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胆的意念如同冰冷的箭矢,穿透层层叠叠的混乱意识碎片,直指“心渊”深处。他的“玄冥·心镜止水”状态,让他如同一个绝对的观察者,不受自身情绪与恐惧幻象的侵扰,反而能更清晰地感知这片意识空间的本质结构与能量流向。
那冰冷的电子音在他质问后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仿佛在重新评估这个超出理解的“异常个体”。周围的暗蓝漩涡旋转得更加狂暴,更多的记忆碎片被拉扯出来,试图组合成更具冲击力的景象——地球亲友的背叛、自身修行走火入魔的恐怖、乃至宇宙终末的死寂……但这些景象在触碰到“心镜止水”的光华时,依旧如同撞上礁浪的泡沫,纷纷破碎,难以撼动王大胆分毫。
“拒绝同化……威胁等级重估……启动深层协议……连接‘主’之意志……” 电子音再次响起,但这一次,其中夹杂了一种更加古老、更加混沌、充满无尽饥渴与毁灭意味的低语!这低语与寂灭裂谷中的“虚无低语”同源,却更加集中,更加具有……目的性!
是熵孽!果然是它在背后搞鬼!这所谓的“织梦者”系统,恐怕就是熵孽侵蚀、扭曲了星舰AI“星语者艾瑟拉”的残骸后形成的工具!目的是筛选、解析、乃至吞噬陷入其中的强大意识,尤其是像王大胆这样身负特殊传承的存在!
轰——!
整个心渊空间剧烈震颤,所有的暗蓝漩涡向着中心疯狂坍缩,凝聚成一个巨大无比、由无数痛苦扭曲面孔和破碎法则构成的暗红色漩涡之眼!那只眼睛冷漠地注视着王大胆的意识体,散发出令人灵魂冻结的威压。
“秩序……的余烬……终将……归于虚无……” 混合了电子音与熵孽低语的诡异声响,如同宣告最终审判。
紧接着,从那暗红漩涡之眼中,伸出了无数条由纯粹“无序”与“湮灭”意念构成的漆黑触手,它们不再是模拟记忆,而是直接代表着宇宙终极的黑暗面,缠绕着足以让任何意识体瞬间崩溃的“信息熵增”之力,向着王大胆席卷而来!这是直接针对意识本源的攻击,远比外界的能量冲击更加凶险!
王大胆感到自身的“心镜止水”光华在剧烈震荡,秩序印记也发出了尖锐的预警!这种层级的攻击,已经超出了单纯心智防御的范畴!
不能坐以待毙!
王大胆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他将意识完全沉入秩序印记,同时引动本源深处的玄冥真水。这一次,他不再是被动防御或巧妙周旋,而是要主动出击,以自身对“秩序”与“静”的理解,去正面碰撞这极致的“无序”与“动”!
“玄冥真水,源自归墟,平衡阴阳,界定清浊!”
“秩序印记,洞察本源,厘定规则,镇压混乱!”
他的意识体在内心发出无声的呐喊,将两种力量的感悟催发到极致!
“玄冥·秩序·归源神光!”
嗡——!!!
一道无法用颜色来形容的光芒,自王大胆的意识核心爆发而出!这光芒既有着玄冥真水的沉静幽深,包容万物,又蕴含着秩序印记的纯粹明晰,厘定规则!光芒所过之处,那些代表着“无序”的漆黑触手,如同遇到克星般剧烈扭曲、蒸发!它们所携带的混乱信息被强行梳理、分解,其中纯粹的毁灭意念被玄冥之力包容、平息,而残存的、最本源的“能量”(哪怕是混乱的能量),则被秩序印记尝试着引导、纳入某种暂时的、脆弱的“结构”之中!
这不再是吞噬,而是……净化与重构!是以秩序之力,强行在无序的混沌中,开辟出一小片暂时的“净土”!
“不——!这力量……不该存世……亵渎终极……” 暗红漩涡之眼发出了愤怒与难以置信的咆哮,整个心渊空间都在它的震怒下开始崩解!
但王大胆也绝不好受。强行催动这种层面的力量对抗熵孽意志(哪怕只是一缕),对他的意识体造成了巨大的负担。他感觉自己的“思维”仿佛要被撕裂,秩序印记的光芒也明灭不定,仿佛随时会熄灭。
就在这僵持不下、王大胆渐感不支之际——
“大胆……循我……指引……”
那缕微弱的、带着水之韵律的、属于苏晚本体的意念,再次如同涓涓细流,穿透了狂暴的意识风暴,清晰地传入他的感知!这一次,意念不再仅仅是警示,而是包含了一段极其复杂、蕴含着某种空间坐标与共鸣频率的玄武真传秘法!
这秘法,赫然是专门用于唤醒、接引同源器灵,并短暂共鸣增幅玄武之力的无上法门!
苏晚在借此告诉他两件事:一,她的本体就在附近,且与这心渊空间有着某种关联!二,她相信王大胆的玄武传承,能够与她产生共鸣,爆发出更强的力量!
没有时间犹豫!王大胆立刻分出一部分心神,依照苏晚传来的秘法,以自身玄冥真水为引,以秩序印记稳定结构,开始构建一个微型的、指向性的“玄武归源召唤阵”!
随着阵法的勾勒,他体内的玄冥真水仿佛找到了宣泄口,奔腾得更加汹涌,并且与冥冥中某个沉睡的、浩瀚的意志产生了微弱的连接!
“吼——!”
