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禁城的黎明,被一层肃杀的寒意笼罩。乾清宫大殿,文武百官分列两侧,噤若寒蝉。高踞龙椅之上的玄烨,面沉如水,目光如冰刃般扫过殿下众人,最终,落在了站在勋贵队列前列的、八阿哥胤禩的岳父,安亲王岳乐之子,贝勒景熙身上。
没有预兆,没有铺垫。玄烨直接将一叠厚厚的奏折和密报,重重摔在了御案之上,发出“啪”的一声巨响,震得所有人心头一跳。
“贝勒景熙!” 玄烨的声音不高,却带着雷霆万钧之势,清晰地传遍大殿的每一个角落,“你可知罪?!”
景熙脸色瞬间煞白,强自镇定出列,躬身道:“臣……不知所犯何罪,请皇上明示!”
“不知所犯何罪?” 玄烨冷笑一声,那笑声让人遍体生寒,“好!那朕就让你死个明白!梁九功!”
“奴才在!” 梁九功上前一步,展开一道明黄卷轴,尖利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肃杀,开始宣读:
“查,贝勒景熙,勾结江南罢黜官员,伪造良籍,精心培养女子林氏,使其容貌酷似中宫,伺机送入御前,意图惑乱君心,离间帝后,其心可诛,罪一!”
“查,景熙及其党羽,利用林氏,散布流言,污蔑中宫,动摇国本,并妄图以假乱真,以庶乱嫡,觊觎储位,罪二!”
“查,景熙暗中联络逆臣胤禩残余势力,图谋不轨,证据确凿,罪三!”
“……林氏所谓身孕,经太医署多名太医联合会诊,已证实乃药物所致假象,乃景熙一党为达目的,不惜欺君罔上之铁证!”
一条条,一桩桩,罪证如山!从林婉清身世的伪造,到流言的散布,再到假孕的阴谋,甚至与已被圈禁的八阿哥势力的暗中勾连,所有肮脏的、见不得光的算计,在这一刻,被赤裸裸地摊开在了阳光之下,暴露在满朝文武面前!
大殿之内,死一般的寂静!所有人都被这惊天阴谋骇得魂飞魄散!
景熙浑身抖如筛糠,面无人色,噗通一声瘫软在地,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他身边的几个同党,亦是脸色惨白,抖衣而颤。
玄烨缓缓站起身,龙袍上的金龙仿佛要腾空而起,他目光如炬,带着帝王的绝对威严与凛然杀意:“尔等魑魅魍魉,为了一己私欲,竟敢行此大逆不道之事!构陷中宫,动摇国本,欺君罔上,甚至将手伸到朕的皇子身上!真当朕的刀锋不利了吗?!”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如同九天惊雷:“传朕旨意!”
“贝勒景熙,革去所有爵位官职,削宗籍,押赴刑部大牢,严加审讯,所有同党,一体锁拿,绝不姑息!”
“逆臣胤禩,圈禁期间仍不知悔改,暗结党羽,窥伺神器,着即日起,移居咸安宫,加重看守,非死不得出!其名下所有产业,一律抄没!”
“江南涉案一应官员,无论品级,就地革职拿问,押解进京!”
“婉贵人林氏,出身卑劣,心怀鬼胎,欺君惑主,即日起,废为庶人,打入冷宫!”
一道道旨意,如同狂风暴雨,瞬间将盘根错节的八阿哥势力连根拔起,彻底碾碎!没有丝毫拖泥带水,没有丝毫心慈手软!
朝堂之上,无人敢出声。那些之前曾为“婉贵人”或八阿哥一脉说过话、递过折子的官员,此刻更是吓得体若筛糠,冷汗浸透了朝服,生怕下一个被清算的就是自己。
玄烨冷冷地扫过殿下众臣,最后,他的目光似乎不经意地掠过站在武将队列中、神色沉毅的容安,微微颔首。
“皇后赫舍里氏,” 玄烨的声音放缓,却带着不容置疑的郑重,“温惠秉心,柔嘉维则,于此事中蒙受不白之冤,忍辱负重,堪为天下女子典范。着内务府,加倍份例,以慰其心。”
“十五阿哥胤祚,朕之嫡子,聪慧灵秀,深得朕心。着上书房,加派名师,悉心教导!”
