。”
沈明曦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急促的心跳平复下来。
前世模糊的阴影与今生清晰的疑窦在她脑海中激烈碰撞，交织成一张越来越清晰的网。
她抬起眼，清澈的眸子此刻沉静得惊人，。
“姐姐，”她的声音很轻，却异常清晰，带着一种穿透迷雾的洞悉力，“我……我不是害怕大哥被牵连，而是……这中毒和昨夜的刺杀，太像了！”
“像？”沈明珠眉头蹙得更紧，凝神细听。
“嗯！”沈明曦用力点头，语速渐渐加快，思路愈发清晰：
“姐姐你想，昨夜刺杀母亲，用的是北疆狼卫标记的毒箭，直白得生怕别人不知道是他们干的。可结果呢？阿史那·卓昀被扣，北疆使团成了瓮中之鳖，他自己都震惊愤怒，百口莫辩。这分明是……请君入瓮的嫁祸！”
她顿了顿，指尖的力道悄然加大，揪紧了沈明珠的袖口：“今日赫连中毒，时间点更是巧得可怕！大哥前脚刚走，后脚赫连就毒发？这未免也太刻意了！就像是……就像是有人掐准了时间，算准了大哥去过之后，卓昀必然惊怒多疑、防备加深的时候，才让毒发！而且，还是在被禁军团团围困、连只苍蝇都难飞进的鸿胪寺别馆内！寻常人想混进去下毒，难于登天！”
沈明珠眸光一闪：“你的意思是……”
“这毒，下给谁看？”沈明曦转过脸去，看向在一旁边梳理毛发的小白，声音里带着一丝冰冷的锐利：“下给阿史那·卓昀看？下给围困他们的禁军看？还是……下给我们炎国的皇帝陛下和满朝文武看？”
她微微倾身，声音压得更低，却字字如冰珠砸落：“姐姐，若赫连死了，死在自己兄长被严密看管的住处……阿史那·卓昀会怎么想？他才被扣押在鸿胪馆，结果幼弟就中毒，可能会死于非命！他会不会认定这又是炎国的手段？是沈家为了斩草除根、或者为了逼迫他就范？届时，他会被逼到何种境地？会做出何等疯狂的举动？”
沈明珠倒吸一口凉气，脸色彻底变了。
若真如此，那被扣留的阿史那·卓昀，瞬间就从嫌犯变成了苦主和复仇者。
他若在绝望和暴怒下失去理智，在别馆内做出任何玉石俱焚之事，或者……他若也意外身死……
“驱虎吞狼……借刀杀人……”沈明珠喃喃低语，想起了祖母所说的话语。
“对！”沈明曦重重肯定：“就是借刀杀人！而且用的还是同一把刀……”
她的眼神愈发笃定：“刺杀之人，用的是‘狼吻’剧毒和狼卫标记，将矛头直指北疆；今日下毒，选在阿史那·卓昀最敏感、最无路可退的时刻，目标是他的亲弟弟！”
“这种步步紧逼、环环相扣，既要置人于死地，更要彻底激化矛盾、点燃战火的手法……不是同一个人、同一股势力在背后操纵，还能是谁？！”
哪怕阿史那·卓昀同赫连并不似普通的兄弟一般和谐友爱，可赫连代表着的并不仅仅是他的弟弟，更是北疆的颜面。
北疆的王子，若是就这么不明不白死在了炎国，那后果可想而知。
沈明珠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窜头顶。
沈明曦的分析抽丝剥茧，将两件看似独立的事件，用一条无形的、淬着剧毒的线紧紧串联起来。
“布局之人……”沈明珠的声音带着一丝干涩，“不仅要沈家倾覆，更要……两国开战，生灵涂炭——”
“不行！”她转头看向沈明曦，松开了她的手，替她理了理衣领：“曦曦，你先好好歇着此事非同小可，我必须立刻告知祖母、祖父和大哥。你莫忧心，好好养身子。”
说罢，便匆匆走了出去。
沈明珠带来的消息，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在将军府众人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赫连中毒垂危，恐成废人？！”秦黎手中的茶盏“啪”地一声落在案几上，温热的茶水溅湿了锦缎。她保养得宜的脸上瞬间褪去血色，看向沈君瑞和急急忙忙赶来的沈忠国。“就在你离开之后？君瑞？！”
沈君瑞面色铁青，笔直地站在厅中，他攥紧的拳头骨节泛白，点了点头：“孙儿拜会卓昀，前后不足一盏茶，全程由禁军统领及我方亲卫陪同，寸步未离视线，绝无接触赫连或饮食之机！”
“祖父，祖母。”沈明珠急切地补充，将方才与沈明曦的分析快速道出：“此事绝非巧合！刺杀与中毒，手法同源！皆是栽赃嫁祸，激化死仇！布局者就是要利用卓昀被囚之怒，将其逼至绝境，迫使其在鸿胪寺内……做出不可挽回之事！”
无论他是做出来如何疯狂的事……这口谋害北疆王子的大黑锅，都将牢牢扣在炎国——不，应该说，是扣在沈家头上。
届时，北疆王庭震怒，边疆战火再起，生灵涂炭！而幕后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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