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盼弟的头埋得几乎要戳进胸口，全身的血液都冲上了大脑，耳朵里嗡嗡作响。在那道懒洋洋的、带着审视意味的目光下，她感觉自己像一只被剥光了毛的鸡，无处遁形。
“不……不是……”她从喉咙里挤出两个字，声音细得像蚊子叫，自己都快听不见了。
坐在许耀斜对面的温斐“噗”地一声笑出来，他长得斯文，戴着金丝眼镜，笑起来却透着一股子不怀好意。他用手肘碰了碰旁边的陈云起，冲着许耀的方向扬了扬下巴，打趣道：“许耀，你老实交代，是不是背着我们对这大姐做了什么？看把人给吓得，魂都没了。”
这话一出，餐桌上顿时响起一片压抑的笑声。
坐在许耀身边的杨曦，那张美艳的脸上闪过一丝不悦。她没说话，只是朝温斐递过去一个眼刀，那眼神明明白白地写着：你有病吧？我家许耀还不至于这么饥不择食。
许耀气笑了，他抄起桌上的餐巾擦了擦嘴角，眼神凉飕飕地扫向温斐：“温斐，我建议你抽空去挂个眼科。”
“哈哈哈哈……”这下，连最沉稳的邵东阳都忍不住笑出了声。
整个餐厅里，只有陶盼弟一个人像是被定住了。她能感觉到无数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有好奇的，有探究的，有嘲弄的。她紧张，害怕，局促，一张脸涨得通红，全身的肌肉都紧绷着，连脚趾都死死地蜷缩在鞋子里。
就在她以为自己要因为缺氧而晕过去时，一直站在旁边的赵翠连忙上前一步，陪着笑脸打圆场：“许总，您别见怪。小陶她不是害怕您，她……她害怕的是‘老板’这个身份。”
赵翠一边说，一边悄悄拽了拽陶盼弟的衣角，示意她赶紧说句话。
“她是从大山里出来的，没见过什么世面，胆子小。您和各位老板都是大人物，她这是紧张，怕自己笨手笨脚的，做错事丢了工作……小陶平时干活特别勤快的，人也老实……”
许耀的目光又落回陶盼弟身上，看她那副全身紧绷得像块石头、恨不得当场去世的样子，眉梢挑得更高了。
还说不是怕他？
他懒得再纠缠，失了兴致地摆了摆手：“好了，不用解释那么多。”
他顿了顿，对着那个快要把自己缩成一团的女人，语气淡漠地吐出两个字：“你下去。”
“好……好的，许总。”
陶盼弟如蒙大赦，几乎是同手同脚地转过身，逃也似的离开了餐厅。
她身后，隐约又传来一阵压抑不住的笑声。
那笑声像一根根无形的针，密密麻麻地扎在她的背上，让她觉得丢脸至极。她快步走回厨房，靠在冰冷的琉璃台边，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心脏还在砰砰狂跳。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每次一见到许耀，就跟老鼠见了猫一样，紧张得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
难道真的像赵姨说的那样，是因为他“老板”的身份？还是因为……他身上那股让人不敢直视的气场？
不一会儿，赵翠也回到了厨房，她看着陶盼弟失魂落魄的样子，无奈地叹了口气：“小陶，你刚刚是怎么回事？搞得许总都无语了。”
陶盼弟垂着头，声音里带着浓浓的鼻音和委屈：“对……对不起，赵姨。我……我以前没见过这么多……这么漂亮的人，也没见过这么大的排场，我一紧张，脑子就空了。”
赵翠看着她这副样子，也说不出更重的话了，语气缓和下来：“行了，有什么好紧张的。许总那个人，看着是有点吊儿郎当，但他不吓人，平时对咱们这些员工也还可以的，你以后相处久了就知道了。”
“我……我知道了，赵姨。”陶盼弟闷闷地应着。
“行了，别想了。”赵翠拍了拍她的肩膀，“他们吃好了，都下负一楼玩去了。你跟我去餐厅，把桌子收拾了。”
“好，这就去。”
陶盼弟、赵翠和王兰三个人合力，很快就把那张长长的餐桌收拾得干干净净，恢复了原样。
赵翠又从厨房里端出一盘切好的水果，里面有颜色鲜艳的草莓、金黄的芒果和切成小块的哈密瓜，摆盘精致漂亮。
她把果盘递到陶盼弟面前：“你去，把这个送下去。正好，锻炼锻炼你的胆量。”
陶盼弟看着那盘水果，心里又开始打鼓，但她不敢拒绝，只能硬着头皮接了过来：“好。”
她端着托盘，深吸一口气，朝着负一楼的楼梯走去。
盘旋的楼梯幽深安静，越往下走，楼上传来的音乐声和说笑声就越清晰。那声音像是从另一个世界传来，热闹又奢靡。
推开负一楼那扇厚重的门，里面的景象和白天打扫时又不一样了。灯光被调成了暧昧的暖色调，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酒气和香水味。
陶盼弟往里走了几步，却没看到人。
她侧耳听了听，好像有撞球的声音和女人的笑声从最里面的桌球室传来。
估摸着他们都在里面打桌球了。
她松了口气，轻手轻脚地端着托盘往里走，打算把果盘放在吧台上就赶紧溜走。
然而，就在她路过拐角处那个巨大的组合沙发时，眼角的余光忽然瞥见了什么。
她的脚步猛地顿住，整个人僵在了原地。
只见那宽大的真皮沙发上，许耀正把那个艳丽的女人压在身下。
两人吻得难舍难分，昏暗的光线勾勒出他流畅的下颌线和滚动的喉结。那个艳丽的女人仰着头，双手紧紧地环着他的脖子，发出细碎的、令人脸红心跳的呻吟。
更让陶盼弟血液凝固的是，她清楚地看到，许耀的一只手，已经从女人那条黑色吊带裙的下摆，伸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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