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4章 养土先养心与学费风暴
“养土先养心？”
苏策燎盯着赤皮册子第一页那六个字，眉毛拧成了麻花。他把册子往桌上一摔，金属桌板“哐”一声响：“扯淡！老子当年在西北开荒，盐碱地照样种出万亩青纱帐——靠的是拖拉机化肥，不是他妈养心！”
培训班教室是用仓库临时改的。
七张桌子，七把椅子，桌上各摆着一盆土——不是普通土，是从农场不同区域取的样土，每盆规则特性都不一样。
王德发面前那盆是“死土”，灰白色，板结得像水泥，是上次母巢攻击后彻底规则坏死的区域取的。
秦墨那盆是“静寂土”，暗金色，表面飘着肉眼可见的灰黑色絮状物——静寂素残留。
李守田（农学教授）和沈青禾（植物学家）分到的是“生机土”，金绿色，松软湿润，里面还混着细碎的规则结晶。
剩下三个旁听学员——苏策燎、周怀仁、还有一个新加的“关系户”赵委员（他以“监督经费使用”名义硬挤进来的）——面前是“中性土”，不黑不白，普普通通。
“第一课内容。”苏晴站在讲台前，手里握着赤色胶囊化成的教鞭，“用你们手里的土，种出‘规则菌丝’。”
“什么菌丝？”周怀仁推了推眼镜。
“规则层面的‘土壤活化剂’。”苏晴用教鞭在空中一点，浮现出三维投影——是一团不断蠕动的、半透明的金色丝状物，“林燊燊生前用生机元液和地脉规则培育出来的东西。菌丝能在土壤里建立规则网络，提升肥力，净化污染，还能预警外来规则入侵。”
投影放大，菌丝细节清晰可见：每根丝内部都有微型的混沌星璇在旋转，表面覆盖着秩序符文。
“这东西……”秦墨盯着投影，手指在平板上飞快记录，“是活着的规则结构。它怎么繁殖？需要什么养料？”
“需要‘理解’。”苏晴说。
“什么？”
“字面意思。”苏晴指向王德发面前那盆死土，“比如这盆土，规则结构已经坏死。常规方法救不活。但如果你能‘理解’它为什么死，理解它死前经历了什么，理解它还有没有‘想活’的念头——你的理解，就是菌丝最好的养料。”
教室里一片寂静。
然后，赵委员“噗嗤”笑出声。
“苏晴同志。”他敲了敲桌子，“我们是来学技术的，不是来上哲学课的。能不能来点实际的？比如菌丝的培育配方、培养温度、接种方法——”
“配方在这。”苏晴打断他，教鞭指向每个人手里的赤皮册子，“翻到第三页。”
七个人同时翻页。
第三页，没有文字。
只有一团不断变幻形态的……光。
光团在纸面上流转，时而像火焰，时而像水流，时而像藤蔓。
“这怎么看？”李守田皱眉。
“用‘心’看。”苏晴说，“什么时候你看懂了这团光在表达什么，什么时候你就知道配方了。”
赵委员脸色沉下来：“苏晴同志，你这样教学，我们很难向上面交代。九千万经费不是小数目，如果一个月后学不到实质内容——”
“学不到就退学。”苏晴面无表情，“学费按天折算，剩下的原路退回。树苗定的规矩，随时可以走。”
赵委员被噎得说不出话。
苏策燎一直没说话。
他盯着面前那盆中性土，突然伸手，抓了一把。
土在掌心碾碎。
然后，他做了个让所有人都愣住的动作——
把土，塞进了嘴里。
“爸！”苏晴惊呼。
苏策燎闭着眼，慢慢咀嚼。
三秒后，他吐出来。
吐出来的不是土，是一团粘稠的、灰褐色的泥浆。
泥浆落回盆里，迅速“活化”，表面浮现出细密的金绿色纹路。
纹路蔓延，结成一朵小小的、半透明的菌丝花。
“我懂了。”苏策燎睁开眼，眼神锐利，“这土里，混了西北戈壁的风沙味，混了东北黑土的腐殖气，还混了……南疆红土的铁腥。这不是一盆土，是半张中国土壤地图。”
他抬头看向苏晴：“菌丝要的‘理解’，是理解这片土地从哪儿来，经历过什么，还想变成什么——对吧？”
苏晴愣了两秒，点头：“对。”
“那简单。”苏策燎抹了把嘴，“老子当兵三十八年，跑遍全国每一片土地。戈壁里埋过战友，黑土上种过军粮，红土里挖过战壕——这盆土要什么理解，老子都有。”
话音刚落，他面前那盆土突然“炸”开！
不是物理爆炸，是规则层面的“绽放”。
土盆里涌出无数金绿色菌丝，菌丝疯狂生长，互相缠绕，三分钟内结成一张覆盖整个桌面的规则网络。
