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英听见马蹄声的刹那,后颈的汗毛就竖起来了。
她摸过枕头下的猎刀刀柄,指腹蹭过刻着的“护家”二字——这是重生后她用磨石一点点刻上去的。
墙根码着的平安包被风掀起一角,露出里面绣的“安”字,红线姑的针脚还带着体温。
“姐。”林招娣从外屋探进头,睫毛上沾着雪星子,“工作组的人进屯子了,老支书在晒谷场候着。”
林英把猎刀别进裤腰,又将玉坠往衣襟里按了按。
空间寒潭底那十二枚“守”字徽章还在晃,像在给她数心跳。
她推门出去时,风卷着雪粒子打在脸上,远处晒谷场的老榆树下,七八个穿蓝布棉袍的人正跺着脚,为首的戴副圆框眼镜,帽檐压得低,露出的下巴尖得像锥子。
“林英同志。”老支书搓着手迎上来,眼角的皱纹里全是霜,“这位是县工商科的周文书,来……来了解咱们合作社的情况。”
周文书没伸手,只从怀里掏出个牛皮信封,封皮上“整顿民间经营乱象”的红章冻得发硬:
“靠山屯青山合作社涉嫌非法制药,现根据《手工业管理条例》,要求封存所有生产账目,配合调查。”
他身后的干事已经开始掀药柜的布帘,铁夹子敲得木柜咚咚响。
“账目?”老支书的喉结动了动,“咱这……都是口头记的,没……没正式立册。”
“口头记的?”周文书的镜片闪过一道冷光,“那就是无账可查。”他转向林英,“我听说你们拿野药换粮票,治好了几个咳嗽的就敢称‘制药’?这是对医疗政策的曲解。”
林英没接话,冲林招娣使了个眼色。
小姑娘跑回屋,端来个粗瓷碗,碗里浮着几粒深褐色药丸:“这是用满山红和贝母做的咳喘药,您要是不信,现在喝半碗试试?我奶咳血那会儿,喝了三碗就能坐起来了。”
周文书后退半步,指尖戳向碗沿:“胡闹!民间偏方未经审批,出了问题谁担责?”他挥挥手,“继续搜。”
干事们翻到半筐晒了一半的五味子,周文书捏起一颗:“这是要做什么?”
“做蜜饯。”林英声音不高,“给屯里的娃们当零嘴。”她盯着周文书泛青的嘴唇,“您看您这气色,许是受了风寒,要不喝口热乎的?”
周文书的脸更冷了,转身时皮靴踩碎了块冰:“今晚必须看到账目,否则合作社暂停运营。”
夜幕降临时,灶房的烟筒还在冒烟。
林英蹲在灶前添柴火,火星子噼啪溅在她手背上。
石头娃缩着脖子溜进来,袖口鼓鼓囊囊:“英姐,陈哥说的灶灰底下……”
“去扒。”林英往灶里塞了把松枝,火光照得她眼底发亮,“小心别碰碎油纸。”
石头娃跪在地上,用指甲抠灶灰。
灰里裹着冰碴子,冻得他指尖发白,直到触到一片硬邦邦的东西——用油纸包了七层的本子。
他吹开灰,封皮上“青山合作社收支录”几个字是陈默的小楷,墨迹里混着松烟,在火光下泛着乌金光泽。
“找到了!”石头娃的鼻子冻得通红,“陈哥说这墨水掺了桦树皮汁,遇水不化,埋十年都能认。”
林英接过本子,翻到第一页:采药人、炮制日、封装数、出库对象,连林小栓帮忙剥了五十颗杏仁都记着。
她摸了摸页脚的批注:“1958年九月初三,王婶咳血,取药两丸,抵工分五。”字迹旁边压着片干枯的满山红叶子,是王婶病好后特意夹的。
“明早晒谷场。”林英把本子塞进石头娃怀里,“揣紧了,比你的弹弓还金贵。”
第二天天刚亮,晒谷场的雪被扫出片空地。
林英把账本往雪地上一摊,纸页被风掀得哗哗响:“周文书要查账,这是陈默用松烟墨抄的备份,埋在灶灰里三个月了。”
她蹲下身,手指划过“采药—炮制—封装—出库”四栏,“张大柱腊月初三采了半斤刺五加,换了二斤盐;李婶初九晒了三筐五味子,抵了半袋麦种——哪一笔不是拿汗珠子换的?”
周文书凑过来,镜片上蒙了层白雾。
他翻到中间一页,突然顿住:“这……这是风耳妹的名字?”
“她听雪层裂响,救了放牛娃栓子,队里奖她五颗药丸子。”林英指向人群里的小姑娘,风耳妹正攥着胸前的“守”字徽章,“文书同志,您的公文里写得下听雪救人的本事吗?”
“还有采药地图。”陈默从怀里掏出个布卷,展开是张手绘山形图,红笔标着三十七处药点,“每处都记了采药人、日期、产量。张大柱的药点在鹰嘴崖,腊月初五采了半斤黄精——他去年摔断过腿,爬那崖得跪着挪。”
周文书的手指抖了抖:“你……你怎么全记下了?”
“靠山屯的命,不能靠记忆活着。”陈默的声音很轻,却像钉子敲进冻土,“去年冬天,刘大爷中毒,要不是石头娃记着他采了毒蘑菇,我们连解药都找不着。”
林建国挤到前面,掏出自己的小本子:“我也记了,昨天采的七株黄精,编号203,交库房时过了秤,九两二钱。”
他翻开本子,纸页边缘卷着毛边,“姐说,以后要让每个娃都学会记账,不能让人说咱们是没数的野路子。”
周文书没再说话。
他蹲在雪地上,一页页翻着账本,哈出的白气把纸页都润透了。
末了他摘下眼镜,用袖口擦了擦:“这些……都能对上?”
“能。”老支书蹲下来,粗糙的手指抚过“王婶咳血”那页,“娃们用脚印量山,用本子记命,比我这当支书的还经心。”
日头偏西时,工作组的马队要走了。
周文书把账本还给林英,皮靴在雪地上踩出个深窝:“我回县里写报告,尽量……尽量给你们争取个试点。”他顿了顿,“就是这账本……以后别往灶灰里埋了,怪糟蹋字的。”
林英望着马队消失在雪雾里,转身对陈默笑:“下次他们再来,咱们把《青山公约》刻在石碑上,立在村口。”
她摸了摸怀里的玉坠,空间寒潭里,账本正沉在十二枚徽章上方,潭水轻轻晃着,把字都洗得更亮了。
夜深了,林英靠在炕头,听见窗外有细碎的脚步声。
她掀开窗纸一角,见少年队的娃们正轮流值守,火把映着他们胸前的“守”字徽章,像一排不灭的星。
风耳妹抱着个铜铃铛,石头娃揣着账本的复印件,林建国的弹弓别在腰间——都是他们自己琢磨出来的“守屯家当”。
突然,远处传来一声枪响。
林英的手按在玉坠上,寒潭的水猛地晃了晃。
外屋传来火镰郎砸门的声音:“英姐!西岭……西岭好像有人!”
她抓起猎刀往门外跑,雪地里,少年队的火把已经连成一条线,朝着西岭方向奔去。
风卷着雪粒子打在脸上,林英听见自己的心跳,和重生那天坠崖时一样响——但这次,她不是一个人在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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