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荏苒,仿佛只是转眼间,那个曾在隆府后院敏感早慧的孩童,那个在宫墙内刻苦攻读、沉稳练武的少年,已悄然成长至可以独当一面的年纪。
这一日,玄烨在乾清宫西暖阁单独召见了已序齿为十四阿哥的胤禵(岳兴阿)。少年身姿挺拔,穿着皇子常服,眉宇间既有读书人的清雅,又不失满洲子弟的英气,举止沉稳,目光清正。
玄烨看着眼前这个自己看着长大、倾注了无数心血与期望的儿子,虽非亲生,却视若己出,心中百感交集。
他询问了胤禵近日的功课,考较了骑射,又与他说了些朝堂见闻与为君为臣之道。胤禵对答得体,见解虽显稚嫩,却已初具格局,尤其难得的是那份不骄不躁、踏实肯学的态度,让玄烨甚为满意。
“胤禵,” 玄烨放下茶盏,语气变得郑重,“你年岁渐长,学问武功皆有进益,朕心甚慰。如今,也该为你定下爵位,让你开府建牙,为国效力了。”
胤禵心中一凛,连忙躬身:“儿臣愚钝,全赖皇阿玛悉心教导,师傅们苦心栽培。儿臣但凭皇阿玛安排。”
玄烨微微颔首,眼中流露出毫不掩饰的赞赏与期许:“朕思虑良久,你秉性纯良,勤勉好学,友爱兄弟,堪为宗室表率。着即册封你为多罗贝勒,赐号‘恂’(取诚实、恭谨之意),即日便可着手筹建贝勒府。”
恂贝勒!
贝勒爵位,在宗室爵位中已是高位,非有功或得圣心者不能得。而玄烨在诸皇子年纪尚幼、均未正式封爵之时,率先册封胤禵为贝勒,其意味不言自明!这是对胤禵本人的肯定,更是对皇后赫舍里氏、对整个赫舍里家族地位无可动摇的再次确认!
胤禵闻言,饶是他性子沉稳,此刻也难掩激动,撩袍端带,郑重跪下,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却是无比清晰坚定:“儿臣胤禵,叩谢皇阿玛天恩!定当恪守臣节,勤勉任事,不负皇阿玛厚望,不负大清列祖列宗!”
他知道,这不仅仅是爵位,更是责任,是皇阿玛对他沉甸甸的信任与托付。
消息传出,前朝后宫再次为之震动!
皇上在肃清八阿哥余党、稳固中宫地位后,竟如此迅速地、破格地册封皇后抚养长大的十四阿哥为恂贝勒!这无疑是在向所有人宣告,赫舍里皇后及其所出的皇子(包括抚养的十四阿哥),在皇上心中的地位,已稳固如磐石,不容丝毫置疑!
坤宁宫内, 舒云听闻此讯,正在为玄烨缝制新衣的手微微一顿,眼中瞬间涌上了复杂的热意。她看着匆匆赶来、脸上犹带着兴奋红晕的胤禵,在她面前,他依旧是那个会露出孩子气一面的岳兴阿,心中充满了为人母的骄傲与感动。
她伸手,轻轻抚过儿子已然宽阔坚实的肩膀,声音有些哽咽:“好……好孩子……你皇阿玛……待你珍重。” 她深知,玄烨此举,不仅仅是对胤禵的认可,更是对她多年抚育心血的肯定,是对他们之间那份超越血脉的母子亲情的最大尊重与回馈。
胤禵看着母亲眼中闪烁的泪光,心中亦是暖流涌动,他握住舒云的手,沉声道:“额娘,儿子知道。皇阿玛的恩典,额娘的养育之恩,儿子永世不忘。儿子定会努力,成为额娘和皇阿玛的骄傲,也会……保护好祚儿。”
舒云含泪点头,心中被巨大的幸福与安稳填满。
养心殿内, 玄烨负手立于窗前,听着梁九功回报着前朝后宫对册封恂贝勒一事的反应,嘴角噙着一抹淡淡的、一切尽在掌握的笑意。
他知道这会引发震动,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他要让所有人都看清楚,谁才是他属意的未来支柱,谁才是这后宫真正的主人。他对舒云的愧疚,对胤禵的期许,对赫舍里家族的安抚与倚重,都凝聚在了这“恂贝勒”三个字之中。
“梁九功。”
“奴才在。”
“贝勒府的选址、规制,你亲自盯着,务必妥帖。一应用度,按最高标准,不得有误。”
“嗻!奴才明白!”
赫舍里府邸, 接到消息后,更是阖府欢腾,如同过节一般。赫舍里老爷与夫人老泪纵横,只觉得往日所有的隐忍、担忧,在这一刻都烟消云散。
容安与容平亦是激动不已,他们知道,姐姐在宫中的地位,以及外甥的未来,已然是一片光明。家族荣耀,与国同休,至此方显!
而东西六宫, 那些曾经或明或暗看好戏、甚至落井下石的妃嫔,此刻皆是五味杂陈,心中充满了嫉妒、无奈,以及一丝彻底的认命。
皇上对皇后,当真是情深义重,护到了骨子里!连带着她抚养的儿子,都得到了如此殊荣!往后,这后宫,是真的再无半点波澜可起了。
册封恂贝勒的旨意,如同最后一锤定音,彻底奠定了赫舍里皇后及其子嗣在紫禁城内无可撼动的至尊地位。前朝的风波,后宫的暗涌,都在这帝后情深、父慈子孝的温情与帝王毫不掩饰的偏爱中,渐渐归于平静。
紫禁城的深秋,天高云淡,金黄的银杏叶铺满了宫道,踩上去沙沙作响,为这肃穆的宫城平添了几分静谧的暖意。
自恂贝勒册封、八阿哥余党彻底清算之后,前朝后宫仿佛都进入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平和期。
坤宁宫内,氛围更是温馨得如同寻常百姓家。午后阳光透过明瓦窗,暖融融地洒进来。舒云正坐在临窗的暖炕上,手里做着针线,是一件给玄烨新制的、领口袖边绣着暗色云纹的常服。她的手法娴熟,针脚细密均匀,眉眼间带着一种历经风雨后的沉静与安然。
不远处厚厚的地毯上,已经四岁多的胤祚正盘着小短腿,拿着一本《声律启蒙》,摇头晃脑地念着:“云对雨,雪对风,晚照对晴空……” 他声音清脆,吐字清晰,那双酷似玄烨的凤眸里闪烁着专注的光芒。偶尔遇到不认识的字,他会抬起头,奶声奶气地问:“额娘,这个字念什么?”
