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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
深入骨髓的冰冷,顺着脊椎一点点的爬上来,混合着一种几乎要将灵魂都冻僵的绝望。
林凡站在巨大得超乎想象的“神话擂台”边缘,听着耳边山呼海啸般的狂热的呐喊,那些声音属于金发碧眼的白人,属于裹着头巾的沙漠民族,属于肤色黝黑的南亚人种……唯独属于黑发黑眸的,寥寥无几。
巨大的环形竞技场,悬浮在无垠的虚空之中,其上是闪烁的冰冷星辰,其下是翻涌的混沌气流。这里是决定国运与文明存续之地,胜者瓜分一切,败者失去所有。
而华夏,已经连败七场。
擂台上空,巨大的光幕正以鲜血般的猩红字体,滚动播放着刺目的战绩:
“第七场:北欧女武神布伦希尔德,胜!华夏代表,方敬,神魂俱灭!”
“华夏神明谱系缺失率:98.7%,现存记录:零散碎片,可信度:极低。”
“综合判定:华夏神系,存在性存疑,或为远古先民虚构臆想。”
光幕旁,一个由光影构成的,身披古希腊长袍,头戴月桂冠的主持人,用毫无感情的声音宣告:“第八场,守擂方,阿斯加德神域,众神之父——奥丁!”
轰!
一道裹挟着雷霆与风暴的虹光砸落在擂台之上,光芒散尽,露出其中伟岸的身影。独目,白须,身披暗金甲胄,手持缠绕着毁灭电光的永恒之枪冈格尼尔,胯下是八足神骏斯莱普尼尔。
他只是站在那里,浩瀚的神威便如实质的海啸,压得整个竞技场无数观众喘不过气,随即爆发出更狂热的欢呼。
“奥丁!奥丁!奥丁!”
奥丁那仅剩的、蕴含着智慧与雷霆的独眼,淡漠地扫过华夏阵营所在的、那片死寂而空旷的观战区,最终落在了孤零零站在擂台边缘,面色苍白如纸的林凡身上。
他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压过了所有的喧嚣,带着一丝毫不掩饰的轻蔑与嘲弄,透过无形的扩音法阵,响彻在每一个角落:
“可怜的凡人,又是你吗?你们华夏,已经无人可派了?连像样的神明都找不出一个?”
看台上,爆发出一阵哄笑。
“他们本来就没有神吧?都是编出来的故事!”
“盘古开天?听听,多么幼稚的传说!”
“连记载都残缺不全,说不定是他们祖先为了面子瞎写的!”
“只有五百年的历史,还能诞生什么神话?”
“奥丁神王一根手指就能碾碎他们所谓的‘天庭’!”
林凡死死咬着牙,指甲深深掐入掌心,渗出血丝。他穿越到这个世界已经三个月,亲眼见证这个平行世界的华夏,因为神话历史的严重断层,在神话擂台上如何被肆意凌辱。那些刻在dNA深处的名字与故事,在这里却被视为笑谈,被斥为虚构。
他不甘心!
凭什么?凭什么三皇五帝、天庭众仙、漫天神佛,要被这群蛮夷之神质疑?!
奥丁微微抬起永恒之枪,枪尖遥指林凡,也指向他身后那片虚无,语气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怜悯:“放弃吧,凡人。承认吧,你们的神,或许从未存在过。或者……早已在未知的纪元里,彻底陨落,连一丝痕迹都未曾留下。”
“跪下,宣誓效忠新的神系,或许,还能为你的文明,保留一丝苟延残喘的火种。”
“跪下!”
“跪下!”
“跪下!”
无数的声音汇成统一的浪潮,冲击着林凡的耳膜,冲击着他摇摇欲坠的意志。膝盖仿佛有千钧重,要向着地面弯折。
不……不能跪!