这是帝王的安抚,更是对中宫与嫡子地位的再次明确肯定!所有关于皇后失宠、嫡子地位动摇的流言,在这一刻,不攻自破!
退朝的钟声响起,百官如同梦游般走出乾清宫,心中犹自惊骇不已。 他们明白,这不仅仅是一次针对八阿哥余党的清洗,更是皇上对一切敢于觊觎储位、动摇国本势力的最严厉警告!经此一役,赫舍里皇后与十五阿哥的地位,将再无任何人能够撼动!
坤宁宫内, 消息早已传来。当玄烨踏着晨光大步走入时,舒云正站在殿门口,晨风吹拂着她的衣袂,她看着他,没有言语,眼中却已盈满了水光,那里面,有委屈释然的轻松,有真相大白的激动,更有历经风雨后、对他全然信任与依赖的深情。
玄烨快步上前,在所有宫人恭敬垂首的目光中,一把将她紧紧拥入怀中,力道大得几乎要将她揉碎。他低下头,在她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沙哑而郑重地说:“舒云,一切都过去了。委屈你了。”
舒云将脸埋在他坚实的胸膛前,泪水终于忍不住滑落,却不再是苦涩,而是甘甜。她轻轻摇头:“臣妾不委屈。臣妾信皇上。”
简单的几个字,却让玄烨心中最后一丝因布局而带来的阴霾彻底散去。他拥着她,只觉得拥有了全世界。
而与此同时,延禧宫内, 已然是一片地狱景象。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我有了皇上的孩子!我是贵人!你们不能这样对我!” 林婉清(或许现在该叫林庶人)状若疯癫,撕扯着前来宣读旨意、并要将她拖去冷宫的太监,头上的珠翠散落一地,精心修饰的脸庞扭曲得可怕。
她无法接受这从天而降的噩耗!明明昨日她还是风光无限的婉贵人,怀揣着“龙嗣”,做着宠冠六宫、甚至母凭子贵的美梦,为何一夕之间,一切都变了?假的!都是假的!她的恩宠是假的,她的身孕是假的,她所以为的青云之路,根本就是一条通往地狱的陷阱!
“滚开!我要见皇上!皇上是爱我的!他是因为我这张脸……” 她疯狂地叫喊着,话语却在触及太监那冰冷嘲讽的眼神时,戛然而止。
那太监嗤笑一声,毫不留情地掰开她死死扒着门框的手指,声音尖利:“省省吧,贱婢!还真以为自己是盘菜了?不过是个被人利用完就扔的棋子!皇上心里从头到尾,就只有皇后娘娘一人!你这张脸?呵,东施效颦,徒增笑耳!”
残酷的真相如同最锋利的刀子,瞬间将林婉清所有的幻想与伪装割得粉碎。她瘫倒在地,目光呆滞,看着自己被粗鲁地拖出这间她曾以为能带来无限荣华的殿宇,拖向那暗无天日、冰冷绝望的冷宫,口中发出如同受伤野兽般的、绝望的呜咽。她终于明白,从始至终,她都只是一个可悲的、任人摆布的傀儡,她的野心,她的痴心妄想,在真正的权力与深情面前,不过是一场荒唐可笑的笑话。
尘埃落定。
前朝后宫,经历了一场巨大的震荡与洗礼。玄烨以铁血手腕,肃清了潜在的威胁,也向所有人再次昭示了帝王逆鳞不可触,中宫地位不可撼。
当夜,坤宁宫内红烛高燃,温情脉脉。玄烨拥着舒云,看着床上睡得香甜的胤祚,心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宁静与满足。
“舒云,”他轻吻着她的发丝,低声道,“往后,再无人能让你我生隙,也无人能伤我们的祚儿分毫。”
舒云依偎在他怀中,唇角漾开温柔而踏实的笑意。
窗外,月华如水,静静地流淌过这座刚刚经历风波、重归宁静的紫禁城。所有的阴谋与算计,都在这帝后相依的温情中,化为了过往云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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