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还抓着铁链。
地火顺着铁链冲进他身体,经脉像被火烧一样疼。他不能松手,也不敢松。铁链接着地缝那一头还在抖,裂缝合了一半,但下面还有动静。不是风声,也不是石头掉下来的声音,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地下抓挠,一下一下,听得人心里发慌。
阿渔跪在地上,手贴着地面。她的手已经没感觉了,龙血流进地缝,混着地火变成暗红色。她抬头看陈默,见他身子晃了一下,马上喊:“撑住。”
陈默应了一声,声音很哑,几乎听不清。他闭着眼,汗从脸上流下来,混着血迹。左边肋骨断了两根,每次呼吸都像刀割。但他还是动了,用右手把铁链一圈圈缠在手腕上,怕它滑掉。
苏弦坐在三步远的地方,断琴放在腿上。他用手指蘸血,在琴面上划线——一道、两道、第三道。划完后,他轻轻敲了下琴身,“咚”的一声响起来。声音不大,但在洞里传得很远。
这声音一响,地底的抓挠声停了一下。
苗阿婆站在符阵中间,骨杖插进最大的那条裂缝里。她在念咒,语速不快,但每个字都很清楚。她眼睛红,嘴唇干裂,可站得笔直。她看了一眼昏过去的苗山,那边有两个巫族长老守着,已经给他用了封脉锁。
“快了。”她说。
话刚说完,最后一道裂缝开始慢慢合拢。
地火猛地往上冲,又快速沉下去。烟从灰色变白,然后渐渐散开。整个洞一下子变冷,空气也变得清爽。
陈默感觉到铁链不烫了。他睁开眼,看见裂缝只剩一条细缝,像是被人从底下拉上了。他咬牙,把最后一点力量送进铁链,推着地火彻底沉下去。
“封!”
苗阿婆双手压下。
地面轻轻震了一下,然后安静了。
铁链由红变黑,陈默终于松手。他的手掌被烫穿了,皮肉焦黑,能看到白色的骨头。他低头看了一眼,什么也没说,悄悄把左手藏到身后。
阿渔站起来,走到他身边扶住他。她腿在抖,站不太稳,但她撑住了。
苏弦拨了一下琴弦,只响了一声,弦就断了。他把断弦卷起来,收进口袋。琴坏了,还能用,哪怕只剩架子。
苗阿婆拔起骨杖,低头看杖头上的凹槽。里面的骨戒碎片不再发光,表面裂开像死水一样。她伸手摸了摸,确认没问题后说:“封印稳了,三天内不会开。”
洞外很远的地方,传来一声鼓响。
声音很小,但听得清楚——是平安的信号。
陈默靠着石柱坐下,喘个不停。他想喝水,但抬不动手。阿渔把短刀插进地里,腾出手拿水袋,打开盖子递到他嘴边。
他喝了一口,呛到了,水顺着下巴流进衣服。
苏弦抬头看洞顶。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见,但他知道上面就是巫族的地盘。他们还没走,也不能走。骨戒回来了,但事情没完。
苗阿婆走过去看苗山。他还晕着,脸色发青,头上全是冷汗。她蹲下,摸他脉搏,眉头皱起来。然后从袖子里拿出一根细针,扎进他手腕,封住几条乱跳的蛊脉。
“他活不久了。”她说,“体内的蛊开始反噬。”
没人说话。
阿渔靠在陈默肩上,闭着眼。她太累了,睁不开眼。但她没睡,她在听地下的声音。刚才那种抓挠感没了,可她总觉得,还有什么东西在看着他们。
陈默抬起右手,摸了摸眉骨上的旧伤。那是小时候留下的,一直没好。现在有点发热,好像有感应。
苏弦突然开口:“你们有没有觉得,太安静了?”
陈默点头。
阿渔睁开眼。
苗阿婆站起来,握紧骨杖。
自从那声鼓响以后,再没别的声音。按理说,封印好了外面早该有人进来。可到现在,一个人也没来。
苏弦用手指在琴面画了个符号。这是天机阁用来认方向的标记。画完后,指尖微微发抖。
“我们进来时,通道偏西十五度。”他说,“现在,磁场变了。”
陈默扶着石柱站起来,腿一软,阿渔赶紧扶住他。
“你是说,路不对?”
“不是路的问题。”苏弦摇头,“是这个洞的位置变了。”
苗阿婆看着脚下那条已经合上的裂缝。她走过去,把骨杖尖点在地上。没反应。地火沉得太深,一点热都没有。
“不可能。”她说,“封印完成后,地脉会固定,不会动。”
“但它真的动了。”苏弦看着她,“就在刚才那一秒。”
陈默低头看自己的手。铁链掉在地上,上面挂着一滴血,正慢慢往下流。
血珠落到地上,没有渗进去。
而是浮在了石头表面。
阿渔立刻察觉不对,一把拽着陈默往后退。苏弦也站起来,把断琴挡在身前。苗阿婆转身面对裂缝,骨杖横在胸前。
地下没声音。
洞顶没风。
但他们都知道,情况变了。
陈默抓住剑匣的扣子。他没打开,只是紧紧捏着。
阿渔站到他左边,手按在短刀柄上。
苏弦用指尖在琴面写下最后一个音符。
苗阿婆低声说了句谁也听不懂的话。
裂缝上那滴血,忽然动了。
它沿着地面,慢慢朝陈默爬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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