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声音并不如何洪亮,却仿佛自开天辟地之初便已存在,带着亘古的沧桑与无上的威严,每一个音节都引动着规则的震颤。
“谁在称无敌?”
“哪个敢言不败?”
奥丁那伟岸的身躯在这两句平淡的问话下,竟又是微微一晃,独目之中的惊骇几乎要满溢出来。
他手中的永恒之枪冈格尼尔,那号称必中的神器,此刻竟发出细微的哀鸣,枪尖萦绕的毁灭雷霆明灭不定,仿佛遇到了天生的克星,不敢僭越分毫!
八足神骏斯莱普尼尔不安地踏动着蹄子,若非奥丁以神力强行压制,恐怕早已瘫软在地。
整个竞技场死寂无声。
先前所有喧嚣、哄笑、催促的声音全都消失了,只剩下那无处不在的金光,以及金光中那道无法直视、无法理解的伟岸身影所带来的、深入骨髓的压迫感。
光影主持人早已瘫在角落,数据流乱窜,几乎要当场崩溃。
看台上,无数来自其他神系文明的观众,无论是信奉奥丁的维京勇士,还是崇拜宙斯的希腊城邦代表,亦或是其他神只的信徒,此刻都张大了嘴,瞳孔骤缩,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与源自灵魂深处的恐惧。
“那……那是什么?”
“华夏……华夏真的有神?”
“这威压……比奥丁神王还要……恐怖!”
“不可能!他们的神系不是被判定为虚构吗?!”
林凡感受着那温暖而浩瀚的金光包裹全身,先前所有的绝望、冰冷与屈辱,都在这一刻被冲刷殆尽。他死死盯着金光中那道模糊却至高无上的身影,心脏狂跳,热血奔涌。
他知道,这不仅仅是显圣,这更是一种宣告!对诸天万界,对所有质疑与轻蔑的宣告!
“帝君……”林凡喃喃自语,激动得浑身颤抖。他虽不知这位具体是哪一位帝君,但这统御万天、执掌乾坤的气息,绝非普通仙神!
奥丁毕竟是九界之主,经历过无数征战与智慧洗礼的众神之父。在最初的震惊与骇然之后,他强行压下心中的悸动,独目之中重新燃起战意与凝重。他紧握冈格尼尔,周身神力澎湃而起,试图对抗那无处不在的金光威压。
“装神弄鬼!”奥丁的声音带着雷霆的轰鸣,试图打破这令人窒息的沉寂,“报上你的名号!阿斯加德的荣耀,不容亵渎!”
金光中的存在,似乎终于将目光落在了奥丁身上。
那目光,平静无波,却仿佛蕴含着宇宙生灭的至理,让奥丁感觉自己仿佛变成了透明,一切秘密、一切力量根源,在这目光下都无所遁形。
“名号?”
那存在淡淡开口,声音依旧平缓,却带着一种俯瞰万古的漠然。
“太久远了……久到吾亦几乎忘却。”
“尔等蛮夷,可称吾为——”
“昊天。”
二字落下,宛如混沌初开的第一声惊雷,炸响在每一个生灵的心头!
“昊天?”
“昊天是谁?”有西方神域的学者茫然发问,在他们的神话典籍中,从未出现过这个名字。
“没听说过……东方神系果然混乱不堪。”有人强自镇定地鄙夷。
然而,一些古老神系的高位存在,以及那些精通各个文明古老历史的神只,在听到这个名字的瞬间,脸色骤变!
“昊天……难道是……那位?”奥林匹斯山阵营中,一位须发皆白的老神猛地站起身,眼中充满了惊疑不定。
“天帝……他是东方神话中的至高天帝!”有知晓零星记载的存在失声惊呼。
“天帝?东方也有至高神?不是虚构的吗?!”
奥丁的独目瞳孔也是猛然收缩!作为拥有智慧之泉的存在,他自然知晓一些极其古老的秘辛,关于东方那片神秘土地上,曾经可能存在过的、一位统御三界六道、至高无上的主宰——天帝!
但那不是早已湮灭在历史尘埃中的传说吗?怎么可能真的存在?!而且,这威势……
不等奥丁细想,金光中的昊天上帝,再次开口,其声煌煌,如同天宪:
“此界擂台,规则不全,有失公允。”
“今日,吾重定规则。”
话音未落,也不见他有任何动作,整个神话擂台轰然剧震!
笼罩擂台的巨大光幕,那显示着战绩和判定的猩红字体,如同被无形大手抹去一般,瞬间消失。紧接着,无数玄奥莫测的金色符文自虚空浮现,交织缠绕,重新构成了新的规则条文:
【擂台规则重置:】
【一、神战,当于九天之上,混沌之中,以免殃及凡尘。】
【二、既分高下,亦决生死,败者神格剥离,神魂归位(胜者)。】
【三、妄议至高、亵渎天庭者,当受天罚!】
新的规则文字,每一个都蕴含着不容置疑的意志,深深烙印进擂台的核心,也烙印进在场所有神与人的意识里!
“重定规则?!”奥丁又惊又怒,这简直是赤裸裸的挑衅,是对现有神话擂台秩序的根本颠覆!“你凭什么!”