网络中心，开出一朵巴掌大的、完全由菌丝构成的莲花。
莲花缓缓旋转，释放出纯净的规则波动。
波动扫过教室，王德发面前那盆死土表面，突然裂开一道缝。
缝里，探出一根细弱的、灰白色的……芽。
“活了？！”璇玑在监控室里尖叫，“死土里长出东西了！虽然很弱，但确实活了！”
教室一片哗然。
秦墨立刻用分析仪扫描那根芽：“规则结构不稳定……但确实是生命反应！苏将军的菌丝网络，通过规则共鸣，激活了死土里残存的‘记忆’！”
“记忆？”沈青禾轻声问。
“对。”秦墨调出数据，“土壤也有记忆。它记得曾经长过什么庄稼，记得下过什么雨，记得被什么规则污染过。苏将军的理解，唤醒了死土里‘想再长一次庄稼’的记忆——哪怕只有一丝，也够菌丝扎根了。”
王德发看着自己面前那盆土里颤巍巍的灰白芽，眼圈突然红了。
他伸手，想摸又不敢摸。
“闺女……”他喃喃，“你……你也想活，对吧？”
芽尖轻轻抖了抖。
像是在点头。
就在这时，赵委员突然站起来。
“我要求调换土壤。”他脸色铁青，“我的土太普通，练不出东西。我要换王德发那盆——既然苏将军能激活死土，我也能。”
“不行。”苏晴拒绝，“土是按学员特性分配的。你的‘理解’配不上死土。”
“你——”赵委员咬牙，“我是监督员！我有权——”
“有权旁听，无权干预。”苏晴寸步不让，“再闹，请你出去。”
赵委员死死盯着苏晴，手指关节捏得发白。
三秒后，他坐下了。
但坐下时，手在桌下做了个小动作——按了下藏在袖口的微型发射器。
发射器发出人耳听不到的超声波脉冲。
脉冲目标：西面平原那株树苗。
“他在试探树苗的防御机制。”影子在控制室低声说，“想看看树苗对规则攻击的反应。”
脉冲击中树苗树干。
树苗……没反应。
叶子继续轻轻摇晃，像是根本没察觉到。
赵委员嘴角勾起一丝冷笑。
但下一秒——
他面前那盆中性土，突然“沸腾”了。
不是物理沸腾，是规则层面的“暴动”。
土里涌出灰黑色的烟雾，烟雾迅速凝结，化作无数细小的、长着口器的规则虫子，朝着赵委员扑去！
“静寂素反噬！”钱老惊呼，“他的脉冲激活了土里残留的静寂素！那些虫子是母巢污染的具现化！”
赵委员脸色大变，想躲，但虫子速度太快。
眼看就要扑到他脸上——
苏策燎突然抬手，一巴掌拍在桌面上！
他面前那朵菌丝莲花炸开，化作金色光罩，罩住赵委员。
虫子撞上光罩，发出“滋滋”的腐蚀声，但突破不了。
三秒后，虫子能量耗尽，消散。
赵委员瘫在椅子上，冷汗湿透了衬衫。
“在农场搞小动作。”苏策燎收回手，冷冷看着他，“你是嫌命长？”
赵委员嘴唇哆嗦，说不出话。
苏晴走到他桌前，伸手：“发射器，交出来。”
赵委员挣扎两秒，从袖口抠出那个纽扣大小的装置。
苏晴接过，看都没看，直接扔进旁边的废料桶。
“你被开除了。”她说，“现在，立刻，离开农场。”
“我……我是国家委派的——”
“国家委派你来偷技术？”苏晴打断他，“需要我给苏策燎将军的上级打电话核实吗？”
赵委员脸色惨白。
他看向苏策燎，想求助。
苏策燎别过脸，看都不看他。
赵委员咬牙，起身，踉踉跄跄冲出教室。
教室里安静了几秒。
然后，王德发突然小声问：“那……他的学费退吗？”
苏晴：“退。按规矩，捣乱的，学费全退，但上黑名单，永久禁止踏入农场。”
王德发松了口气：“那就好……不然一天两百万，太亏了。”
众人：“……”
第一课继续。
有了苏策燎的示范，其他人开始尝试。
秦墨对着静寂土背诵物理公式——没用。
李守田讲解土壤微生物循环——没用。
沈青禾分析矿物成分——没用。
王德发……
王德发把那盆死土抱在怀里，像抱婴儿一样，轻轻摇晃。
嘴里哼着不成调的歌。
是首很老的儿歌，调子简单，歌词含糊。
他哼歌时，手指无意识地在土盆边缘画圈。
每画一圈，指尖就渗出一点淡金色的光。
光渗入土里。
那根灰白色的芽，开始变绿。
从芽尖开始，一点一点，像褪色的布被重新染色。
五分钟后，芽彻底变成翠绿色。
然后，开始生长。
从一厘米，长到两厘米、三厘米……
虽然慢，但确实在长。
“他的‘理解’……”沈青禾盯着王德发，眼神复杂，“不是科学，不是技术，是……‘陪伴’。”
“陪伴死去的土，像陪伴病人。”李守田喃喃，“他给了土‘被需要’的感觉。”
