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小手伸得老长,五指张开,恨不得手指能再长一寸,只想摘那最高处、最胖乎乎的一朵花——那朵花硕大饱满,花瓣层层叠叠,像是裹着一团柔软的云。
可她腿太短,个子也不高,蹦跶了半天,跳了又跳,却总差那么一截,指尖堪堪擦过花瓣,终究没能得手。
二皇兄远远瞧着,心一直悬在半空。
他不敢靠太近,生怕惊扰了南疆师傅作画,坏了这难得的机缘,只好站在几步远的地方,站得笔直,眼睛一刻不离她的身影,就怕她一不小心摔了、磕了、滚了,伤着哪根娇嫩的骨头。
他本以为她肯定够不着,凭她这点身高和力气,断然无法得逞,于是便没出声拦着,心想让她试几次自然知难而退。
谁知下一秒,这小祖宗居然使诈!
她偷偷眨了眨眼,嘴角悄悄扬起一抹狡黠的笑,随即暗中催动体内那一缕初生的灵气,掌心微热,意念一动——那根高高在上的树枝竟微微弯了下来,如同被无形的手轻轻按下。
她趁机一伸手——动作迅捷如蝶扑花,轻松摘下了那朵梦寐以求的琼花。
二皇兄想喊住她,已经来不及了,话卡在喉咙里,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短促的“哎——”。
“小灵儿……别……”他急得几乎要冲过去。
“二皇兄快看!我摘到了!”
云袅袅却已转过身,高高举起手中的花,满脸得意,笑容灿烂得像初升的太阳。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一急一欢,一沉一扬,在花树下交织回荡。
二皇兄一怔,望着她那纯真无邪的笑脸,再看看她手中那朵不该摘的花,心中百味杂陈,默然抬手,揉了揉眉心,眉头紧锁,似有千斤重担压在肩头。
他长叹一声,低语道:“唉……我宁可刚才什么都没看见。”
“二皇兄,你怎么了?不高兴吗?”
云袅袅歪着头,脸颊红扑扑的,眼中满是疑惑与关切。
【哪敢高兴!】
他在心里嘀咕了一句,额角隐隐抽痛,仿佛已经听见南疆师傅那低沉威严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谁准她折花?这是贡品之株,犯忌!”
他硬是挤出一点笑,脸上肌肉都僵了,抬头看着她,语气尽量温柔:“喜欢,当然喜欢!这花……是给二皇兄的?”
“对呀对呀!”
云袅袅欢快地蹦跳两下,小手毫不犹豫地把花塞进他掌心,“我特意挑了最大的,就给你!送你啦!”
【你这是挑了根最粗的戒尺,直接送进我手里吧!】
二皇兄盯着那朵洁白的琼花,心中哀嚎不止。
【今天这顿板子,铁定躲不过了。南疆师傅最重规矩,别说摘花,就是踩了一片落叶他都能训上三天三夜……】
皇宫里花多得数不清,御花园四季花开不败,牡丹怒放,梅花争春,兰花幽香,桃李争艳,每一季都有不同的景致,个个娇艳欲滴,从不枯萎,皆由专人精心养护,昼夜温候,法阵护持。
可偏偏这琼花,整座宫里,也就两处有。
一处是先皇后的凤仪宫,那里的琼花种在后殿庭院,围绕着一方白玉莲池,每到仲春时节,满树花开,如云似雪,香气清远,据说先皇后最爱坐在池边抚琴,听花落如雨。
另一处,就是这儿——如意馆。
至于如意馆这两棵,说来好笑。
不过是当年先皇后随口一提:“这花真好看,要是宫里也有就好了。”
这句话轻飘飘的,像是春风吹过水面,连个涟漪都没留下。
可就是这不经意的一句话,却被皇上牢牢地记在了心里,
像是一颗种子,悄悄埋进了泥土深处,
等时机一到,便疯了似的生根发芽,长成参天大树。
可皇上,竟当了真。
他不是嘴上应承,也不是命人随便寻几株应付差事。
他是动了真格的,是下了圣旨的,
是连着三更半夜都披衣批阅奏折,只为问一句花苗运到何处的皇上。
京城的天儿,本来就不养琼花。
北方的风太硬,雪太重,土壤太干,气候太寒。
琼花是江南的灵物,生在瘦西湖畔,长在细雨轻烟里,靠的是水汽润泽,靠的是温婉气候。
可在京城,连桃花都常冻得抽条,更别说娇贵如琼花。
可皇上偏偏不信邪。
他不信天不允,不信地不配,更不信自己护不住一句话的重量。
于是,他派人千里运土,一车一车地从扬州运来湿润的黑泥。
不是只运花苗,而是连着那片生长琼花的地皮。
连根带泥,整片整片地挖起,用红绸裹着,八人抬轿般小心翼翼地送进宫来。
就图琼花能多开两朵。
只要先皇后喜欢,哪怕只开一朵,他也愿意倾尽整个国库。
那一片花林,种在了凤仪宫的东墙下。
每到初夏,便如云似雪,香飘数里。
仿佛把江南的春天,硬生生搬进了冰冷的紫禁城。
先皇后走后,凤仪宫的琼花一株接一株地枯了。
先是叶子发黄,接着枝条干裂,最后连根腐烂。
像是随着她的心跳一同停了,随着她的呼吸一同散了。
曾经开得最盛的那棵老树,一夜之间,花瓣凋尽,只余枯枝伸向天空,像在无声哭诉。
花匠们试遍了药方、风水、时辰。
有人熬了七七四十九天的人参汤浇根。
有人请来龙虎山的道士摆阵驱邪。
还有人半夜跪在花前念咒,磕头如捣蒜,求花神开恩。
可无论用尽多少法子,花还是死了,死得彻底,死得无声无息。
奇怪的是,如意馆那两棵,没人管,却年年开得跟云彩似的。
红红火火,压得枝头直晃。
它们不像宫里的规矩花,不靠人工伺候,也不靠贵人垂怜。
只是静静地长在偏殿角落,无人问津,却偏偏活得最旺。
每到六月,满树白花如雪堆云涌,香气清幽,引得蝴蝶成群。
宫里没明文说不能碰琼花,可谁敢动?
就连洒扫的宫女经过花下,都不敢用力扫地,生怕惊了花魂。
连墙角的野草都得养着,更别说这是先皇后最爱、皇上当命根子的花。
碰一下,轻则杖责,重则打入冷宫,甚至有人传说,动花者会遭天谴。
二皇弟说云袅袅送他的不是花,是戒尺——这话,真没吓唬人。
他接过那朵琼花时,指尖都在抖,不是因为感动,而是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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