昊天上帝的目光依旧平静,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再简单不过的事实:
“凭吾,即是天意。”
“凭吾,执掌洪荒。”
“尔,”他终于抬起了手,那是一只看不出具体形态,仿佛由无尽道则与星光凝聚的手,指向奥丁,“可敢一战?”
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可敢一战”,却比任何咆哮与威胁更具冲击力。奥丁感觉自己的神心都在震颤,那是位格上的绝对压制!
他知道,自己不能退!众目睽睽之下,阿斯加德的荣耀,北欧神系的尊严,不容他退缩!
“战!”
奥丁发出一声震天的怒吼,强行驱散心中的恐惧与不安,将全身神力毫无保留地注入永恒之枪冈格尼尔!枪身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神光,毁灭性的能量汇聚于枪尖,周围的空间都开始扭曲、崩裂!
“以阿斯加德之名!冈格尼尔——掷出必中!”
轰!!!
缠绕着无尽雷霆与毁灭法则的神枪,化作一道撕裂宇宙的流光,携带着奥丁毕生的力量与必中的法则,跨越空间,无视距离,直刺金光中的昊天上帝!
这一枪,足以贯穿星辰,泯灭神国!
看台上无数人发出惊呼,被这毁天灭地的一击所震撼。
林凡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
然而,面对这足以弑杀主神的恐怖一击,昊天上帝只是淡淡地看着。
他甚至没有做出任何防御或闪避的姿态。
就在冈格尼尔即将触及那无尽金光的刹那——
“嗡!”
时间与空间,仿佛在这一刻彻底凝固。
那足以撕裂一切的永恒之枪,就那样硬生生地停滞在了半空,距离昊天上帝不过咫尺之遥,却再也无法前进分毫!枪身上狂暴的雷霆与毁灭能量,如同温顺的宠物般,悄然平息、湮灭。
奥丁的独目瞪得滚圆,充满了无法理解的惊骇。
“这……不可能!”
昊天上帝缓缓抬起目光,落在了那凝固的冈格尼尔上,又看向远处脸色煞白的奥丁,轻轻摇了摇头,语气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失望?
“仅此而已么?”
他伸出那由道则与星光凝聚的手,食指轻轻点出,看似缓慢,却瞬间跨越了时空,点在了凝固的冈格尼尔枪尖之上。
叮——
一声清脆悠扬,如同玉磬轻鸣的声响,传遍四方。
下一刻,在奥丁目眦欲裂的注视下,在那无数道惊恐万状的目光中,那柄象征着阿斯加德至高权柄、伴随他征战九界无数岁月、号称必中与毁灭的永恒之枪——冈格尼尔,从枪尖开始,寸寸碎裂!
如同摔碎的琉璃,如同风化的岩石,无声无息,化作最细微的光点,消散在浩瀚的金光之中。
神器……崩毁!
“噗——!”
与本命神器心神相连的奥丁,如遭重击,猛地喷出一口金色的神血,气息瞬间萎靡了下去,脸上再无一丝血色,只剩下无边的恐惧与茫然。
碎了……他的冈格尼尔……碎了?
被对方……一根手指……点碎了?
这到底是什么存在?!
昊天上帝收回手指,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他的目光再次扫过死寂的竞技场,扫过那些噤若寒蝉的诸神与凡人,最终,落在了失魂落魄的奥丁身上。
“蛮夷之神,不识天数,不敬天帝。”
“今日小惩,剥离汝之战神神格,以儆效尤。”
言出法随!
奥丁发出一声凄厉而不甘的惨叫,他感觉到自己体内那代表战争、权力与胜利的神格本源,被一股无法抗拒的无上伟力强行抽离!
一道璀璨的、蕴含着战争法则的光团从他头顶飞出,在空中盘旋一圈,似乎要寻找归宿,最终,却化作一道流光,径直没入了……站在擂台边缘的林凡体内!
林凡浑身一震,只觉得一股浩瀚而精纯的力量涌入四肢百骸,脑海中瞬间多出了无数关于战争、指挥、胜利的感悟与权柄!他的气息节节攀升,原本只是一个普通穿越者的灵魂,此刻却仿佛拥有了部分神性!
“这……这是……”林凡惊呆了。
昊天上帝淡淡的声音在他脑海中响起:“此界行走,需有凭依。此战利品,赐汝防身。”
与此同时,昊天上帝那宏大威严的声音,再次响彻寰宇:
“华夏神系,非尔等可妄议。”
“天庭威严,非尔等可亵渎。”
“今日起,神话擂台,当有华夏一席。”
“若有不服者——”
他的身影开始逐渐变得虚幻,但那最后的话语,却如同洪钟大吕,狠狠敲击在每一个生灵的灵魂深处,带着无尽的威严与警告:
“尽管来试。”
话音落下,无尽金光如潮水般退去,连同那道伟岸的身影一起,消失在擂台中央,仿佛从未出现过。
只留下死寂的竞技场,破碎的永恒之枪碎片,失去战神神格、萎顿于地的奥丁,以及……
体内涌动着战争神格力量、激动得难以自持的林凡。
还有那看台上,无数张写满了恐惧、震撼、以及彻底颠覆了认知的呆滞面孔。
华夏……不是没有神。
而是他们的神,一旦降临,便是如此……碾压一切的至高存在!
神话擂台,从这一刻起,天……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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