秦墨沉默良久，突然开口：“这可能……才是菌丝真正的养料。”
他调出分析仪数据：“王德发哼歌时，散发的规则波动频率，和苏将军咀嚼土壤时的波动，高度相似。都是‘情感共鸣’类规则。而我的公式背诵、李教授的微生物讲解——都是‘信息传递’类规则。菌丝只认前者。”
“所以林燊燊才把第一课定为‘养土先养心’。”周怀仁推了推眼镜，“心不到，技术再高也种不出东西。”
教室外，树苗轻轻摇晃。
树冠顶端，那片秩序符文叶子，亮了一下。
像是在说：
“终于……”
“有人开窍了。”
第一课结束时，七个人，三种结果：
苏策燎：菌丝网络大成，开花结果。
王德发：死土复活，嫩芽长到五厘米。
其余五人：毫无进展。
“下课。”苏晴收起教鞭，“明天同一时间，第二课：育种。”
众人收拾东西离开。
王德发抱着他那盆已经长出绿芽的土，小心翼翼往外走。
走到门口时，树苗突然垂下一根枝条。
枝条顶端，卷着一片金绿色的叶子。
叶子飘到王德发面前。
王德发愣住，看向苏晴。
苏晴点头：“给你的。贴在土盆上，能加速生长。”
王德发颤抖着手接过，贴在土盆侧面。
叶子瞬间融化，渗入土壤。
盆里的绿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又长高了两厘米。
“谢……谢谢……”王德发对着树苗鞠躬。
树苗叶子摇了摇。
像是在说：“不谢，好好学。”
王德发抱着土盆走了。
教室里只剩苏晴和苏策燎。
“爸。”苏晴开口，“你今天……是故意的吧？吃土那招。”
苏策燎点了根烟——烟是特制的，不含尼古丁，是规则镇静剂：“不然呢？真让那帮书呆子对着土背一个月公式？”
他吐了口烟圈：“林燊燊那小子，把技术藏在‘心’里。想学，就得先过‘心’这一关。我不过，其他人更过不了。”
苏晴沉默两秒：“赵委员的事……”
“他会闭嘴的。”苏策燎淡淡道，“我让人查了他账户，境外有三笔不明汇款。现在他该操心的是怎么跟纪委解释，不是怎么偷技术。”
“你早就知道？”
“不然我为什么自告奋勇来？”苏策燎弹了弹烟灰，“军委那帮老头子，有人想合作，有人想偷，有人想抢。我来，就是镇场子的。谁伸爪子，剁谁。”
他顿了顿，看向窗外那株树苗：
“那小子虽然变成树了，但脑子还在。”
“他定的规矩，有他的道理。”
“咱们按规矩来，才能学到真东西。”
苏晴点头。
父女俩对视一眼，没再说话。
但气氛，比之前缓和了许多。
这时，璇玑冲进教室：
“苏姐！出事了！”
“怎么了？”
“网上……炸了！”
璇玑把平板递过来。
屏幕上，是各大社交平台的热搜榜：
#燊燊农场学费一天一百万#
#平民菜贩卖房求学#
#仙农培训班是骗局还是真香#
#王德发：我就是那个卖房的#
置顶的是一条点赞过百万的视频。
视频里，王德发的老婆——一个四十多岁、满脸憔悴的女人——对着镜头哭诉：
“……他把家里房子卖了，钱全交学费了……一天两百万，我们哪交得起啊……闺女治病还要钱……这日子怎么过啊……”
视频评论区，骂声一片：
“黑心农场！趁火打劫！”
“林燊燊死了就变味了！”
“支持王德发！打倒资本农场！”
“一天两百万？种的是金子吗？！”
苏晴脸色沉下来。
她看向苏策燎。
苏策燎掐灭烟：“媒体攻势。有人想用舆论逼你们降学费，或者……直接公开技术。”
“谁干的？”
“还能有谁？”苏策燎冷笑，“赵委员背后的人呗。明的偷不到，就来阴的。”
“怎么办？”
苏策燎还没说话——
窗外，树苗突然剧烈抖动！
所有叶子竖起，混沌星璇疯狂旋转！
然后，它对着天空——
喷出了一道光柱。
光柱直冲云霄，在千米高空炸开，化作一行覆盖半个天空的、金绿色大字：
【学费贵？】
【嫌贵别学】
【王德发的学费】
【农场全包了】
【另外】
【谁再哔哔】
【萝卜涨价】
【现在红芭蕾市价：199元\/斤】
【爱买不买】
天空寂静三秒。
然后，全网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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