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用铁链缠住骨环，正要用力拉，苗山突然跳起来。他背后长出一对血色翅膀，猛地一拍，刮起一阵腥风。红沙在空中变成刀片，带着毒气飞向陈默胸口。
阿渔看见了。她没时间想，立刻把最后一把冰刃扔出去。冰刃撞上红沙刀，只撑了一下就化成了水。剩下的力量冲过来，直接刺进她右肩。血一下子喷了出来。
她腿一软，跪在地上，左手撑着才没倒下。嘴里发苦，喉咙像堵住了。但她还是抬头看着陈默，声音很小但很清楚：“别管我……毁掉骨环。”
陈默听到了。他身体一僵，眼睛死死盯着阿渔肩膀上的伤口——血正顺着她的白衣服流下来。他手心本来就有伤，现在用力攥紧，血滴在铁链上。
地面开始发热。火焰从他脚下冒出来，是骨头形状的火，迅速往墙上爬。石头屋子晃得厉害，碎石一块块掉下来。他的左眼突然很疼，一层像骨头一样的纹路出现在眼睛表面，像是刻进去的。
苗阿婆大喊：“小心反噬！”
陈默没回应。他跑到阿渔身边，撕下一块衣服按住她伤口，动作很快，手一点都不抖。他低声说：“撑住。”然后抬头看向苗山。
苗山还在笑，嘴咧得很大，眼角都裂开了。他抬起手，又要弄出红沙刀。背后的翅膀一扇，更多红沙涌来，空气里全是臭味。
陈默站起身。他低头看自己的脚。骨火贴着地烧，顺着铁链爬到剑匣上。嗡的一声，剑匣震动，发出低低的声音。
角落里，苏弦睁开了眼。他看不见，但能感觉到杀气。他摸到身边的骨琴，三根完好的琴弦上都是血。他轻轻一拨，第一声琴音响起。
声音冲满整个屋子，苗山的动作一下子停住，身体僵住，翅膀微微抖。还没成形的红沙刀散掉了。
苏弦嘴角流出血。他不在乎，十指继续弹。第二声琴音响起，一根琴弦断了，血溅出来。声音打在苗山上，他闷哼一声，退了半步，眼神里的疯狂少了点。
陈默感觉到了变化。他不再压着怒气，让它烧起来。那股火顺着身体走，每过一处骨头，就响一下。他踩碎地面，冲上前。
苗山觉得危险，马上挥动翅膀，几条血绳从背后甩出，缠向陈默脚踝。陈默不躲，让血绳缠住，借力跳起，一脚踢在血绳中间，把它踢断。
血绳刚断，苏弦弹出第三声琴音。声音更重，像锤子砸头。苗山脑子一震，膝盖发软，差点跪下。他咬破舌头让自己清醒，动作已经慢了。
陈默落地时，离苗山只有两步远。他抓住铁链，用力一拉。黑色骨环被硬生生从苗山手里拽出来，连皮带肉撕下一大块。骨环砸在地上，发出闷响。
轰！
整个石屋猛地震动。地上裂开几道缝，红沙从缝里涌出。外面的鼓声乱了，节奏全没了。
苗山仰头大叫。不是生气，是疼。他身上的血翅开始缩小，皮肤裂开，露出黑紫色的筋。他跪在地上，抱着头，一直念：“门不开……我不死……门不开……”
陈默站在他面前，没有再动手。他回头看向阿渔。她靠着墙坐，脸色很白，右臂垂着不动。但他看到她眨了眨眼，算是回答。
苏弦那边没动静了。陈默转头看去。苏弦坐在角落，手还搭在琴上，七根弦断了五根。他低着头，呼吸很弱，但还有气。
苗阿婆一直看着这一切。她眼里有泪，但没哭出来。她看着孙子的样子，嘴唇抖，最后只轻声说：“孽障……终究走错了路。”
陈默再看苗山。他抬起脚，踩住那个黑色骨环。铁链绕回手腕，另一头连着剑匣。骨火还在烧，越来越热。
苗山抬起头。眼睛已经毁了，瞳孔散开，全是血丝。可他还在笑，嘴角抽搐：“你毁不了……它还会回来……他们都会回来……”
陈默没说话。他脚下用力，骨环被踩进地里半寸。同时拉动铁链，剑匣嗡嗡响得更厉害。
“你说门要开了？”他开口，声音比刚才更低，也更冷，“那我先送你进去。”
说完，他猛地一拉铁链。剑匣飞起，重重砸在地上。骨火顺着裂缝爆开，形成一圈冲击波。加上苏弦最后一段琴音的震荡，两种力量撞在一起，直击苗山胸口。
苗山整个人被掀飞，撞上墙又滑下来，半个身子陷进砖缝。血从嘴里涌出，翅膀只剩骨架，摇摇晃晃。
陈默走过去。他蹲下，一把揪住苗山衣领把他提起来。两人脸贴得很近。陈默盯着他问：“谁派你来的？渡厄使是谁？”
苗山咳出血沫，混着口水滴在陈默脸上。他不答话，只是笑。
陈默右手收紧。铁链勒住苗山脖子，慢慢收紧。骨头发出咯吱声。
“陈默……”阿渔的声音传来，很轻但清楚，“别杀他……他还醒着……还能问话……”
陈默停下。他松开衣领，任苗山滑到地上。铁链收回，缠回手臂。他站起来，看向门口。
外面安静了。鼓声没了，红沙也不动了。但他知道，这才刚开始。
他走回阿渔身边，蹲下检查伤口。血还在渗，但慢了些。他把剩下的布条撕开，重新包扎。
“还能走吗？”他问。
阿渔点头：“能。”
她试着站起来，左手一撑地就晃了一下。陈默伸手扶住她胳膊，把她拉起来。她靠在他肩上，没推开。
苏弦那边咳了一声。陈默看过去。苏弦抬起了头，虽然很虚弱，但意识回来了。他张嘴，声音几乎听不见：“别信……骨环……是假的……”
陈默皱眉。他低头看脚下。被踩进地里的黑色骨环，边缘正在融化，像蜡一样。里面不是骨头，而是像虫卵的东西，还在微微跳动。
他眼神一冷。这不是阵眼核心。只是一个诱饵。真正的骨环，根本不在这里。
他猛地回头看向苗山。苗山躺在地上，嘴角还在抽。他抬起一只手，指向屋里深处的暗门，声音断断续续：“后面……万蛊窟……他们在等你……”
陈默站起来。他走到暗门前，一脚踹开。门后是一条向下的台阶，黑漆漆的，冒着湿气和腐臭味。
他回头看了一眼。阿渔靠着墙站着，脸色白但没喊疼。苏弦坐在角落，手指搭在断弦上，随时能再弹。苗阿婆闭着眼，不知是睡是醒。
他走回阿渔身边，低声说：“等我回来。”
阿渔抓住他手腕：“一起去。”
他没拒绝。转身时，他最后看了眼地上的虫卵。它已经完全融化，渗进石头缝里，一点痕迹都没留。
他迈步走向台阶。脚落下时，黑暗吞掉了他的下半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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