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太和殿。
大炎王朝的权力中枢,从未像今日这般肃穆、压抑。
天还未亮,文武百官便已身着最隆重的朝服,按照品级,静立于广场之上,等待着宫门开启。
没有人交头接耳,没有人左顾右盼。
偌大的广场,除了清晨的寒风卷动旗幡的呼啸声,竟是落针可闻。
所有人的脸上,都带着一种混杂着敬畏、恐惧与些许好奇的复杂神情。
他们的目光,都有意无意地,瞥向那座笼罩在晨曦微光中,如同远古巨兽般匍匐的太和殿。
他们即将面见的,不再是那个坐在龙椅上流口水的痴傻孩童。
而是一位言出法随、断人生死、三天侦破惊天血案的……神断天子!
“咚——!”
厚重的宫门,缓缓开启。
“上朝——!”
尖锐悠长的唱喏声,划破了黎明的寂静。
百官们整理衣冠,迈着沉重而整齐的步伐,鱼贯而入。
踏入太和殿的瞬间,一股无形的威压,便如泰山压顶般,笼罩在每一个人心头。
大殿之内,陈设依旧,但气氛却已截然不同。
两排身披金甲、手持长戟的禁军卫士,如雕塑般分列左右,他们身上散发出的铁血煞气,让整个大殿的温度,都仿佛下降了几分。
而在那高高的九龙御座之上,一道小小的身影,静静地端坐着。
他穿着一身玄黑色的衮龙袍,头戴十二旒冕冠,小小的身子几乎要被宽大的龙椅吞没。
然而,当百官们鼓起勇气抬头,视线刚一触及冕旒后那双毫无温度的眼睛,便瞬间感到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
那目光并非利刃,却比刀锋更伤人,仿佛能将他们内心最阴暗的角落照得通明。
不少人当场就是一个激灵,刚抬起的头颅如同被重锤砸中,瞬间垂得更低,连呼吸都下意识地放轻了。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
深邃、冰冷、平静,宛如万古不化的寒潭,又仿佛能洞穿人心,看透世间一切虚妄。
那目光扫过之处,官员们只觉得自己的心事、自己的算计、自己的一切龌龊,都无所遁形!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山呼海啸般的朝拜声,响彻大殿。
这一次,没有一丝一毫的敷衍,所有人的动作都标准到了极致,所有人的声音都发自肺腑,充满了最原始的敬畏。
炎辰端坐于龙椅之上,小手轻轻搭在扶手上,目光平静地扫过下方黑压压的臣子。
他很满意。 这就是权力带来的威慑。
“众卿,平身。”
奶声奶气的声音,在大殿中回荡,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谢陛下!”
百官起身,大殿内再次陷入了死寂。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等待着这位“神断天子”的第一次朝堂训示。
他们甚至已经做好了准备,迎接又一次“神迹”的降临。
然而,炎辰接下来的话,却让所有人都愣住了。
“太尉王德贵灭门一案,沉冤三载,人神共愤。今得以昭雪,大理寺卿孙明志,御史大夫王敬忠,当记首功。”
炎辰的声音清晰、平稳,逻辑分明。
“孙明志,办案有方,不负朕望,加封太子少保,赏金千两,锦缎百匹。”
“王敬忠,刚正不阿,为国之栋梁,加封太子太保,赐紫金鱼袋,入朝不趋,赞拜不名。”
“工部侍郎墨子荣,虽受胁迫,但能迷途知返,保留铁证,功过相抵,官复原职,望尔日后,能以巧工之术,为国效力,而非为奸邪所用。”
……
一道道旨意,从炎辰的口中发出。
赏罚分明,条理清晰,言语得体,完全不像一个十岁的孩子,倒像一个浸淫朝政数十年的老辣君主。
他没有再提什么“落叶”,也没有再搞什么“玄学”。
他只是在陈述事实,在处理政务,在行使一个君王最基本的权力。
下方的大臣们,先是错愕,随即,一种更加深沉的恐惧,从心底蔓延开来。
先前那神鬼莫测的手段,让他们畏惧的是不可知的“天威”。
而此刻这洞悉人心的君王之术,却让他们恐惧一个近在咫尺的“人”!
神威尚远,君心难测!后一种恐惧,来得更加真切,也更加彻骨!
一个十岁的孩子,不仅能通鬼神,还能明政事?
