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阳城外的晨雾裹着寒意,赵信站在临时搭建的望楼上,望着城墙垛口后隐约晃动的人影。城头上的“汉”字旗已有些褪色,被风扯得猎猎作响,却依旧倔强地立在那里——这是中原最后三座顽抗城池中,最让他费心的一座。
“将军,濮阳来报,李都尉已在东门佯攻三日,吕泽的主力全被吸引过去了。”传令兵的声音穿透雾气,带着一丝兴奋,“西门守兵不足千人,正是突袭的好时机!”
赵信微微颔首,目光转向身旁的沙盘。淮阳、濮阳、聊城三座城池呈品字形分布,彼此间距不过百里,此前一直通过隐秘水道互通消息。但经过半月的合围,水道已被堵死,三城成了孤立无援的孤岛,粮仓见底的消息早已不是秘密。
“按原计划行事。”赵信指尖在沙盘上的淮阳西门一点,“让弓箭手在南门列阵,擂鼓呐喊,装作要强攻的样子;王都伯带五千精兵,从西门外的芦苇荡隐蔽接近,待城头注意力被南门吸引,立刻架云梯登城。”
“诺!”
半个时辰后,淮阳南门突然响起震天的鼓声。数千名天宇军士兵举着盾牌,推着冲车,朝着城门方向呐喊冲锋,箭矢如雨点般射向城头。城上的曹参果然中计,连忙调派主力前往南门防守,站在箭楼里高声指挥:“给我顶住!放箭!扔石头!”
就在此时,西门外的芦苇荡里,王都伯的五千精兵已悄悄摸到城墙下。士兵们动作麻利地架起云梯,钩子牢牢抓住垛口,第一个爬上去的是个满脸络腮胡的老兵,他咬着短刀,手脚并用,转眼就翻上城头,手起刀落,解决了两个昏昏欲睡的守兵。
“杀!”
后续士兵如潮水般涌上,城头上瞬间响起厮杀声。曹参在南门听到动静,这才惊觉中计,怒吼着要调兵回援,却被南门的攻势死死缠住——赵信亲率的士兵已冲到城门下,撞木“咚咚”地撞击着城门,仿佛下一刻就要破门而入。
“完了……”曹参望着西门方向燃起的烽火,手中的长矛“哐当”落地。他身后的亲兵想护着他从北门突围,却被涌来的天宇军士兵拦住。王都伯提着滴血的长刀走到他面前,声音沉厚:“曹将军,降吧,别再让弟兄们送死了。”
曹参看着城头上倒戈的士兵,又望向城中惊慌的百姓,最终颓然跪倒,双手奉上印绶:“我降……只求将军善待城中百姓。”
淮阳的攻克如同一道多米诺骨牌,迅速引发了连锁反应。当日午后,濮阳的吕泽听闻淮阳失守,知道大势已去,在东门与李敢的部队激战半个时辰后,力竭被擒。唯有聊城的周勃仍在负隅顽抗,甚至下令封死所有城门,要与城池共存亡。
赵信赶到聊城时,城外已竖起了数十架投石机。李敢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将军,这周勃最是顽固,不如直接砸开城门,看他还怎么守!”
赵信却摇了摇头,指着城头上那些面黄肌瘦的守兵:“你看他们的甲胄,都快磨穿了;再看城根下,百姓们偷偷往城里扔粮袋——周勃想死守,可士兵和百姓未必愿意。”他转身对传令兵道:“把吕泽、曹参带过来,让他们在城下喊话。”
不多时,吕泽与曹参被带到城下。两人虽面带羞愧,却还是按赵信的吩咐,对着城头高喊:“周勃!我们都降了!天宇将军善待降兵,不伤百姓,你何苦顽抗?”
“城里面的弟兄们!别再跟着周勃送死了!打开城门,回家种地吧!”
城头上的守兵听到熟悉的声音,纷纷交头接耳。一个年轻士兵突然扔下长矛,对着城下喊道:“吕将军,曹将军,你们说的是真的?降了真的不杀?”
“千真万确!”吕泽高声回应,“我等就在城外,若有半句虚言,任凭处置!”
就在这时,周勃提着刀从箭楼冲出来,嘶吼着要斩杀那喊话的士兵,却被身边的亲兵拦住——这些亲兵多是聊城本地人,早已不愿再战。混乱中,不知是谁打开了城门,天宇军士兵顺势涌入,几乎没遇到像样的抵抗。
周勃被擒时,双目赤红,对着赵信怒吼:“我乃汉王旧部,宁死不降!”
赵信看着他,语气平静:“你不降的是刘邦,还是这满城百姓的活路?聊城已断粮三日,再守下去,只会饿殍遍野。你所谓的忠义,难道要以百姓的性命为代价?”
周勃猛地语塞,望着城中四处搜寻粮食的百姓,突然瘫倒在地,再无言语。
三座顽抗的城池尽数攻克,中原大地终于迎来了真正的平静。赵信立刻下令:所有被俘的守军,愿归降者编入辅兵营,不愿者发放路费遣散;城中百姓每户发粟米一石、盐半斤,受损的房屋由军匠营协助修缮;堵塞的水道、毁坏的道路,限三日内疏通修复。
聊城的街道上,军匠们正在修补被投石机砸坏的城墙,辅兵们帮着百姓清理瓦砾,医官营的帐篷前排起了长队,连之前顽抗的士兵,也有不少拿起工具,加入了重建的队伍。一个曾在城头放箭的年轻士兵,此刻正帮着老妇人挑水,老妇人给他塞了个麦饼,笑着说:“知错就改,还是好后生。”
赵信在城中巡查时,看到这一幕,对身边的参军道:“把中原的情况写成军报,快马送往咸阳,告诉主公,中原全域已收复,百姓安堵,秩序渐复。”
参军点头应下,提笔时,目光落在窗外——夕阳正沉入远处的田野,给收割后的麦田镀上一层金红,几个孩童在田埂上追逐打闹,笑声清脆得像风铃。他突然觉得,这场战争的结束,不是以破城的那一刻为准,而是当百姓重新绽放笑容的时候。
三日后,中原各地的交通陆续恢复。官道上,运送粮草的车队络绎不绝;水道里,商船载着货物往来穿梭;市集上,商贩们的吆喝声此起彼伏,仿佛从未经历过战乱。那些曾经顽抗的城池,如今也挂满了“天”字旗,在风中舒展,像一个个崭新的承诺。
赵信站在聊城的城楼上,望着连绵起伏的中原大地,心中一片澄澈。他知道,收复城池易,收服人心难,但天宇军做到了——不是靠刀枪的威慑,而是靠对百姓的体恤,对生命的尊重。
当最后一份战报送出时,他在末尾添了一句:“中原已定,民心归向,天下一统,可期可待。”
秋风掠过平原,带着成熟的谷物香气,也带着和平的讯息,吹向更远的地方。这片饱经战火的土地,终于在硝烟散尽后,露出了最本真的模样——田野里有耕种的农夫,街巷里有欢笑的孩童,城楼上有守土的士兵,而这一切,都在预示着一个崭新时代的来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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