林凡猛地抬起头,眼中燃烧着最后的疯狂与倔强,他用尽全身力气,对着那片被判定为“虚无”的华夏神域方向,发出了嘶哑的、泣血般的咆哮:
“你们听到了吗——!!”
“有人在掘我们的根!有人在骂我们的祖!!”
“有人在说你们是假的!是死鬼!!”
“若还有灵……若还在天……就给老子……显圣啊!!!”
声音在浩渺的擂台空间回荡,显得如此微弱,如此可笑。
奥丁摇了摇头,独眼中闪过一丝无趣,永恒之枪开始凝聚毁灭的光芒。
看台上的哄笑与催促声更加响亮。
完了。
无数通过转播光幕看着这一幕的华夏民众,绝望地闭上了眼。
但就在冈格尼尔即将掷出的前一刹那——
“嗡——!!”
一种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嗡鸣,并非通过空气,而是直接在所有生灵的灵魂最深处震颤开来。
整个庞大无边的神话擂台,猛地一僵!
空间,凝固了。
时间,停滞了。
所有的声音,所有的光芒,所有的能量,甚至包括奥丁手中那蓄势待发的永恒之枪的神芒,都在这一刻被强行冻结。
紧接着,
无量光,自虚无中诞生!
那不是奥丁降临时的虹光,不是任何已知属性的能量,那是……纯粹的光!是开辟鸿蒙的第一缕光!是照耀万古的永恒之光!
金色的光芒浩瀚如海,瞬间淹没了擂台的每一个角落,淹没了看台,淹没了虚空。冰冷星辰在这光芒下黯然失色,混沌气流在这光芒下温顺平息。那光并不刺眼,却带着一种让万物都要顶礼膜拜的威严,一种凌驾于一切规则、一切概念之上的至高无上!
“什么?!”奥丁脸上的淡漠与轻蔑瞬间消失,独目之中第一次露出了前所未有的凝重与……一丝难以置信的惊骇!他胯下的八足天马不安地刨着蹄子,发出恐惧的嘶鸣。
整个竞技场,所有的哄笑、呐喊、催促,戛然而止。每一个观众,无论来自哪个神系文明,都在这无法理解、无法抗拒的光芒下,灵魂战栗,如同蝼蚁直面浩瀚天威。
林凡呆呆地站在原地,感受着那温暖却无比威严的光芒笼罩全身,驱散了他所有的冰冷与绝望。他猛地转头,看向自己身后——
在那无尽的金光中央,一道无法形容其伟岸的身影,由虚幻逐渐凝实。
他仿佛存在于一切时空的起点与终点,周身环绕着日月星辰,地水火风在其脚下臣服。看不清具体的面容,只能感受到那囊括宇宙、执掌乾坤的无上意志。他仅仅是站在那里,便是一切存在的中心,是“道”的化身。
祂尚未完全显现,只是一个淡淡的轮廓,一道初睁的眼眸。
但整个神话擂台的规则,已经开始哀鸣、崩碎!
那光影构成的主持人早已吓得缩成一团,瑟瑟发抖。
奥丁紧握着永恒之枪,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发白,他的独眼死死盯着那金光中的存在,声音干涩,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
“你……你是何……”
金光中的存在,并未看向奥丁,那初睁的眼眸,仿佛扫过了林凡,扫过了这片擂台,也扫过了诸天万界。
然后,一个平静、淡漠、却蕴含着至高权威,仿佛天宪律令的声音,缓缓响起,清晰地传入每一个生灵的灵魂最深处:
“谁在称无敌?”
“哪个敢言不败?”
声音落下的瞬间,奥丁闷哼一声,竟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半步,周身澎湃的神力一阵剧烈的震荡!
林凡看着那沐浴在无尽金光中的伟岸身影,热泪瞬间涌出眼眶,他死死捂住嘴,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他知道。
他赌对了!
记载未曾骗他,传说并非虚妄!
华夏……有神!
天庭……仍在!
而擂台,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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