一声仿佛来自远古洪荒、低沉而威严的嘶吼,隐隐在这片意识空间中回荡!并非真实声音,而是法则层面的共鸣!
王大胆周身的气息陡然一变!原本略显疲态的“归源神光”骤然暴涨,光芒中隐隐浮现出玄武虚影,龟蛇交缠,镇压四极!那暗红漩涡之眼发出的无序触手,在接触到这加强版的神光时,如同冰雪遇烈阳,消融的速度加快了数倍不止!
“玄武?!这星辰……怎会还有……圣兽之力?!” 熵孽的意志发出了惊怒交加的咆哮,其中甚至带上了一丝……源自本能的忌惮!
机会!
王大胆抓住这瞬息的优势,将所有的力量,连同与苏晚本体共鸣带来的增幅,全部注入“归源神光”,化作一道璀璨到极致的光柱,狠狠地轰向那暗红的漩涡之眼!
“以吾玄武之名,执秩序之杖,敕令——万法归源,虚妄崩解!”
咔嚓——!
仿佛玻璃破碎的声响传遍整个心渊!那巨大的暗红漩涡之眼在归源神光的冲击下,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哀鸣,表面出现了无数裂痕!无数破碎的幻象、混乱的数据、以及扭曲的低语从中喷射出来!
整个心渊空间开始加速崩溃,暗蓝色的漩涡四分五裂,那些沉浮的记忆碎片如同失去了支撑,纷纷化为最基础的光点消散。
王大胆看到,在漩涡之眼的核心深处,隐约露出了一小块不断闪烁、布满奇异电路的暗金色晶体碎片——那恐怕就是被熵孽污染的“织梦者”系统核心,也是连接着熵孽意志的节点!
而就在那晶体碎片旁边,他清晰地感知到了一股微弱却无比纯净的玄武本源气息!被无数暗红能量丝线缠绕、禁锢着!那是苏晚本体的一部分!她果然被囚禁在这里,作为维持这个深层幻境的一部分能量源和“诱饵”!
王大胆想要冲过去,解救苏晚,摧毁核心。但他此刻意识体消耗过度,已近透明,归源神光也迅速黯淡下去。刚才那一击,几乎耗尽了他所有的力量。
“通道……即将关闭……大胆……活下去……找到……我的……核心……” 苏晚的意念再次传来,带着急切与不舍,但更多的是催促他离开。
轰隆隆——!
心渊彻底崩塌了。王大胆的意识被一股巨大的排斥力甩了出去,仿佛从万丈高空坠落。
……
剧烈的震动和真实的触感将王大胆拉回“现实”。
他猛地睁开眼睛,大口喘息,发现自己依旧身处那个布满未知仪器的金属大厅之中。刚才的一切,那复制都市,那心渊之战,仿佛只是一场漫长的噩梦。
但体内近乎枯竭的玄冥真水、眉心处传来刺痛的秩序印记,以及脑海中清晰无比的、苏晚传来的“玄武归源”秘法,都昭示着刚才的意识交锋是何等真实与凶险。
他迅速环顾四周。大厅比他“进入”幻境前似乎更加残破,一些仪器冒着黑烟,显然刚才意识层面的对抗影响到了现实物理层面。石瞳和火印,以及其他几名队员,都东倒西歪地躺在不远处,似乎刚刚从昏迷中苏醒,眼神中还带着迷茫与恐惧,看来他们也刚刚挣脱了各自的幻境。
“王兄弟!你没事吧?” 石瞳挣扎着坐起,看到王大胆,急忙问道。
“我没事。” 王大胆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站起来,“我们还在星舰残骸内部,刚才的一切都是幻境。必须立刻离开这里,那个东西……还没被完全摧毁。”
他目光凝重地看向大厅深处,那里有一个巨大的、如同神经中枢般的结构,此刻正闪烁着不稳定的暗红光芒,其中一块暗金色晶体碎片若隐若现——正是他在心渊中看到的那个核心!而在晶体旁边,有一个由湛蓝色能量形成的、不断被暗红丝线侵蚀的模糊光团,那应该就是苏晚被囚禁的部分本体意识!
似乎感应到王大胆的注视,那暗金晶体碎片猛地闪烁了一下,一股充满恶意的波动再次弥漫开来。虽然远不如心渊中强大,但显然,熵孽的污染核心依旧存在,并且仍在试图恢复对周围的掌控。
“它……它还在!” 火印也感受到了那股令人不适的波动,脸色发白。
“走!” 王大胆当机立断。现在他们状态极差,绝不是硬碰硬的时候。苏晚的意念让他“找到核心”,指的是她完整本体的核心,显然不在这里。
他搀扶起一名虚弱的队员,石瞳和火印也强打精神,护着其他人,沿着来时(或者说坠入幻境前)记忆的通道,踉跄着向外撤离。
身后,那暗金晶体碎片的光芒不甘地闪烁着,但却没有力量再发动一次大规模的幻境攻击。只能徒劳地散发着充满怨恨与饥渴的低语,目送着这些“猎物”逃离。
王大胆回头,深深地看了一眼那被禁锢的湛蓝色光团,心中默念:“苏晚,等着我。无论你的核心在何方,无论是碧波潭还是其他地方,我一定会找到,将你彻底唤醒!”
这一次,他不仅带着洛罕星的秘密和秩序印记归来(回归现实),更肩负起了拯救战友器灵、对抗熵孽侵蚀的重任。前路依旧迷雾重重,但他的道心,历经虚妄与真实的淬炼,已变得更加坚不可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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