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家、吴家与新月饭店本就不希望解家倒下,见灵堂的纷争片刻间便被平息,纷纷决定尽早离去。
霍仙姑身着一袭黑色旗袍,胸前别着一朵素白的花,往日的锋芒收敛了大半,难得的肃穆。她看向书绾和解雨臣,沉声道:“书绾、解子,既然你们处理妥当了,我便先回霍家。日后有事,可随时来找我。”
说罢不等回话,便带着霍家众人转身离去。
吴家来的是吴二白,他对着解九爷的遗像深深鞠了一躬,只对两人说了句“节哀”,便也带着人离开了。
尹南风只带了几个棍奴,见书绾镇住了场面,远远点了下头,连多余的话都没说,便径直离去。
九门众人渐渐散尽,最后只剩下二月红还留在灵堂外。他看着跪在蒲团上相依为命的一大一小,眼底压了许久的愧疚悄然翻涌。
沉默片刻,他轻声道:“书绾、小花,日后若有难处,便去我那里。别的我帮不上太多,借两个人给你们撑场面,还是可以的。”
说完也不等解雨臣回应,便缓缓转身离开。
“谢谢师父。”解雨臣望着二月红的背影,低声说道。他依旧在意这位师父,只是这份在意,早已不是年少时的全然依赖,所以他说的是“谢谢”,而非往日的“知道了”。
二月红是否听见了这句道谢,无人知晓。只留下灵堂里摇曳的白烛,映着书绾和解雨臣紧紧相依的身影,在一片素白中,撑起了解家的未来。
北方的春夜料峭刺骨,寒意顺着裤腿钻进骨头缝里。解雨臣和书绾并肩跪在蒲团上,目光落在跳动的香火上,一夜无话,只有烛火噼啪的轻响在灵堂里回荡。
黑瞎子和张起灵一左一右守在旁边,黑瞎子时不时搓搓手呵气,张起灵则静静伫立,像尊沉稳的石雕像,目光始终护着身前的两人。
院子里的保镖早已换过一轮,此刻正围在火盆旁取暖,火光映着他们挺拔的身影,守得严严实实。
那些被按在地上的解家人蜷缩着,春夜的寒风刮在脸上像刀子,冻得他们瑟瑟发抖,却没人敢再吭一声。
书绾忍不住打了个哆嗦,黑瞎子立刻察觉到,赶忙吩咐下人取来厚实的羊毛毯,小心翼翼地裹在她身上,低声道:“别冻着了,实在撑不住就靠我一会儿。”
他又让人在院子里多围了两圈火盆,给那些族人也递了毯子——倒不是心软,只是怕他们冻死在院里,污了九爷的灵堂。
至于那些被打断腿的,没人管他们的死活,既不允许离开,也不给医治。
书绾看得明白,这些人狼子野心,断了腿才能断了他们作乱的念头,往后余生,注定只能在轮椅上度过。
天边终于泛起鱼肚白,第一缕晨光刺破黑暗洒进老宅,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这难熬的守夜,总算结束了。
黑瞎子小心翼翼地搀着书绾站起来,她膝盖早已跪得发麻,起身时踉跄了一下,被黑瞎子稳稳扶住。
张起灵则俯身扶起解雨臣,少年的腿也跪得僵硬,站在原地缓了好一会儿才站稳。
书绾目光扫过院子里那些挣扎着却起不来的族人,对管家吩咐道:“给他们家里打电话,让来人把人接走。”说完便转身走进屋,不再多看一眼。
新一轮换班的保镖精神抖擞地守在院子里,目光锐利地盯着那些族人,确保他们规规矩矩等着家人来接,半点乱子都出不了。
灵堂里的香火依旧袅袅,新的一天开始了,而解家的新秩序,也在这晨光中愈发清晰。
厨房飘来的红糖姜茶冒着氤氲热气,书绾和解雨臣各捧着一碗,温热的茶汤顺着喉咙滑下,稍稍驱散了一夜守灵的寒意。
桌上的素面清淡可口,两人却都没什么胃口,只勉强吃了几口便放下了筷子。
书绾看着黑瞎子狼吞虎咽的模样,眼底掠过一丝笑意,夹起自己碗里的荷包蛋放进他碗中:“吃吧,昨晚辛苦了,今天好好睡一觉,今晚就不用再陪我们了。”
“那可不行。”黑瞎子嘴里塞满面条,含糊不清地反驳,“你可是我媳妇,九爷怎么说也是我老丈人,我怎么能扔下你们俩独自睡大觉?放心,我身体比你们俩结实多了。”
张起灵默默吃完一碗面条,拿起书绾没动几口的碗,挑了一缕面条递到她嘴边,声音低沉柔和:“再吃一点,不然你饿了,晚上睡不好。”
书绾抿着嘴轻轻摇头,眼底的疲惫藏不住。解雨臣看着姑姑眼圈下的青紫,伸手拍了拍张起灵的胳膊,示意他不用再劝。张起灵会意,默默放下了筷子,三人静静等着黑瞎子吃完,一同回院子补觉。
黑瞎子吃得快,没一会儿就放下了碗。四人结伴走向后院,明明是四个房间,却很有默契地两两一组。
黑瞎子陪着书绾进了一间,张起灵则护着解雨臣走进了隔壁,一夜的紧绷与寒冷,终于能在短暂的休憩中稍稍舒缓。
书绾刚躺下便坠入浅眠,意识轻飘飘悬在半空,恍惚间竟望见了解九爷。
老爷子仍是平日模样,身着藏青色长衫倚在庭院藤椅上,手中蒲扇轻摇,眉眼间满是温和:“言言,辛苦你了,往后小花就拜托你多照看了。”
她急着伸手去抓,指尖却只触到一片虚无,猛地惊醒时,眼眶已泛红,哽咽着唤:“父亲……”
黑瞎子一直守在床边,见她骤然惊醒、眼角沁泪,立刻伸手轻轻拍着她的背,声音柔得像化了的糖:“没事没事,我在呢,做梦了吧?不怕。”
书绾攥着他的衣袖,声音带着哭腔:“老齐,我是不是太感性了?明明我不是他的亲生女儿,只是三七捏出来的身份……”
黑瞎子低头看着她苍白的侧脸,悄悄用指腹拭去她眼角的泪,喉结滚动了一下,轻声道:“傻丫头,感情哪分什么亲生不亲生?九爷疼你,你念着他,这就够了。”
识海深处,三七化作的正太静静伫立,望着书绾脆弱的模样,小手紧紧攥着衣角,眼眶也跟着红了——它知道,书绾早把解九爷当成了真正的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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