这……这还让不让人活了?!
尤其是那些曾经李思远一派的官员,此刻更是汗流浃背,两股颤颤。
他们宁愿面对一个喜怒无常的神明,也不愿面对一个智多近妖的君主!
然而,在百官之中,有一个人,他的反应却截然不同。
安王炎宏。
他站在宗室之首,微低着头,但眼角的余光,却死死地锁定着龙椅上的炎辰。
他的心中,没有恐惧,只有一阵阵狂喜!
“果然如此!果然如此!”他在心中狂笑,
“什么神断天子!什么太祖附体!都是假的!”
“天命已经耗尽了!那股不属于他的力量,消失了!”
“他现在,只是一个在竭力模仿大人说话的……小屁孩而已!”
百官之中,唯有安王炎宏,在深深垂下的头颅下,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
他藏于袖中的手,指节因过度用力而微微发白。
机会!一个他连做梦都不敢奢望的机会,就这么出现在了眼前!
之前炎辰的“神迹”频出,那种完全不讲道理的威力,让他这个野心家,也感到了深深的无力与恐惧。
他甚至一度以为,炎氏的江山,真的有天命护佑,自己再无机会。
可现在,神明变回了凡人。
一个再怎么聪明的十岁孩子,又能有多少心机?
有多少手段?他的根基何在?他能依靠的,不过是闻人泰、王敬忠那几个老顽固而已!
而自己呢? 自己经营多年,在朝中,在军中,在那些被新政触动了利益的旧勋贵之中,有多少人脉?有多少同盟?
神,是斗不过的。
但人,尤其是孩子,是可以被杀死的!
大朝会结束,百官退去。
炎辰独自坐在空旷的大殿中,小手轻轻敲击着龙椅的扶手。
他能感觉到,随着王德贵一案的告破,大炎王朝的“国运之力”又上涨了一截,龙气运转,愈发顺畅。
但就在这片昌隆的国运之中,他却敏锐地感觉到了一丝不和谐的震动。
很微弱,就像一颗石子投入了湖中,只泛起了一圈小小的涟yi。
“嗯?有意思。”
炎辰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刚刚清理掉一批旧时代的垃圾,就有新的老鼠,迫不及待地从洞里钻出来,想要啃食朕的江山了吗?”
他的目光,仿佛穿透了层层宫墙,落在了安王府的方向。
“安王,炎宏……朕的皇叔,很好,朕正愁最近的日子有些无聊,没有经验包可以刷了。”
“就让朕看看,你这个自以为聪明的野心家,能给朕带来多大的‘惊喜’吧!”
……
当天深夜。
安王府的书房,灯火通明。
“王爷,您真的决定了?”
一个身穿锦袍,面容阴鸷的老者,正是前朝被罢黜的礼部尚书,此刻他看着安王,眼中既有兴奋,又有担忧。
“时机已到,不容再等!”
安王炎宏的眼中,闪烁着疯狂的火焰,
“那小皇帝的天命已尽!现在不动手,难道要等他长大成人,将我们这些宗亲勋贵,赶尽杀绝吗?!”
他将一杯酒,一饮而尽,重重地砸在桌上。
“本王已经联络了那些在漕运改革中,利益受损的漕帮、盐商,以及对新政不满的各地士族!他们都愿意支持本王,拨乱反正!”
那老尚书激动得浑身发抖:
“王爷英明!只要我们振臂一呼,天下必将景从!”
“还不够!”
安王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光有钱和舆论,还不够!想要坐稳那个位子,必须要有兵!”
他从怀中,取出了一封用火漆封口的密信,递给了旁边一个一直沉默不语的黑衣人。
“立刻派最可靠的人,八百里加急,将这封信,送到镇西军李铁牛的手上!”
“告诉他,本王承诺他的一切,都会兑现!”
“让他做好准备,只等京城这边一动手,就立刻率领他麾下的五万兵马,以‘清君侧’的名义,挥师东进!”
黑衣人接过信,身影一闪,便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看着黑衣人消失的方向,安王炎宏的脸上,露出了志在必得的狰狞笑容。
“炎辰啊炎辰,你个黄口小儿!”
“你以为你斗得过李思远,就能斗得过本王,斗得过这天下所有被你压迫的世家勋贵吗?”
“你错了我们会让你明白一个道理——人力,终有穷尽!而我们,代表的就是……天下大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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