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第 9节
母亲开始讲述她的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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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不是人到了一定年龄,就开始怀旧了呢?我不得而知。
我正值豆冠年华,满脑子都是对于未来的憧憬。我还没有到对于过去岁月回望的年纪。我没有资格。也没有这个嗜好。
然而我母亲有这个资格。她最近一段时间也有这个嗜好。她想倾诉。
临近春节的某一天,这又是乌江边一个寒冷的下午。家里也只有我和我母亲两个人。父亲上班去了。我父亲在医院总是很忙,似乎这个乌江边的小县城医院总也离不开他。事实上也真离不开他。小县城有许多病人都点名要他看病。这些病人来自乌江流域的上上下下的武陵山区域腹地,甚至有的病人来自乌江上游的几个城市,还有来自更远的贵州山区乌江边小城。
我母亲和我坐在客厅里,我们坐在火炉旁。温暖的钢炭炉火扇动了我母亲脑海深处沉寂的记忆涟漪。她又取出她的小宝贝木盒子,取出一张照片给我看。
这是一张在一个河畔拍摄的照片。照片中一个亭亭玉立的女孩子手捧着一本书,正在阅读。不用说,照片中阅读书籍的时髦女子就是我亲爱的母亲了。
我母亲说,这是我在伦敦泰晤士河畔拍摄的一张照片。
我说,是吗?
我母亲回答说,泰晤士河边有个小书店,我刚买了一本英文原版《飘》,走出书店来到河边,坐在一张椅子上,认真看了起来。我一读了内容介绍,就立马被书吸引了,我阅读起来,你外婆就给我拍了这张照片。这张照片是你外婆给我拍下来的。
我说,外婆她活着吗?她现在在哪里啊?
母亲说,外婆和外公解放前夕去了台湾,后来又去了美国。后来我和你外公外婆就断了联系了。
我又问,你怎么没有和他们一起去台湾呢?
我母亲说,我和你父亲抗战胜利之后,新中国成立前夕,一直在重庆。你父亲是一个事业心很重的人。他当时在重庆自己开了一个医疗诊所。在重庆作为民国时期的陪都,他积累了许多人脉,他在重庆的医生中有比较高的声望,很多病人都非常尊重他。他离不开重庆的病人,重庆的病人也离不开他。他舍不得离开重庆。而且,我和你父亲开始认真谈恋爱了。
我回答,是吗?
我母亲又说,那个时候,你父亲一直在追我,你父亲在上海就开始追我,一直从上海追到重庆。
我又说,好感动啊。父亲对你的一腔感情。
我母亲又说,说实在的,我对你父亲很难产生爱情。虽然在上海滩的时候,我们双方的家长都有这个意思,我后来在上海詹姆斯的医院实习做护士,应该说和你父亲有机会经常接触了,应该日久生情了,可是还是没有产生爱情。
我轻轻的嗯了一声。
我母亲又说,后来詹姆斯医院来了一个神秘的病人。这个神秘的病人,像一道利剑,像一把匕首,刺破了我的心,我对异性的爱情像泉水涌了出来。我爱上了这个神秘的病人。我感触到了一个女性对男性的那种爱的冲动。我也无法理解我的心理。我也无法说清楚我的心绪。我只是觉得他就是我等待的那个人。他就是我一直在等待的那个人。
我没有应声附和我的母亲。我望着我的母亲。我觉得我长大了,我母亲才对我说出她的心里话。
我母亲又说,那个人就是那天你看见的照片中的那个人。
我轻轻的说了一声,照片中的那个叔叔年纪看上去比你的年纪大好多,你能对他产生爱情吗?
我母亲说,这就是爱情。这才是爱情。而我和你父亲,很小都认识了,又在詹姆斯的医院一起工作,可以说是朝夕相处,我始终觉得像兄妹之情。
我轻轻的叹了一声,哦!
我母亲又说,我从小就崇拜英雄。也许我对那个照片中的男人产生爱情和我从小崇拜英雄有关吧!
我望着我的母亲。我想说,美人爱英雄。但是我没有说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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