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的数据洪流在虚空中翻涌,凌曜与叶燃的身影悬浮于这片由无数记忆碎片交织成的意识之海。
这里是“回廊之核”的表层防御空间,斑斓的光影背后藏着致命的杀机——那些形似蝗虫的“数据噬菌体”正源源不断地从光影缝隙中钻出,它们是系统的免疫程序,目标是绞杀所有侵入者。
叶燃周身裹着一层淡金色气焰,每一次挥拳都带着崩碎星辰的力道,拳风掠过之处,扑来的噬菌体瞬间化作飘散的光点。他后背渗出细密的冷汗,嘴角已凝着一丝被能量震荡出的血丝,却依旧稳稳挡在凌曜身前,像一堵不可撼动的墙。
凌曜紧闭双眼,面色苍白如纸,额前的碎发被冷汗浸湿。他的精神力化作千万根纤细的探针,在狂暴的数据流中艰难穿梭,试图捕捉那道名为“核心协议”的微弱信号。这是他们闯入这里的唯一目的,也是开启最终决战的钥匙。
“左后方三点钟!能量聚涌!”凌曜突然开口,声音因精神力透支而沙哑破碎。叶燃几乎是凭着本能转身,右腿如钢鞭般横扫而出,精准踢散了那团刚凝聚成形的黑色阴影。
“找到了吗?”叶燃喘着粗气,回头看向凌曜时,目光里藏着不易察觉的焦灼。
凌曜缓缓睁眼,眸中满是疲惫与凝重,他摇了摇头:“它的防御机制是‘无限递归’,我们就像在迷宫里追一个会移动的终点,常规方法……永远碰不到它。”
叶燃重新转过身,将凌曜完全护在身后,背影坚定得如山岳:“那就用非常规的。我们从迷雾医院闯到深空战场,哪次不是绝处逢生?”
凌曜看着那道熟悉的背影,心脏猛地一缩。他摊开右手,一枚由纯粹精神力构成的立体符文在掌心缓缓旋转,符文的纹路复杂得如同整个“回廊”世界的规则缩影——这是“锚点程序”,是他在过去所有副本里,偷偷攒下的最后后手。
“有一个办法。”凌曜的声音异常平静,平静得让叶燃心头一紧,“核心协议在躲避所有外来探查,但如果给它一个足够稳定的‘坐标’,一个能承载它庞大数据的现实锚点,它就会主动靠过来。”
“坐标在哪?”叶燃立刻追问。
凌曜的目光牢牢锁住他,一字一句,清晰得像是刻进空气里:“我的意识核心。”
叶燃猛地回头,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连呼吸都漏了半拍:“不行!这会让你的大脑成为数据冲击的第一道防线,你会被同化,会彻底消失的!”
凌曜却忽然笑了,那笑容里掺着无奈,更多的是一种尘埃落定的释然。他掌心的符文光芒渐盛,开始与自己的精神本源缠绕交织:“这是唯一的胜算。叶燃,从踏入这里的那一刻起,我就没打算完好离开。但你必须活下去,带着我们的计划……”
“我不准!”叶燃目眦欲裂,猛地扑过去想阻止,却被一股柔和却坚定的精神力场弹开。他眼睁睁看着凌曜的指尖开始变得透明,那些流淌的数据光带正从他的四肢蔓延,像是要将他彻底融入这片虚空。
巨大的恐惧攥住了叶燃的心脏,痛得他几乎无法呼吸。他忽然想起迷雾医院里那个挡在他身前的单薄身影,想起末日乐园里共享的半块压缩饼干,想起歌剧院舞台上并肩唱过的歌,想起深空中凌曜说“我信你”时的眼神。
这些记忆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他的灵魂里。
叶燃停下了挣扎,眼中爆发出不顾一切的光芒。他不再理会那些扑来的噬菌体,而是将全身的生命能量、意志力,甚至灵魂深处的烙印,尽数灌注到右拳之上。那拳头上没有外放的气焰,只有一种沉甸甸的、属于“存在”本身的力量。
“要当坐标,就一起当!”
他怒吼着,一拳狠狠砸向自己的胸口。没有鲜血飞溅,没有骨骼碎裂,一股磅礴的力量以他为中心轰然扩散——那是他与凌曜所有的共同记忆,是无数次生死与共的羁绊,是刻在骨子里的誓约。这些炽热的记忆碎片如潮水般涌向凌曜的“锚点程序”,将那道冰冷的符文包裹、重塑。
光芒骤然爆发,瞬间吞没了整个意识空间。数据噬菌体的嘶吼声戛然而止,那些扭曲的阴影如同退潮般消失,连翻涌的数据流都安静了下来。
强光渐褪时,凌曜与叶燃不约而同地看向彼此。他们都没有消失,只是周身萦绕着一层淡淡的光晕。
在两人之间,一枚融合了淡金与银白的符文静静悬浮,那是承载着他们共同记忆与誓约的【双生坐标】,温暖的光芒驱散了周遭的冰冷。
成功了?
叶燃刚想开口,喉咙却被突如其来的震颤堵住。整个意识空间开始剧烈晃动,不是之前的攻击,更像是沉睡的巨兽正在苏醒。
一个宏大到无法用语言形容的意志降临了。它没有形态,没有善恶,甚至没有情感,却让整个虚空都为之俯首。
它如同宇宙初开时的第一缕意识,“注视”着那枚独一无二的双生坐标,也“注视”着坐标旁两个渺小却闪耀的灵魂。
一道不带任何感情的声音,直接响彻在凌曜与叶燃的意识最深处:
“检测到稳定‘双生悖论’锚点。申请进行最终协议覆盖……申请者,汝等,为何求生?”
震颤还在继续,那道意志的“注视”如同实质,悬在两人心头的,是比之前所有战斗都更沉重的叩问。最终决战的序幕,才刚刚拉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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