舒云便会放下针线,耐心地告诉他,有时还会引申讲解其中的含义。胤祚听得认真,小脑袋一点一点,那聪慧好学的模样,让舒云心中充满了为人母的骄傲与满足。
玄烨处理完政务过来时,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幅岁月静好的画面。他没有让宫人通报,只静静站在门边,看着灯下的妻子与稚子,冷硬的眉眼不自觉间已柔和得如同春水。他悄悄走到胤祚身后,俯身看去。
胤祚正念到“人间清暑殿,天上广寒宫”,忽然感觉到身后有人,一回头,见到是玄烨,立刻丢开书本,像只欢快的小鸟儿般扑进他怀里:“皇阿玛!”
玄烨笑着将儿子高高举起,引得胤祚咯咯直笑。他抱着儿子走到炕边,在舒云身旁坐下,很自然地拿起她正在缝制的衣裳看了看,赞道:“你的手艺是越发精进了,这云纹绣得活灵活现。”
舒云脸颊微红,含笑睨了他一眼:“皇上就会打趣臣妾。” 她接过宫人奉上的热茶,亲自递到他手中,“今日政务可还顺遂?”
“嗯,都是些寻常事,并无大碍。” 玄烨接过茶盏,目光却落在她依旧纤细白皙的手指上,想起之前她因那林氏之事伤神,甚至不慎刺伤手指,心中又是一软,伸手将她微凉的手握在掌心,轻轻摩挲着。
这般自然而亲昵的举动,让舒云心中暖流淌过。她抬眼看他,正对上他深邃眼眸中毫不掩饰的温情与歉意。她明白,他还在为之前的事感到愧疚。她反手轻轻回握住他,微微摇了摇头,一切尽在不言中。
胤祚靠在玄烨怀里,看看皇阿玛,又看看额娘,虽然不太明白大人之间无声的交流,却能感受到那股温馨融洽的气氛,小脸上也露出了甜甜的笑容。他拿起自己的书,献宝似的递给玄烨:“皇阿玛,祚儿今天新学了好多对子,背给您听好不好?”
“好,朕听着。” 玄烨搂紧儿子,目光温柔。
前朝之上, 因着帝后关系稳固,中宫地位无可撼动,连带着朝局也显得格外清明。玄烨处理政务愈发得心应手,推行新政、整顿吏治、安抚边疆,一道道旨意颁布下去,畅通无阻。
赫舍里容安在军中地位稳固,屡立功勋;容平在翰林院潜心学问,清誉日隆;连带着整个赫舍里家族,都秉持着谨慎低调的家风,于朝堂之上兢兢业业,赢得了不少赞誉。
东西六宫, 更是前所未有的平静。经此一役,再无人敢挑战皇后的权威,也无人再敢生出不该有的心思。
妃嫔们每日晨昏定省,规矩恭敬,私下里虽难免有些小计较,却再掀不起任何风浪。连最是心高气傲的宜妃,如今在舒云面前也是收敛了锋芒,言语恭顺。
这一日,玄烨下旨,在御花园设下家宴,只帝后、几位皇子公主以及几位位份高的妃嫔参加,并无外臣。席间气氛轻松,玄烨心情颇佳,甚至亲自执壶,为舒云斟了一杯温热的桂花酿。
“皇后近日操劳,辛苦了,饮了这杯暖暖身子。” 他声音温和,带着显而易见的体贴。
舒云起身谢恩,接过酒杯,在众人或羡慕或复杂的目光中,浅浅饮了一口。那酒液甘醇,带着桂花的甜香,一直暖到了心里。她知道,他这是在用他的方式,在所有人面前,再次确认她的地位与他毫不更改的心意。
胤祚坐在特意加高的小椅子上,由乳母照顾着用膳,小嘴吃得油汪汪的,还不忘将自己觉得最好吃的菜指给玄烨和舒云看,逗得帝后二人开怀不已。恂贝勒胤禵也已出席,他举止得体,言谈稳重,对舒云更是恭敬有加,俨然已是能支撑门户的成年皇子模样,与幼弟胤祚相处也十分融洽,兄友弟恭的景象,让玄烨看在眼里,欣慰不已。
夜色渐深,家宴散罢。玄烨与舒云并肩走在回坤宁宫的宫道上,宫人提着宫灯在前引路,朦胧的光晕将两人的身影拉长,交织在一起。
秋风带着凉意,玄烨很自然地将自己身上的披风解下,披在了舒云肩上,手臂顺势揽住了她的腰,将她往自己怀里带了带。
“天凉了,仔细冻着。”
舒云依偎着他,感受着他胸膛传来的温热和有力的心跳,只觉得这秋夜的寒风,也变得温柔起来。她抬头望着夜空中的点点繁星,轻声道:“皇上,如今这样……真好。”
玄烨顺着她的目光望去,紧了紧揽着她的手臂,低沉的声音里带着承诺与满足:“嗯,往后,会一直这样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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