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医生沉默了许久,眼神扫过祠堂里那些乡亲,最终沉重地点了点头:“好。你去。但必须答应我,只在最近的那个向阳坡找,绝不准往里走!太阳落山前,不管找没找到,都得回来!让冯港跟你一起去,有个照应。”
“不行,李医生。”池暖摇了摇头,“冯港得留下来帮您消毒、照顾重病人,这里更需要他。我一个人去就行,我会小心的,就在眼皮子底下转,绝不走远。”
李医生又沉默了,他也知道现在人手紧张,多一个人留在祠堂,就能多一份力。
最后他叹了口气,只能反复叮嘱:“一定!一定要注意安全!找不到就赶紧回来,咱们再想别的办法,别逞强!”
池暖重重地点了点头。
她迅速收拾了一个小背篓,装上小药锄和一壶水,又把笔记里关于黄芩特征和生长环境的几页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直到每个细节都记在脑子里。
一切都准备完毕,池暖背起背篓,转身走出了祠堂。
池暖走出村子。
村子后头的山不算高,可树木密得很,枯黄的杂草长得比人还高,连条正经路都没有。
而且连着下了几天雨,脚下的泥地踩上去打滑,空气也闷得慌。
池暖紧了紧背篓带子,按着笔记上的记载和李医生的叮嘱,朝着最近那片向阳的山坡走去。她走得格外小心,每一步都要扒着草丛和石头缝瞅,生怕错过笔记上画的那些草药模样。
山坡上全是荆棘和乱草,她的裤脚早被水打透,还被荆棘勾出好几个小口子,但她也毫不在意。
手上也划了几道细痕,被风一吹,火辣辣地疼。
池暖现在顾不上这些,满心都是找黄芩,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一晃大半个时辰过去了,她在山坡上转了大半圈,背篓里除了几株其他的小草药,空空如也。
池暖都有些怀疑,这儿难道和北安不一样?
真没有黄芩?
还是这季节不对,草长得太小,认不出来?
又走了一段路程,池暖还是没有什么收获。
她停下脚步,用手背抹了把汗,抬头看天。
乌云已经聚集在一起了,看着就像要下雨。
李医生在她出发前就告诉她,山里天黑得快,太阳下山前必须回去,不然很容易迷路。
池暖又看了看自己身后没有多少收货的背篓。
不行,不能放弃。
池暖咬了咬牙,目光投向山坡上头。
那片地方日照看着更足,露出来的石头也多,说不定黄芩就长在那儿。
她抓着旁边露出来的树根,一步步往上爬。
脚下的碎石子时不时往下滑,吓得她赶紧抓紧树根。
快到那片石坡时,她的眼睛突然亮了!
一块大岩石的背风处,石缝里挤着一小丛植物!
池暖心中一喜,连忙手脚并用地爬过去,蹲下身仔细瞅。
她拨开叶片,看见背面的小凹点,又看了看旁边几株的花梗。
是黄芩!
虽然植株不算大,叶子也因为天凉有些发黄,但千真万确是黄芩!
池暖心中一喜。
她小心翼翼地从背篓里掏出小药锄,避开主根,只掐地上鲜嫩的茎叶。
没一会儿就采了大半背篓。
她放下锄头掂了掂分量,够应急用几天了。
把最后一把黄芩放进背篓,用绳子捆结实,她刚要起身,一滴冰凉的雨珠正好落在鼻尖上。
池暖心里一惊:“坏了!要下雨了!”
她不敢再多耽误,赶紧背起沉甸甸的背篓,顺着原路往山下跑。
雨点越来越密,山路变得更滑了,泥浆粘在鞋底,又沉又滑,她只能放慢脚步,一步一挪地往下蹭。
等她赶到村子隔离带时,浑身早就湿透了,裤腿上裹满了泥浆,头发粘在脸上,还摔了好几跤,那样子有些狼狈。
……
另一边,总院军区家属院。
江御铎刚把池小诺从幼儿园接回来,小丫头今天学了首新儿歌,正坐在地上搭积木,嘴里哼着的调子跑得没边儿,自己却乐在其中。
江御铎坐在桌边,面前摊着文件,眼神却时不时往窗外瞅。
下雨了……
池暖那里靠近山,下雨容易塌方,江御铎心里有些担心。
“爸爸!你看!诺诺搭的大房子!”
池小诺举着个积木房子,笑嘻嘻地过来找江御铎。
江御铎回过神,看着面前的小丫头,眼神软了下来,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嗯,诺诺真棒,搭得真好看。”
池小诺骄傲地看着江御铎,笑得开心。
江御铎看着女儿的小脸,想到了池暖,不想让她看出自己的担心,便说道:“诺诺去玩,爸爸给你热牛奶。”
说完,他起身去厨房给女儿热牛奶,刚进厨房,桌上的电话突然响起来。
江御铎皱了皱眉,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赶紧走过去拿起电话。
“我是江御铎。”
电话那头传来何劲焦急的声音:“头儿!出紧急情况了!刚接到上级命令,南部爆发疫情的那个村子,情况比上报的严重多了,通讯都快断了,当地大夫根本扛不住,请求部队支援!要咱们带上医疗防护物资,天亮前集合出发,协助维持秩序、转运危重病人!上头说你离得近,先让你过去支援!”
江御铎心中猛地一沉。
南部村子……
疫情……
就是池暖所在的村子!
“具体坐标?需要带哪些物资?小队人员有啥要求?”
江御铎沉声回答。
何劲飞快地报出一串信息,江御铎一边听一边在心里开始盘算。
“清楚了。”江御铎沉声道,“立刻通知侦察连一排、卫生队王队长,按清单备齐物资,你们一小时后作战会议室集合!我先过去。”
“是!”
挂了电话,厨房里传来一股糊味。
江御铎猛地回过神,冲进厨房关了火。
池小诺好像知道了什么,连忙跑过去看着江御铎:“爸爸,怎么了?”
江御铎深吸一口气,蹲下身,眼神复杂的看着女儿。
“诺诺,爸爸有个任务,要去执行,你……等会儿爸爸给你送去赵阿姨那里,你乖乖等爸爸回来好吗?”
江御铎本来想告诉小丫头,要去找池暖,但想到这两天小丫头晚上睡觉会哭着找池暖,怕告诉她了吵着要去,所以他还是选择了隐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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