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外忽有疾风卷过,将“林”字大旗撕得猎猎作响,仿佛随时要从旗杆上崩裂。林羽按着腰间玄铁剑,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帐内烛火被风抽得矮了三寸,映得众人甲胄上的寒光忽明忽暗。
“要掀翻这浪,就得敢往漩涡里跳。”他突然将密报拍在案上,纸张上“藩国密使”四个字被血渍浸得发暗——那是密探用性命换来的情报。“李将军,你带三百锐士,换藩国服饰,混进黑石城的榷场。记住,见了金狼旗就动手,不必留活口。”
被点到名的李将军猛地拍案而起,甲片相撞发出炸响:“末将遵命!”他头盔上的红缨抖落三滴烛泪,在案上砸出小坑,“只是藩国多善骑射,若遇伏兵……”
“伏兵?”林羽冷笑一声,剑锋突然出鞘,将案角劈下三寸,“我要的就是伏兵。”他剑尖在地图上划出猩红轨迹,从黑石城榷场直抵野狼谷,“张校尉带五百弩手,伏在此处。待藩国骑兵追出榷场,便断他们后路。”
帐外突然传来马蹄声,亲卫滚入帐内,甲胄上还沾着草屑:“报——城中百姓围了税司,说要见将军!”
林羽剑眉一蹙。昨夜刚贴出的减赋告示,此刻竟被谣言啃得千疮百孔。有人说新政权要借减赋为名,暗中抄没家产;更有人传,黑石城的藩国密使带来了兵符,不日便要屠城。
“秦瑶。”林羽头也未抬,指尖在地图上敲出轻响,“你带二十个会说乡音的老兵,扛着粮仓的钥匙去市集。当着百姓的面开仓,每石米减两文钱,就说是……提前给秋收的赏钱。”
秦瑶正往箭囊里塞箭,闻言回头时,发间还别着支刚淬好的毒箭:“怕不是要被抢空?”
“抢?”林羽剑锋归鞘,声震瓦砾,“就让他们抢!抢得越凶,越知道粮仓在谁手里安稳!”
三刻钟后,市集上的骚动传到野狼谷。张校尉趴在崖壁后,看着下方尘土里翻滚的金狼旗,突然扯动缰绳。五百弩手同时起身,弓弦震颤声惊飞了谷中鸦群。藩国骑兵正追杀着“溃逃”的李将军部,猝不及防间被箭雨钉在地上,惨叫声惊得坐骑人立而起。
“将军的计,成了!”亲卫刚要欢呼,却见张校尉脸色骤变——谷口突然涌出更多骑兵,旗帜上绣着的银狐纹,竟是从未见过的藩国部族。
与此同时,黑石城榷场内,李将军正用藩国话嘶吼着指挥“溃逃”,眼角余光却瞥见西侧酒肆里闪过一抹紫影。那是影阁的暗号!他突然调转马头,三百锐士同时扯下藩国服饰,露出内里的玄甲,玄铁剑组成的铁墙瞬间将密使围在中央。
“林羽果然狡诈!”紫袍密使摔碎酒坛,毒液混着酒液漫过青砖,“你以为勾结了银狐部,就能破我金狼旗?”
李将军剑峰斜挑,将密使手腕钉在案上:“你说反了。”他扯下密使腰间令牌,扔给身后亲兵,“送银狐部,就说金狼旗想独吞影阁的赏钱,让他们来分一杯羹。”
市集上,秦瑶正被百姓围在中央。老兵们扛着的米袋已空了大半,抢得最凶的汉子却突然跪了下来——他认出秦瑶箭囊里的白羽箭,那是三年前救过他女儿的女将军。“是……是秦将军?”汉子声音发颤,“他们说你们要屠城……”
秦瑶突然摘下头盔,任由风卷乱长发:“屠城?”她将粮仓钥匙扔给里正,“从今日起,这钥匙由十户百姓轮值保管。谁再敢说新政权要屠城,先问问他们手里的钥匙答应不答应!”
夕阳坠山时,野狼谷的厮杀声渐歇。林羽立在黑石城头,看着银狐部的骑兵拖着金狼旗残部远去,突然将玄铁剑指向南方:“影阁想借藩国的刀,那我就借藩国的刀,剁了他们的手。”
城下传来欢呼声,秦瑶带着满身米糠走来,将一枚银狐纹令牌抛给他:“银狐部说,要跟我们做笔交易——用影阁在南疆的据点,换金狼旗的头颅。”
林羽接住令牌,指尖抚过上面的齿痕——那是藩国各部用来起誓的印记。“告诉他们,成交。”他望着渐暗的天色,剑穗在风中打着旋,“但要让他们知道,跟新政权做交易,得用诚意来换。”
帐内烛火重新燃起时,李将军的捷报与秦瑶的民状同时放在案上。林羽翻开民状,最上面那页画着个歪歪扭扭的粮仓,旁边写着:“仓在,心在。”
他突然笑出声,将密报上的“影阁”二字划得粉碎:“民心稳了,这天下的风,就由不得他们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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